第二天我是被外面的鞭炮聲吵醒的，程旭還在我的身旁，從b市到這里，飛機起碼也要三個多小時，從機場到別墅，起碼要兩個小時。
他風塵僕僕，只為了回來我一起在這個所謂的年初一醒來。
我看著程旭，只覺得自己的心口都在泛酸，心痛，感動，各種各樣的感覺交雜在一起，之後只能任由眼淚來表達了。
他睡得很熟，下巴冒出了小小的胡渣，那深陷的眼眶告訴我它的主人一定是連夜在電腦面前奮斗廝殺。
沒有陽光的早晨有些陰郁，拉上了窗簾的房間更是昏昏暗暗，我不忍心吵醒他，只能閉著眼楮想要重新進入睡眠。
可是我睡不著，滿腦子都是昨天晚上程旭附在我耳邊說的三個字，那三個我從來都沒有想到他會說出口的字。如果不是他抱著我，如果不是我們正在經歷一場情潮的涌動，我甚至還會懷疑自己是不是在做夢。
真是，美好得不真實。
再睜開眼楮的時候屋內的光線已經亮了很多，程旭睜著眼楮看著我，他的鼻尖就在我的鼻翼上，我微微一動，雙唇就被他吞入口中。
直到我有些呼吸不過來，程旭才松開了我，抬手將我抱進了懷里面︰「想去哪里？」
他的聲音帶著剛剛睡醒的喑啞，卻也帶著壓抑不住的輕柔。
我搖了搖頭，「不想去哪里。」
我和程旭下樓的時候莫管家已經準備好了午飯了，門外不斷地傳來小孩子嬉鬧和放鞭炮的聲音，我不禁有些好奇，吃完飯後拉著程旭往外走。
風吹過來，帶著冬天的冷冽，我即使是圍了一圈的圍巾，也覺得冷，不禁縮了縮脖子，嘗試把臉塞到那大紅色的圍巾里面。
程旭微微低頭看了我一眼，伸手將身上的大衣拉開，另外一只拉著我的手一用力，便用他的體溫將我包裹在懷里。
那些源源不斷的暖氣，一點點地傳來，驅趕了所有寒風的冷冽。
我只覺得心底很暖，握著程旭的手不禁緊了緊。
「啊，你好壞！」
「你再這樣我就要告訴你媽媽了！」
不遠處，那白雪皚皚的雪地上，一個粉雕玉琢的小女孩指著跟前的小男生，一臉的委屈，卻也無可奈何。
男孩對她擠了擠眼，在地上直接捧了一手的雪，微微一按，弄成雪球就往女孩的身上一扔，完事後還很囂張地對著小女孩喊道︰「有本事你打我啊打我啊！」
小女孩突然哇的一聲就哭了出來，那跑開的小男生連忙跑了回去，站在那里有些手足無措︰「喂，你別哭啦！」
小女孩頭也不抬，只是蹲在那里哭。
「要不，我被你扔回來好了？」
小女孩抬頭瞪著一雙水靈靈的眼楮看著男生，一抽一抽的，小臉委屈得讓人心疼︰「你欺負我，我再也不跟你玩了！」
小男孩這下子慌了，直接就蹲下和下女孩平視︰「我錯了還不行？」
「哼！」
「我再也不欺負你了！」
「真的？」
「真的！」
我看著那小小的人兒，歲月那麼殘忍，不知道二十年後，誰還會記得當初為了對方的一個委屈的表情而緊張兮兮的。
程旭似乎知道我在想什麼，突然側身看了我一眼，輕盈地在我額頭上落下一吻︰「我們會一直走下去的。」
我抬頭看著他，深深地望進那雙黑眸里面，那深沉不可測的黑眸此刻點綴著認真和肯定。我只覺得心下一動，微微點了點頭，和他繼續踩著那滿地的雪往前走去。
一路上，我們看到了很多很多追逐的小孩，那些平日里面空寂寂的房子此刻卻是人聲涌涌。
我的耳邊卻只有程旭的呼吸聲，他的手牽著我的手，緊緊地十指相扣，緊緊貼著我的手心不斷地傳來他暖暖的體溫。
我看著前方似乎沒有盡頭的大路，我恨不得，我就這樣和程旭一直一直走，然後一不小心，就走到了歲月的盡頭，我們還是手牽著手。
我仰著頭看著程旭，「啊旭。」
他微微皺了皺眉，微不可聞地應了一聲︰「恩？」
「我好想，就這樣一直一直地走下去。」
「恩。」
很輕很輕的一個回答，我們都沒有再開口，只是看著前方的一片白茫就這樣漫無目的地走下去。
程旭不開口問我為什麼，我也沒有開口問他為什麼
我知道，有些事情，一旦開口了，就不僅僅是為什麼這麼簡單了。
我覺得我一定是躺在床上的日子太多了，沒有運動的結果就是就算是走路，久了也還是會累的。
程旭在我身側，沒有說話，只是靜靜地牽著我，一步一步，不快不慢，就和我一樣的步調。
念頭產生不過是一瞬間的事情，可是能夠把念頭變成現實卻是一件很需要勇氣的是事情，就好像我剛剛一閃而過的念頭，要讓它變成現實，我除了需要勇氣，還需要技巧。
「啊旭。」
我拉了拉程序的手，抬頭看著他，一臉可憐兮兮的樣子。
他微微皺了皺眉︰「冷？」
我搖了搖頭，「不冷。」
他雙眉一挑，卻沒有說話，只是示意讓我說下去。
我抿了抿唇，小心翼翼地開口︰「我好累。」約莫估算，我們兩個人好歹也走了好幾個小時了，我所在別墅里面太久了，有些矯情了。
其實，我只是想要試一試，到底能不能成功罷了。
「然後呢？」
他的聲音很穩，我听不出來他是真的不知道我話里面的意思還是只是假裝听不出來罷了。
我有些氣悶，看了他一眼，突然之間就覺得那些堵在喉嚨里面的話怎麼都說不出口了。
「沒事，走吧。」
我覺得我的聲音挺委屈的，我也覺得我的表情挺到位的，可是平日里面那個一個眼神就能夠把我心底里面的所有想法都看得一清二楚的程旭卻只是沉默，順著我的腳步繼續往前走。
我又忍不住側頭看了他一眼，發現他沒有什麼不對勁的表情，突然之間覺得有些氣節，到底是他太愚蠢了還是我太愚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