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飯過後程旭突然跟我說想出去走走，我以為他要出去市中心，結果收拾了一番才發現，他說的走走，真的只是在別墅里面走走。
晚上的氣溫更低，半山腰的地方，風吹過來都是帶著刺骨的寒意。
不少小孩卻絲毫不理會這些冷意，拿著各種各樣的鞭炮就在雪地里面追逐玩鬧。
別墅里面有一個湖，春節被張燈結彩，結了冰的湖面擺了不少的燈飾，站在湖邊看過去，只覺得一片燦爛非常。
周圍的寒風烈烈，我卻被程旭緊緊地手在懷里面，除了他的呼吸和溫度，我什麼的都感受不到。
滿眼煙火綻放的時候我還在程旭的懷里面，低著頭擋著寒風，那震耳欲聾的聲響讓我一驚，抬頭看到滿目的煙火。
因為離得太近，就好像我就在里面一樣。
我一抬頭，便剛好對上程旭眼眸，那幽黑的眼眸里面倒影著一個小小的我，被風吹得通紅通紅的臉蛋。
我不禁抬手抱緊了他，低聲在他懷里面開口︰「謝謝你，啊旭。」
我不過是昨晚站在窗前看著那遠處的煙火，他便給我準備了這樣的一場絢麗。
除了謝謝，我已經不知道自己還能夠說些什麼了。
他沒有說話，只是低了低下巴，輕輕地摩擦著我的頭頂。
日子過得太舒服了，大概是連上帝都覺得我和程旭再這樣膩歪下去會影響劇情發展，回去的時候程旭接了一個電話，然後神色復雜地看了我半響。
我被他看得有些頭皮發麻，不禁開口問道︰「公司有事？」
他點了點頭。
我有些失落，但是他趕回來陪著我過了好幾天，我知道自己應該滿足了。
女人總不能要求男人的事業飛黃騰達的同時還要他一整天陪著你。
我點了點頭，「那我們早點睡，訂明天的機票吧。」
他卻突然走過來，二話不說就將我吻住，許久才松開，陰沉的聲音在耳側響起︰「是今晚的飛機。」
我微微一怔，忍不住抬手抱緊他，許久，才松開了他。
「我送你。」
他搖了搖頭︰「太晚了，天氣不好。」
「我送你。」
我很堅持，我只是想要多看他一眼而已。
可是他比我更堅持，甚至不惜運用美人計來誘哄我︰「听話！」
他的手輕輕地揉著我的頭發，開口說出來的話帶著幾分溫柔和強制。
我嘆了口氣，整個人埋在他懷里面，連聲音都有些哽咽︰「要去多久？」
人在孤獨的時候最是脆弱的，肖筱瀟不在這邊，我連個能夠聊天逛街的人都找不到了。那麼大的一個別墅，我整天在里面，晃晃蕩蕩，只覺得心里面都慌。
可是我知道，我不能任性，二十七歲的年紀了，又不是十七歲，難道還要撒嬌讓程旭不要走，況且早就知道結果的事情，我又何必要去開口讓對方為難呢。
「一個星期左右。」
「恩。」
這麼久。
程旭不讓我送他，我只能在門口看著他上了車，冷峻的側臉映在那車窗上，我站在門口，突然覺得有一種生離死別的難受。
我知道，我又胡思亂想了。
我的身上還有程旭的氣味和溫度，可是事實上，程旭已經在趕往機場的路上了。
推門的時候看到那一雙藍色的棉拖鞋，我不禁有些恍惚，失去孩子後的自己變得越來越脆弱，也越來越依賴程旭了。
我不知道這是一件好事還是一件壞事，太過依賴一個人，到時候想要抽身，就更加得難了，我大概唯一慶幸的事情便是程旭愛我，他也允許我依賴他。
程旭打電話過來的時候我剛好沖完涼從浴室里面走出來，我連忙接了電話。
我們聊得不多，只是誰也不想掛電話，即使是听听對方的呼吸聲也好。
直到听到機場的廣播提醒要安檢登機了，我才開口說道︰「啊旭，一路平安。」
「恩。」
手機的屏幕漸漸暗了下去，我從未想過的，當初那個冷漠如斯的程旭也會和我有這樣痴纏的一天。
房間里面的暖氣開得很足，卻始終沒有一個人的懷抱來得實際，我窩在被窩里面，突然之間就失眠了，睜著眼楮看著那白花花的天花板，怎麼都睡不著。
直到後來恍恍惚惚的，眼皮耷拉下來，我才算是能夠在睡眠的安穩中度過漫漫長夜。
「程旭，你什麼意思？」
我提著婚紗的下擺，看著那個躺在床上佯裝睡覺的人，只覺得心痛難抑。
「我不愛你，所以給不了你新婚之夜。」
眼淚無聲地落出來，砸在那婚紗上面，看得我有些心疼。
「那你為什麼要和我結婚！」
「你想嫁給我，我恰好缺了一個結婚的對象。」
他的表情冷漠得仿若那寒冬的冰霜，我的歇斯底里也換不來他半分的動容。
我從未見過這樣的程旭，冷得不講一絲情面，甚至是連眼神都不舍得給我。
「啊旭——」
我就站在原地，哭得梨花帶雨，喊著他的名字千回百轉，不過是想要他給我一眼神，哪怕只是輕輕的瞥一眼，我也心滿意足。
可是我站在那里那麼久，頭頂上的空調打在我的手臂上，冷得我牙齒都在發抖，他還是沒有睜開眼楮。
我醒來，才發現自己一臉的淚水，張眼看到那滿目的黑暗，才發現我是在做夢，可是身後沒有預期的懷抱。我才記起來，程旭在好幾個小時前，已經到機場那里飛往另外一個城市去忙碌了。
想到剛剛的夢境，我只覺得背後都是汗涔涔，回過神來才發現自己雙唇都是在發抖的。
程旭走了之後，我發現我的夢境開始稀奇古怪，各種各樣，都是關于程旭和我的。而唯一不變的是他對我的態度，始終如陌生人一般，而我對他，卑微如螻蟻。
很多時候驚醒過來，發現自己臉上的眼淚，我甚至覺得，那些都是真的，都是真真實實地存在過的。
可是程旭每一天的一次電話卻讓我迷茫起來了，我發現自己又開始看不懂程旭了，現實里面的，夢里面的，到底哪一個才是他。
他到底是愛我，還是不愛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