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醉……」顧依依窩在裴醉的懷里,邊打哭嗝邊斷斷續續的喊著他的名字。她很久沒有這樣暢快淋灕的哭過了,只可惜體力有些不支。
「我在。」裴醉輕輕的親吻顧依依的額發,夜風有些涼,他把外衣解開,將她緊緊的裹在懷里。
顧依依輕輕抽泣著,一點一點在黑夜里借著月色模索裴醉的臉龐。這是她愛的男人,更是愛她如生命的男人。
她多麼幸運,擁有了他。
可是……
「為什麼……」為什麼在那個世界沒有遇見你。
如果你在那里,我的眼里就不會看到旁人,我的世界也只會因你一個人而驚喜。我能想出好多好多的浪漫,把它全部化為現實送給你。
你不會讓我失落,不會讓我擔驚受怕,更不會讓我失去相信愛情的勇氣。
因為你是阿醉,這個世上最愛我最愛我的阿醉。
「怎麼了?」裴醉低下頭,用那雙黑漆漆的眸子帶著疑惑望著顧依依。他的眼里瀚海波瀾,泛著點點星光,讓人忍不住沉溺。
「我喜歡你。」顧依依踮起腳,捧住裴醉的臉,在他的唇上落下一個吻,「很喜歡很喜歡你。」
裴醉微微一怔,然後整個人都情不自禁的笑了起來。
顧依依一瞬間看得有些呆,她真的不知道,呆木頭一樣的裴醉笑起來也可以這麼好看。
「又怎麼了?」裴醉暗啞低沉卻柔和的聲線在顧依依耳邊響起。
「你真好看。」顧依依眉眼輕笑,眼楮里仿佛盛著兩盞小小的月牙,在裴醉眼中明亮得晃眼。
「你也好看。」裴醉主動的伸手抱住顧依依的肩膀,將她緊緊的攬進懷里,在她耳邊輕聲說道︰「沒有人比你更好看。」
啊!打住打住!
顧依依一把推開裴醉,捂住臉,再這樣膩歪下去估計要分分鐘瓊瑤阿姨附體了!
「我我我……我要回去了!」顧依依結巴起來,轉身踩著樓梯就準備下去。
白色繡金邊的裙子隨著她的轉身漾開,裙角如梨花一般從裴醉眼前一閃而過。突然,裴醉心里一動,伸手一把捉住顧依依的手腕,將她重新撈回自己的懷里。
「誒誒誒!你做什麼?」顧依依猛地睜大了眼楮,下一瞬卻被裴醉堵上了唇。
狠狠一陣研磨之後,裴醉這才松開氣喘吁吁的少女,滿足的模了模她的頭發,將她攔腰抱起,悄悄送回了在宮里的臨時住所。
然後留下顧依依一個人,對著空曠寂寞冷的大床,苦逼撓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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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天放大晴,極其的適合狩獵。
少女們齊齊穿著騎馬裝,背著箭筒,英姿颯爽。
因為擔心有野獸出沒,承徽帝派人圈出了一片安全之地,然後從鐵籠子中放出了一只只小白兔和野雞山羊。
顧依依一臉黑線,原來所謂的狩獵,是這個樣子啊。
靠,虧她還準備仗著原主的身份大展身手呢。畢竟不管怎麼說,原主可是出生武將世家,有一個將軍外祖,和一個已經掛在戰場上的生父啊。
像她這樣想的不止一人,比如西蒼國的大公主姜幽。雖然正如她的名字一般,在百花宴上她都一直在打醬油。
「你們大周的女人實在太無趣了。」一身艷紅騎裝的姜幽公主跨上一匹白馬,一手執鞭,一手握住了韁繩,「女兒家並不是只能坐在家里彈琴繡花,我們西蒼的女人,可以上官場,可以穿戰袍。捉兔子打野雞,那也未免太丟架子了。我說,有膽子的就跟我走,我皇弟可不喜歡懦弱的女人。」
姜幽說完一鞭子下去,駕著那匹白馬揚蹄飛奔了出去。說實在的,她的樣貌並不是特別的美艷,但是卻有一種高冷的氣息,仿佛一直告誡著外人生人勿近。
是以大周的少女面面相覷,卻無人真的敢跟著上去。
癸卯倒是想去,只可惜「謝安容」的身份注定了她不會騎馬,只能圍觀。而當姜理也牽過一匹黑馬追隨著姜幽而去,她更是眼巴巴的看著,然後將視線打量向了顧依依。
顧依依咬咬牙,她知道癸卯是什麼意思,她自己也不想徹底放棄百花宴的最後一次展示機會。
如果,她是說如果,她真的能在姜幽公主面前證明大周女兒並非無能,替承徽帝駁回大周的面子,能不能得到一個賜婚的恩旨?
顧依依這麼想了,下一秒也這麼做了。她的身體仿佛在一瞬間充滿了力量,哦擦,劇情大神又來附身了。
「快,快叫人跟上昭陽縣主。」蘇欽公公看著駕馬而去的顧依依,心里一緊,這可是先前賢王妃千叮嚀萬囑咐要仔細照顧的人。
這賢王妃在聖上心里是什麼地位,旁人不懂,他蘇公公還不懂?
那位可是七個月的身孕,一點驚嚇都受不得,這小丫頭可千千萬別出了差池。
顧依依這次雖然又被劇情大神苦逼的控制了身體,但在獵場卻是如魚得水。要知道原主的騎馬技術超級棒,姜幽公主不見人影,但她很快的追上了姜理,身後的幾個侍衛也被甩得不見人影。
一箭又一箭的射出去,每每一擊斃命。雖然很不想看見姜理那張臉,但是看著他一臉吃癟的樣子,顧依依心里有種莫名的快感。
誰特麼說女子不如男!看她用戰績虐死你!
姜理氣得咬牙,他不知道從哪里冒出來這麼一個姑娘,永遠只打自己看中的獵物。突然,姜理眼前一亮,他雙腿猛地一夾馬肚子,握著韁繩俯身向前沖去。
那是只漂亮的雄鹿,四肢細長,非常機警,還有一對像珊瑚般的棕灰色鹿角。
他一定要獵到它!而且是當著那個少女的面!
姜理挑釁般的沖著顧依依揚了揚下巴,然後迅速的從身後抽箭,拉弓射出。可是卻沒想到被那雄鹿躲開,一箭射空,釘在了它身後的樹上。
顧依依嘴角忍不住露出一抹嘲笑,哪怕明知眼前的人是姜理不是薛梁,她也樂意見到他出糗的模樣。
雄鹿受驚開始逃跑,顧依依收斂神色,緊跟其後,她拉弓上弦,將弓箭對準那只雄鹿射了出去。
這只鹿真的是異常的機警,哪怕是顧依依頂著百發百中的女主光環,也只是射中了它的左後腿。
顧依依繼續拔箭,雄鹿已經受傷,只要她的手指松開,這一箭就能一擊而中。
可是這個時候姜理卻突然棄馬跳下,拔出一只短匕,狠狠的朝著受傷的雄鹿扎去。
顧依依弓箭瞄準的方向一下子被擋住,她蹙了蹙眉,剛想讓姜理讓開。但是突然,她的心里產生了一種奇怪的想法。
荒山野嶺,四周無人,只有她和姜理和一只受傷的雄鹿。只要她松手,姜理那張臉就再也不用看到了。
只要松開手……
不,不可以!
顧依依猛的搖頭,想要把這個想法拋出腦外。她不能殺人!哪怕是故意傷人都不可以!
無論這是個什麼樣的社會,無論她在這里有什麼樣的身份,她永遠都不能拋棄自己的三觀。
這一世的姜理雖然也可恨,可是卻不欠她顧依依什麼。她可以厭惡他,甚至憎恨他,但是怎麼能想著奪他性命。
顧依依嘆了口氣,緩緩放下弓箭,可是耳邊卻有一道劃破空氣的厲聲呼嘯而過。顧依依臉色一白,下一秒,那支從身後射出的利箭便與她擦身而過,射中了背對著顧依依的姜理。
顧依依猛的回頭看去,可是只看到空曠的樹林,沒有半片人影。枝椏間寒風吹過,仿佛夾雜著絲絲寒意,讓她的四肢百骸,一下子冰冷到極致。
「砰—」的一聲,重物倒地的聲音。
顧依依如驚弓之鳥,驚慌著回頭。她看到姜理倒在地上,倒在他先前才剛剛打倒的那只雄鹿的身上。可是卻不知道哪些是他的血,哪些是鹿的血,只看見鮮紅蔓延了一地。
顧依依顫抖著從馬背上翻下來,她暈血,腿發軟,可她還是一步一步艱難的,踉蹌著爬到了姜理的身邊。
利箭射中了他的後背,射箭的那人力道很大,傷口很深,帶著倒刺的箭頭扎在血肉里,疼得姜理臉色蒼白,額角全是冷汗。
他以為他要死了,可是當他看到面前的少女,就像是抓住了最後一根救命的稻草。他拼盡最後的力氣,牢牢抓住少女的袖口,在上面留下了鮮明而刺眼的紅色手印。
「救我……」姜理艱難的開口,劇烈的疼痛疼得他快要暈厥過去,這一箭太靠近心髒的位置,射箭的那個人,想要他的命。
顧依依驚慌失措的掙開姜理的手,他的鮮血從她的手上漫過,血腥味充斥著整個鼻腔,顧依依滿眼都只剩下血紅色的殘光破影。
「啊——!」顧依依忍不住抱住頭尖叫起來,她的腦中充斥著前世給她留下的最恐怖的回憶,和眼前的場景混雜在一起。
可是回憶里,倒在血泊中的那個人不是姜理,而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