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尚未發生的事情預測出來。
眾人聞得其意,一下子也驚駭了,覺得這姑娘神了,發都沒發生過的事情,她怎麼還能知道每一項所需的數量?
「以銷定產,以產估成本。」田蜜並不覺得這有什麼好驚奇的,一臉平靜地道︰「未來的事情雖不能完全確定,卻能根據以往的經驗,估算出大概來。比如銷售量,銷售量就能根據以往的數據和現有各種信息估算出來,而有了銷售量,自然就能知道生產量,知道了生產量,自然就能算出成本了。」
「以此類推,即便事情尚未發生,我們也能估個大概,不出大的意外,實際發生的各項數據,並不會和我們的預算差太遠。而有了預算,就能提前將一切安排好,不至于到時候手忙腳亂,也不會發生大的浪費和緊缺,還能按照預算,來考核各房的績效,監督各房的任務執行情況。」
這、這……這玩意兒神奇啊。
她說得一臉平靜,卻不知眾人听後,心頭的浪潮翻滾得有多高。
他們都不是剛入行的新人,可他們都確定,預算這種東西,無論在何時何地,他們都不曾見過、听過哪怕一星半點,可這個姑娘,就是這麼理所當然的告訴他們,她知道,並且能做到!她可以預測未來!
蒼天。
怎一個膛目結舌了得。
「怎麼了?有什麼問題嗎?」見眾人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樣,田蜜還以為她解釋了這麼多,他們仍舊不相信,便無奈地道︰「既然如此,那等我做出來了,再說吧。」
眾人眨巴眨巴眼楮,愣愣點頭。
田蜜覺得有點奇怪,卻也不好多說什麼,便對沉思中的張老板道︰「東家。我還有一個小建議。」
張老板正在震驚中,這短短時間,他腦子里便走馬觀花的出現了無數個念頭,最後定格在︰無論如何。一定要留住這尊財神。
恍一听見‘財神’的召喚,他立馬清醒過來,認真看去,道︰「姑娘,您說。」
這怎麼還用上尊稱了呢?還沒醒吧?田蜜搖搖頭,道︰「東家,我建議您派人去民間收集一些偏方,再讓坊中的老藥師仔細求證,如若屬實,便可煉制出相應的藥丸來。賣藥的時候。將故事宣傳開來,如此有理有據的,老百姓也更容易接受。」
「好好好。」張老板連連點頭。
田蜜便笑笑,不再多言。
散會後,田蜜正想找張老張要幾個人。便見那德莊府的新管事鬼頭鬼腦地湊到她旁邊,沒頭沒腦地低聲問︰「姑娘,你會算命嗎?」
田蜜愕然,而後失笑,道︰「我是算賬師,不是算命師,只會就事論事。不會無中生有。」
「哦。」那人點點頭,忽而可惜地道︰「姑娘之所能,我在德莊如此之久,竟聞所未聞,可見其高深。若是姑娘能去金銘閣就好了,必然能功成名就。身價倍增。可惜了,那金銘閣的門檻太高,我等平頭百姓,是沒那個希望了。」
那人嘆息地搖搖頭,慢慢走遠了。
田蜜雖听不太懂他在說什麼。但不明覺厲,想必那金銘閣是個很高大上的地方,但跟她這等平民沒啥關系。
既然沒關系,就不必理會這等事情,田蜜便將其拋之腦後,找張老板要了幾個識字的人和一些廉價的藥後,先帶著陽笑回了一趟家,找田川拿了他們三人謄抄了一個多時辰的成果,然後帶著藥坊的人,直奔貧民區。
從車水馬龍高樓林立的城中心,走到窩棚遍布雜亂不堪的城池邊緣,這視覺沖擊,真不是一般的大。
「姑娘小心點。」田蜜本就矮小,那小胳膊小腿的,連地上寬大點的雜木塊都難跨過,一腳踩上去,另一腳方抬起,身體便晃了晃,旁邊的陽笑連忙扶她一把,相當于半提著她邁了過去。
田蜜站穩後,不由拍了拍他胳膊,感受到掌下*的肌肉後,新奇的眨巴了下眼楮,詫異道︰「不錯啊小子,我竟然都沒注意到,你長高了又長壯了,連伸手都有點不凡了。你師傅真是挺厲害啊。」
為嘛不是夸我勤奮刻苦,而是夸我師傅厲害?這不公平。
陽笑幽怨地看了她一眼,到底不敢造次,便老實低著頭,乖乖在旁邊照看著。
田蜜方穩穩地走了幾步,斜刺里便有幾個熊孩子不看路地沖出來,若不是陽笑眼明手快的拉她一把,說不得要摔個烏龜翻肚。
「這地方怎麼這麼亂?」得隆的幾個伙計皺著眉頭看著面前的情形,神色間有些懊惱和嫌棄。
那幾個孩子都衣衫襤褸,頭發亂遭的,露在外面的手和臉又黑又髒,像只小花貓。
跑頭的那男孩手里捉著只蛐蛐,不停回頭顯擺著,一個不注意,腳下便是一撇,頃刻便摔倒在地。
即刻,哇哇的大哭聲便傳遍了這片地方,在這大熱的天里,很是驚耳。旁邊密聚的人家,從低矮的棚子里鑽出來,眉頭一扭便開始煩躁大罵。
田蜜剛想上前,便見一個婦人沖出來,二話不說地就往孩子**上啪啪幾下,連聲道︰「我叫你哭,叫你哭,你個沒出息的小崽子,回去再收拾你!」而後攔腰倒抱起孩子,轉身便飛快地走了。
「我們也去看看。」田蜜低語一聲,便向那處走了去。
這家人也住在低矮的棚子里,方寸大的地方,擺滿了東西,連個坐的地方都沒有。
那婦人初看到幾人時,滿身都是敵意,田蜜免費送了她驅蚊藥草後,面色很快就變了,待田蜜說明來意,這拿人手短,又只是幾個不費事的問題,那婦人便很痛快的接受了。
田蜜便一步步的問了她家中眾人的生病次數,通常生什麼病,對現今藥價是什麼看法,倘若迫不得已,能接受的最高藥價又是多少……
「這是得隆藥坊主治鐵打損傷的藥粉,這是試用裝,不要錢的,您可以給小朋友試試,若是用好了,歡迎您介紹有需要的親朋好友前來購買。藥價很低的,這麼一包,正常售價才幾文錢。」田蜜站起身來,微笑著將一小包黃色藥粉遞給那婦人。
「這麼便宜,這藥好用嗎?」那婦人接過,在手里仔細看著,面露疑色。
「大娘,反正是不要錢的,試試就知道了。」田蜜也不多解釋,表現地太迫切,反而不容易取信于人。她微微一笑,便福身告辭了。
那婦人觀察了下一行人的穿著打扮,再見她的言談舉止,覺得應該不是什麼歹人,又聞兒子哭聲響亮,便想著用用也沒什麼,就給孩子覆上了。
接下來的幾天,田蜜都頂著酷暑,穿梭在貧民區和平民區中,做問卷之前,她都會先送上實用性強的藥品,既是做推廣,也是減輕阻力。這里的普通百姓,根本不會識字寫字,所有的問卷,都是她一遍遍重復問,一遍遍重復記。
如此才幾天,她本來白白女敕女敕宛如嬰童的皮膚,就月兌了一層層的皮,看起來很有些駭人,不說譚氏看得有多心疼,便是張老板都于心不忍地表示可以讓別人代勞,田蜜卻是拒絕了。
剛開始,確實出現了不少障礙,被人當壞人攆走,也不是一次兩次的事兒。可後來,隨著用過藥沒出現副作用的百姓幫著宣傳,情況好轉了不少,甚至有人出言感激。而得隆這邊,也接到了新的生意。她覺得挺值的。
「球球乖,別動。」譚氏黛眉輕蹙,縴長的手指穩住她下顎,另一只手拿著棉簽,點著藥酒,仔細給她敷臉。
田蜜感覺她臉上的肌肉都在抽筋,藥酒灑在月兌皮的地方,跟鹽灑在傷口上一樣,讓人撈心撈肝的疼吶。
田蜜剛忍不住想伸手去撓,旁邊就有一雙骨節分明的大手阻止了她,那人溫聲道︰「听話,這遍藥敷了,應該就會好了。」
可是,真的好癢啊,又疼又癢。田蜜苦巴著一張臉,幽怨地看向他。
喬宣唇邊的笑容柔和,他端詳了下她如今的模樣,煞有介事地低聲輕笑道︰「這下好了,活月兌月兌一個曬干後翻皮的面粉人兒。」
「娘,你看他欺負我。」田蜜果斷告狀。
「你呀。」譚氏寵溺點了點她鼻尖,說道︰「你說,這問卷今日就做完了,可是真的?」
「當然了。」田蜜不敢點頭,只得眨巴著眼楮,道︰「接下來的事兒,都是在屋子里完成的,娘你不用擔心了。」
「那你這活兒,得做到什麼時候啊?」譚氏輕嘆了口氣,邊輕輕幫她吹著紅腫的地方,邊柔聲道︰「那位王鳳仙小姐,都來家中找過你多次了,今天更是來了兩次,娘都不知道該怎麼拒絕她才好了。」
田蜜疑惑道︰「她來找我干嘛?」
「說是這月二十五,她正好有時間,便想帶你去德莊各處見識見識,娘想著你忙,便沒應下。」譚氏輕聲念道︰「你整天呆在藥坊里,就知道忙藥坊的事情,娘看你啊,如今可是越來越沒有姑娘樣了。你呀,還真該和她好好處處,娘听說她曾在德莊府修習過,想必認識不少閨中女子,你們姑娘家的,聊聊心事交個朋友,也挺好啊。」
王鳳仙的朋友……田蜜可以想象,身份應該不低,她真的有必要往里湊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