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魔尊被吊了一晚上。舒愨鵡
白初從榻上醒來時,看到的是一張頗具魅惑的臉。
深邃的眼,直挺的鼻,薄薄的唇,每一寸皮膚都精致得恰當好處。分明雙手被縛著,以狼狽的姿態吊在半空,可那深湛的目淡淡俯瞰,明明沒有一個神態動作,卻偏偏有種尊貴到了極致的感覺。
白初看了他一瞬,皺皺眉,再偏過頭去。
「……」梵谷默默看著她起身,穿衣,洗漱,梳發,發現她沒有一點想把他放下來的意思時,薄唇抿了抿,啞著聲音開口,「你吊了我一晚上。」
白初對鏡梳著發,「我知道。」
「你昨晚沒睡好,翻來覆去的。」
挽起一個簡單的髻,插入一根白銀簪,她從鏡子里看到他的臉,「你要是不給我弄那個秋千似的床,我能睡得更好。」
晨光透過窗梗灑金,銀簪瑩瑩發亮,絞著那頭順滑烏亮的青絲,雅致中帶著疏離。梵谷眯了眯眼,「這根簪子不好看,旁邊匣子里第二層紅色那根更襯你。」
白初揚眉,打開了旁邊妝匣第二層,一根遍體朱紅的長簪靜靜躺在里頭,陽光灑下,朱紅的顏色似是被瓖上了一層金邊,艷而不妖,媚而不輕浮。
「我怎麼不記得我有這麼一根簪子?」她捏起了那根簪子細細看了一瞬,斜睨過去,「你給的?」
梵谷目里晶亮亮,「換上看看。」
扯出了白銀簪,用紅簪代替,鏡子里的人,似是瞬間因為發間一點紅,整個人變得更加鮮活起來。
他細細看著,語聲輕輕︰「好看。」
白初合上妝匣,一眼瞪過去,「本尊向來都好看!」
「是是是,你向來都好看。」梵谷嘴角一勾,浮起一絲淺笑,「好看的狐帝,能……把我放下來了不?」
這一笑清洵,笑容暖暖恍如人間春意。白初頗做欣賞的看了一瞬,眉目陡冷,「放你?我氣還沒消。」
梵谷面上笑容微僵,立時擺出副委屈可憐的容色來,「白初,這姿勢難受,手疼,肩疼,腰也疼。」
「不難受我就不把你吊房梁上了。」
魔尊陛下神色淒淒,「……白初,我餓。」
「餓?忍著。」被那長綾縛上,一切五感均為凡人,「凡人不吃不喝餓個三兩天不會死。」
「三兩天?」梵谷目里變了變,「你打算——」
白初冷冷看他,「梵谷,惹火了我,後果也同樣嚴重。」
梵谷垂眸沉吟片刻,神色肅然認真起來,「白初,我錯了,我十分坦誠真摯的向你承認錯誤。我不該為了想讓你睡得刺激點而把你的床弄成秋千,我不該為了讓你舒服就把手伸到你衣服里,我不該撇下你一個人孤枕難眠自己卻在這半空中晃悠,簡直罪大惡極,令人發指,罪無可恕,簡直叔叔可忍嬸嬸也不能忍!」
白初挑了挑眉,「既然自己都覺得罪無可恕了,那就好好吊在上面吧。」
「……」梵谷嘴角再僵了僵,而後,微閉了目,再睜開。
一雙墨眸轉瞬透亮,上挑的眼角含媚,脈脈含情,轉掠間艷光絕色。他微弧起嘴角,露出個清而淺的笑來,薄唇如削,那一線微起的弧度,精致得神筆難描。再開口的聲音悄帶磁性,喑啞低沉,「白初,我們還沒在半空中做過。」
狹長的雙目眯了眯,下一刻人已經飛身到了半空,兩指輕挑的夾住他的下巴抬起,聲音幽幽︰「梵谷,色-誘沒用。那檔子事我若是想,把你吊著也能玩出許多花樣來。皮鞭,蠟燭,你要試試麼?」
「陛下,這個口味……略重。」梵谷沉重的別過頭,「臣妾做不到。」
她鉗制著他下巴的手微微用力,把他的頭轉了過來,「那就給本尊安安分分的待著,別動什麼歪心思。」
「可是……」他猶豫著看了她一瞬,目光微微復雜起來,鄭重開口,「白初,我想小解。」
「憋著。」
「這怎麼能憋!憋出毛病來了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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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sp;白初瞬時低目瞟向他胯-下,再回眸看他,微微笑,「魔尊陛下可以選擇尿身上。」
「……」梵谷好不容易擠出個笑來,「尿在身上我是無所謂,這是你的寢殿,燻到了你怎麼辦?」
「這話說得在理。」白初伸手在他臉上拍了拍,「本尊可以選擇不要這間殿。」
這個時候,殿門外頭的長廊上傳過一陣由遠及近的腳步聲來。不給人半點反應的時間,殿門猛地被推開︰
「姑女乃女乃,我還傷重著呢,您大清早堆我房里的折子是怎麼回事!那數量沒十天半個月湊不出來吧!姑——」
推門走進來的白逸腳步猛的制住。
半空中被吊著的魔尊是怎麼回事?姑女乃女乃這一幅欲逼良為(和諧)娼的浪-蕩表情是怎麼回事?
他眨了眨眼,頭一偏,手中飛快化出柄展開的折扇將臉一遮,尷尬的笑了兩聲︰「我什麼也沒看見,兩位……繼續、繼續。」
說著就折身往回走。
還沒來得及走出門,肩膀就被人由後一拍,「站住。」
白逸停住腳,借著折扇掩去半邊臉,委婉的開口︰「姑女乃女乃,這大清早的,你們這花樣是不是有點……太招搖?」
「瞎想什麼呢!」白初一把拍開他手里的扇,「來得正好,我要出去一趟,幫我看住他,任何人都不允許接近。」
白逸目里露出些驚訝神色來,他的目光繞過白初看向梵谷,後者陰著臉色睇了他一眼。
他閑閑扯出了個笑,頷首朝他一禮,「姑姥爺日安。」
梵谷郁悶著別過頭去。
「姑女乃女乃,我還傷重著呢。」
白初冷冷眄他一記,「叫你看著他,又不是叫你殺人放火。」
「姑女乃女乃,您就不能體諒一下傷者?」
「別廢話。」話落,直接經過他出了殿,順帶伸手關了殿門,在外落了鎖。
「……」折扇在掌心收了收,白逸仰頭往房梁上看了看,再順著那長綾看到梵谷雙腕,眉微蹙,「姑姥爺,這長綾不一般吧。」
梵谷面色沉了沉,「給我解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