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婚典進行得十分順利。
夜幕深,清風動,雅香馥郁;花燭高照,薄幕輕曳,一室流光溢彩。
屏退了下人,寢殿內一番靜。
紗幕輕搖,簾珠輕撞的聲音清晰脆脆。
一身華服未褪,白初端坐在床沿,靜靜看著層層紗幕遮掩之中,梵谷從殿門處進來,步步朝她走近。
玄、紅交疊的冕服,莊重而華貴,見到室內僕從散盡,梵谷目里微閃過些許訝異。挑開垂簾,看到床上端坐著的人兒,他唇角一勾,微微笑了︰「這一身盛裝繁復,你叫侍從悉數退下,是想自己動手除衣?」
不遠處瑞腦銷金爐上騰起些許妖嬈的白煙,白初的神情掩在裊裊的燻香後,帶幾分幽深莫測。
「我不動,你便不會動了?」喝過了酒,一雙微醺的眸子含笑上望,蒙了層霧似的,勾著魂。
這話里的意思再明顯不過,梵谷眯了眯眼,解上冠帶,走到榻邊,隔近了看她。
她的兩頰透著明顯的紅暈,不是胭脂染上的顏色,更不是身上喜服映襯出來的顏色,看著,撩人得很。
今日他同她一樣,酒喝了不少。
沒到醉的程度,卻不代表不被酒意些微影響。那剔透的金眸媚媚,一眼躍進他眼底,像輕風吹過了寒山,攜來山上遲來的艷光春-色,潛進他心底。
突然覺得喉嚨一干。
梵谷含笑,微微傾身,伸手去取她繁復發髻上的華麗首飾。
手剛踫觸到那隔他最近的金絲步搖,微滯,深邃的眼慢慢往下看去,笑意僵在了嘴角。
玉指修長,指間夾著片薄薄刀刃。
從他的角度看看不到刀身,卻也知道,那素手手心握著的刀身精致,刀柄上刻著繁雜的上古神紋,正是他們同祭天地之前,用來削發的那柄。
刀是什麼刀,不重要。
重要的是刀停在的位置。
在他腰帶往下,兩腿……之間,一處不能用言語清楚形容,一形容這章馬上就會被和諧隱藏的私-密地兒。
大婚之日,洞房花燭,他還沒開始動作,就已經有了蛋蛋的憂傷。
梵谷維持著方才的動作不動,牽了牽唇,拉大了唇邊的笑意︰「夜深人靜,這就是夫人給為夫的新婚禮物?」
刀刃在指前靜靜綻著寒光。
白初在腦海里過了「夫人」、「為夫」兩個詞,目里閃了閃,無比乖巧的輕輕應了聲,微微仰頭看他,「嗯,是禮物,你喜不喜歡?」
梵谷嘴角的笑再僵了僵,他敢肯定,他如果答一聲喜歡,這柄刀子會立馬朝下干脆利落的砍下去;如果他接一聲不喜歡,這刀子會慢慢的往下來回細細割,她會一邊細細磨割著他那根,還會一邊耐心問他,為什麼不喜歡。
一層涼意自心口涌上,涌到喉嚨口,又往下降,一直降到他兩腿根處,中間那地方。
見他遲遲不答,白初手里的刀子輕輕晃了晃,聲音幽幽出口︰「喜歡,還是不喜歡……呢?」
最後一個「歡」悠悠月兌了老長,結尾一個「呢」字簡短且干脆。
下一刻,襠處一涼。
梵谷心里揪了揪。
隔著褲子,薄刃緊緊貼著他那處,刀刃上的寒意森冷,透過薄薄的衣服布料層層穿透進來,即便沒有割到,他也下意識覺得隱隱有些痛。
梵谷唇畔帶笑,「這刀……」
後面的話說不出來了,那刀子沿著他下面那地兒的形狀描摹似的來回動!
這感覺!簡直!
空氣里一聲輕響,身下衣物的布料似被輕輕劃開。
梵谷兩腿間一緊。
白初輕挑了眉,「這刀怎麼樣?是不是很好看?」
梵谷扯了扯嘴角︰「好看。」
「我也覺得好看。」白初極其滿意的再劃破他身下一片布料,「這刀子用起來挺順手的,也快,但割肉我還沒用它試過。」她微微抬起眼,露出些微期盼的神情,「你說,是你這地兒結實,還是它的刃鋒利?」
「這……怕是不好比。」梵谷面上真切。
「怎麼不好比了?」刀刃往下移了些許,貼著他那處,「我用它割下去,結果馬上就能出來。」
「這若是割下去,你以後由誰來伺候?」
白初回了他一個安心的笑,「斷手斷臂養上個兩三千年便能長回來,你這東西若是斷了,估模著該會比手臂之類的長得要快些吧?」
梵谷深深吸了一口氣,「有什麼話,直接說吧。」
白初面上笑容斂下來,神情在瞬間嚴肅︰「我問你一句,你答一句。」
「你問。」
「白逸晉神的最後半道天雷是你攔下的?」
「是。」
白初面上神容緩了緩,「倒是答得肯實干脆。」
「白初,你該知道,我從不騙你。」
「嗯,你從來沒有騙過我,但有些事情,我不問你便不會同我說。」白初腕間動了動,刀子往旁邊偏了幾寸,「之前我受天罰,你為我擋鞭子的真正原因是什麼?」
梵谷眉間微蹙,「或許是我不大想看到你與我新婚洞房時背上還帶著血淋淋的一片疤?」
白初揚眉,「或許?」
刀刃在燭光下閃了閃。
梵谷做出一副深思模樣,「大抵是我喜歡主動找虐?」
「大抵?」刀背在他那地方不輕不重的拍了拍。白初抬眼看他,「梵谷,我同你說件事。」
「你說。」
「那是小時候的事了,那時,明時還只是個凡人。有一天,她心血來潮做了許多糕點,預備給我和在院子里一塊兒陪我玩耍的孩童吃。
她做了兩種糕點,一種棗泥餡的,一種紅豆餡的。兩種糕點,用同一個模子打出來,顏色一樣,大小一樣,形狀也一樣。
院子里有七八個小孩,她的糕點沒準備那麼多,每一種糕點只準備了六個。
她問了每一個小孩一個問題,問完了就讓小孩自己拿他想吃的,最後,每個人都吃到了糕點。」
梵谷淡淡睨著白初,嘴角露出些笑意來,「她一定是問那些小孩,兩種餡,最喜歡哪種?」
「沒錯,小孩好騙。她這麼一問,所有孩子都以為自己只能拿最喜歡吃的那一個。」白初回看著他,「你知道我是怎麼選的嗎?」
「你那麼聰明,一定兩種餡的都拿了。」
「我當時對明時說,我喜歡紅豆比棗泥要多些,然後,我拿了一塊紅豆糕,也拿了一塊棗泥糕。」
梵谷目里忽明忽暗,他沉吟一會,「我記得你不喜歡吃甜食。」
「沒錯,我不喜歡吃甜食。所以,雖然喜歡紅豆要比棗泥多些,實際上我兩種都不喜歡。」
「所以?」
「我將糕點拿到手了以後,兩個糕點都咬了一口,然後全扔了。」頓了會兒,「梵谷,你知道我的性子,即便東西不喜歡,我也要將它拿到手,用過了以後再扔掉。」白初靜靜看著他,「所以,你還想敷衍我麼?」
東西拿到手用過了再扔掉,東西里面,包括人。
「好吧,其實就是想守住我這位置,順便膈應膈應你哥。」梵谷勾起唇角,手指輕輕把玩著白初發髻上步搖垂下來的細碎流蘇,「白初,你確定要在你我新婚之日,洞房之時與我說這些?」
白初目中一冷,手中利落一揮。
銀光閃過,梵谷腰間一松,眨眼,落地。
短刀插在腰帶上,幽幽倒映著周邊的燭光。
轉眼,白初一手勾上梵谷的脖頸,面上換成了笑顏,另一只手覆在他胸膛上,游移到他衣襟邊,一路伸進他衣服里去,聲音酥媚到了骨子里,「洞房,自然是要好好過……」
伴著她的細語,梵谷輕輕扯出她發上那支步搖,一縷青絲沒了束縛,散開垂落下來。
青絲繚亂,更有一番風情在,他又取下她發上幾支簪子,一瞬間青絲如瀑布般的直垂而下,落在床上,繞在他臂彎。
他感受到她的手一路在他身上游移,經過前胸,經過小月復,能模到的地方全模了個遍,而後,一路下滑,到了那之前用刀威脅過的地方,握住。
輕攏,慢捻。
一個個細微的動作,撥動出最旖旎的心弦。
梵谷眼底掠過幾分騷-動,他沒有說話,一雙黑沉沉的眸子靜靜凝視著她,目光落在她兩頰的微紅上。
她是喝了酒,微醺,沒醉。
他清楚知道。
可那兩片緋紅,卻又那麼能迷惑人,配著她那微微上挑含著媚色的眼,突然間心神難移。
那澄澈的雙眸,前一刻還冷若冰霜,這一刻卻滿滿含情。
他分不輕那種是真,哪種是假,那目里蕩漾的波光如秋水,漣漣危險,如冥府忘川前畔盛開的曼珠沙華,讓人心醉神迷。可他卻偏偏又知道,她真真切切的告訴他,兩種都是真。
他將一手的珠玉首飾放落到一邊,挑起她的下頜,啞聲開口︰「白初,我想要你。」
白初眯起眼,語出如蘭,「為什麼不要呢?」
她眼波瀲灩的雙眸,梵谷微笑,俯身,唇覆上她的。
白初快他一步將他送來的薄唇含住,輕輕允吸。
他咬住她唇另一瓣,牙齒微微用了點力。
她反射性的張了張口,沾過酒的舌趁機鑽了進去,香醇,裹著辣意,纏上了她。
擠入她雙腿間,按著她的肩膀,將人往後壓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