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哥!」蘇蘇沖著院子里不請自來落寞的身影揮了揮手,甜甜地喚道。
林源帶著鬼臉面具緩緩轉過身子,聲音嘶啞而低沉,「你不怕我是壞人嗎?」這個傻丫頭膽子變大了?
「不怕!我知道大哥哥你是個劫富濟貧的大俠。」蘇蘇一臉崇拜地望著林源。
林源一听,差點撲街,自己就這麼被大俠了?自己干什麼了?當了塊玉佩然後買了點吃的給妹妹送來,怕妹妹害怕不敢收,還特意給周圍鄰居都送了一遍。濟貧是有,劫富還未成功呢!
「既然你說我是大俠,那這個給你吧。」好吧,大俠就大俠吧,大俠總好過是小毛賊,見小妹這麼崇拜地望著自己,林源其實很開心,把手中的包裹遞給了小妹。
「什麼東西啊?」蘇蘇好奇地接了過來,發現里面是一些女孩子用的東西,有梅花造型的發簪、巴掌大小的銅鏡、一包色彩斑斕的繡線,嗯,還有一盒上等的胭脂。「大哥哥,你身上怎麼會有這些東西?」哪個男人身上會帶這些女人家用的東西,除非他準備用來送人。
還不是買了準備送你的元宵節禮物?只是昨晚突然見到那個混球,被氣暈了,這包東西又不適合丟在門口,所以只能今晚再來跑一趟唄。
林源想起昨晚的事就憤憤不已,恨不得拉下臉上的面具,揪住小妹的領子問個清楚,所幸他還有一絲理智,抑制住了沖動,沒有月兌口而出,而是說了早就想好的借口。
「我以前也有個妹妹,只是……。」林源轉過身,遙著星空,一副悲傷寂寥的樣子。
蘇蘇見他如此傷心欲絕,立馬反應過來,這位大俠將自己當成了他的妹妹,所以三天兩頭來這里送東西,還默默地站在自家院子里發呆,想必他妹妹和自己長得很像。
「對不起,我讓你想起傷心往事了。」蘇蘇當然不會傻乎乎地問他,你妹妹怎麼啦?瞧他這幅神情,他妹妹肯定凶多吉少,恐怕已經不在人世。
「沒事,事情已經過去了,不會再來一次了。」是的,不會再重演了,這輩子我再也不會讓你嫁給那個混蛋了,就算是他在我面前絕食自盡,我也不會再心軟。
蘇蘇本來不想收他的東西,但見他那麼寂寥地站在那,思緒漸漸飄遠,想來他跟妹妹的感情很好,以至于把她當成小妹來疼愛。
「大哥哥,你要是有空,就進屋來坐會吧。」初春,外面還是很冷的,站得久了,手腳都有點凍僵了,蘇蘇猶豫了一下,決定邀請林源進屋坐會。這是個大俠,肯定不是壞人,自己不會看走眼的。
收到蘇蘇的邀請,林源沒有猶豫,接受了她的好意,他好久沒進家門了,好懷念家中溫暖的一切。
進屋後,蘇蘇給林源泡了一杯菊花茶,發現他一直帶著面具,不拿下來,沒辦法喝。呃……他是一位劫富濟貧的大俠,當然不能讓人見到他的真面目,蘇蘇沒有冒昧地讓他取下面具,畢竟兩人的關系沒到那種熟稔的地步。只是將杯子推到他身前,讓他端著暖暖手。
林源環顧四周,發現邊桌上有一塊白色的料子,旁邊還有剪子、尺、針線等物。看衣服平鋪的大小尺寸,應該是小妹做給自己的,林源隱藏在面具下的臉燦爛一笑,心中一陣暖意。
「大哥哥!你叫什麼名字?方便告訴我嗎?」總不能一直喊你大哥哥吧,告訴我一個假名也好啊,反正只是個代號。
林源听起蘇蘇問自己的名字,怔了一下,真名當然不能說,遙望窗外明亮的廣寒宮,轉念間有了答案。「我叫岳光。」
岳光,月光,嗯,這名字真不錯。蘇蘇一听,第一個反應這是一個假名,不過自己本來就沒預期能听到真話,不是嗎?
「岳大哥,謝謝你這幾次送來的東西。」還有,上次不好意思把你當壞人了,這句話蘇蘇沒好意思說出口,那次真是太糗了,當然這個岳大哥做事也不怎麼靠譜。
「不用客氣,這些都是送給我妹妹的,只是她收不到了……送給你吧。」不管是前世那個為了自己奮不顧身死于丈夫之手的的妹妹,還是眼前這個只能偷偷看望的妹妹。
果然,岳大哥把自己當成他的親妹妹了,真是可憐,想來他的身後有著不為人知的悲慘經歷。蘇蘇不敢提起他的傷心往事,婉轉的安慰道︰「家家有本難念的經,世人只見他人家的風光,又何嘗看見他們家的心酸事。」
「哦,听起來,你很有感悟嘛。」小妹居然能說出這麼老成的話,讓林源感到很意外。
當然有啊,殷縣令一家在當地是最讓人羨慕的了吧,家中還不是一堆大小老婆爭風吃醋,結果心狠手辣的弄死了寵妾還未出世的孩子,當然自己也沒撈著好處,被自家老爺賣到了****,從此一雙玉臂千人枕,半點紅唇萬人嘗。
回頭再看那黃溏縣首富陶家,外面風光無比,其實家里也是一堆糟心事,且都是不能為人所知的私密。
「岳大哥,我給你講個故事吧。」蘇蘇無意中知悉了陶家的隱秘後,一直憋在心里,沒有可以訴說的對象,眼前的這位大俠,听了也不會到處亂講,況且自己也沒有指名道姓說的是哪家,就當自己在說一個故事好了。
「好啊!」林源以為小妹要跟自己說那個混蛋的事,立刻打起精神,悉心傾听。
蘇蘇講的故事很簡單。
從前,有一個富商娶了一位出身杏林世家的妻子。男人常年沉浸在商場的爾虞我詐中,為人滿身銅臭,庸俗不堪。妻子則不問世事一心打理內宅,相夫教子。
兩個世界的人,當然不會有共同語言,更沒有交集。兩人的獨子自幼受妻子的淳淳教導,所以為人肖母,斯文有禮。而男人後面生的庶子,不光跟男人長的相像,性格也相似,只可惜是小妾生的,不能繼承家產,否則長子的地位難保。
日積月累的瑣事讓妻子早就對丈夫心生不滿,所以明知道丈夫的飲食習慣不好,喜歡吃油膩膏腴的東西,也不多加制止。相反,還推波助瀾,家里頓頓都是山珍海味,表面上是迎合了丈夫的喜好,實際上想把丈夫提前送上鬼門關。
丈夫的生活越來越荒yin無度,居然看上了兒子的心上人,並不擇手段佔為己有。孰可忍孰不可忍,面對兒子的憤怒與委屈,妻子調整了家中的飲食,沒有下毒,卻勝似下毒,男子本身就肥胖體虛,貌似健康實則早已毀了根基。在妻子精心的飲食調理下,終于如妻子所願,某一天心髒不負重任,突然之間撒手人寰,且死因並無可疑。
妻子送走了丈夫,深吸一口氣,這個家總算是自己的了。從此,家中恢復了平靜。
「然後呢?沒了?」蘇蘇講完後,林源總覺得故事還沒結束,意猶未盡地問道。
「其實……還有一件事……。」這個故事是蘇蘇從陶家人的體型及周圍的謠言胡亂猜測的,事情到底如何,誰也不知道。
「哦,那就說嘛,故事講一半吊人胃口嗎?」雖然沒有听到陸儀正那混蛋的事,但是這個故事听來也很有趣。
「異常肥胖的人是很難有子女的。」這個結論,蘇蘇以前在醫書上看到過,陶員外年輕的時候想必沒有現在這麼肥胖,所以他生有兩個兒子。之後的二十年,他的身體越來越槽糕,無形中影響了他的生育,所以這期間再也沒有子女出生。
為何時隔二十年,剛納一個小妾就又有了子嗣呢?對此,蘇蘇很惡意地揣測道,小妾劉氏本就是陶大少爺的心上人,只是被陶員外硬搶了,一對有情人在深宅大院又相遇了,會發生什麼事?
這個孩子十有**是陶大少爺的,而陶夫人也是知情人,所以在孩子出生前,她對自己的丈夫下了狠手,了結了這頭貪婪的饕餮,換取了家的平靜。
「你的意思……孩子是大少爺的?」首富陶員外的死在黃溏縣也算是件大事,林源雖然躲在屋里當礦工挖地道,但他總要出門買吃的,所以多多少少也知道一點。蘇蘇的故事雖然沒有指名道姓,但是稍加一聯想他就知道說的是誰家的故事了。
「嗯,也許是吧。」故事講完了,蘇蘇眨巴著眼楮望著林源,暗道這下心里舒服了吧,看,比你慘的人多了去了。
林源還是很了解自家小妹的,知道她大費周章轉彎抹角的說這個故事,是在安慰自己。其實,自己還是很幸運的,因為菩薩垂憐,他和蘇蘇又回來了,只要這輩子他事事小心,就不會再有悲劇發生了。
「小妹妹,你叫什麼名字?」林源忽然想到,自己報上了假名,小妹還沒說自己的名字呢,幸虧想起來,不然一會月兌口而出蘇蘇,那小妹肯定會懷疑的。
「蘇蘇。」蘇蘇溫爾一笑,報上大名。
「姓蘇名蘇?」林源明知故問,故意逗小妹。
「是啊!」不想小妹順桿而上,從此改了姓。這個臭丫頭,她就不肯吃虧,知道自己說的是假名,所以自己的名字說一半。
「蘇小妹,昨晚我經過這里的時候見到兩個陌生少年,他們是你哥哥嗎?」林源忍了一晚上,听蘇蘇講了一堆廢話安慰自己,現在總算有空可以提起這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