迢迢牽牛星,皎皎河漢女。縴縴擢素手,札札弄機杼。
一轉眼到了七夕,每年的這天,黃溏縣都熱鬧非凡。年輕尚未婚嫁的女子會結伴出行,去到隱龍山上的寺廟酬神拜佛,希望得到一段錦繡良緣。
往年,爹娘在家的時候,娘必定帶著蘇蘇上香去了。如今,你要是指望林源帶著蘇蘇去乞求什麼美好姻緣,省省吧。小妹有他就行了,不用再祈求上蒼了。
這也是七夕這天,蘇蘇留在家中做飯的原因。
吱嘎一聲,廚房門被推開了,探出來一個機靈的小腦袋,正是被蘇蘇一大早派出去買菜的二丫回來了。
「蘇蘇姐,我回來了!」二丫甜甜地喚道。蘇蘇對她猶如姐妹,從來沒有把她當成買來的丫鬟,連小姐都不讓她叫,只讓她喊自己蘇蘇姐。
「外面熱鬧嗎?」蘇蘇起床後,就在廚房里忙碌著。大哥不帶自己外出游玩,只好多做點可口的飯菜,在家里慶祝七夕了。
「很熱鬧啊!」二丫一大早就外出買菜去了,直到中午才跑回來,不用猜就知道這個小丫頭片子在外流連忘返了。
「哦,說來听听?」葷菜做的差不多了,蘇蘇接過二丫買回來的蔬菜,準備挑揀清洗干淨,再炒兩個時蔬,今天的飯菜就搞定了。
「今年跟往年不一樣。縣太爺與民同樂,在縣衙旁邊的空地上搭了一個台,只要正好是弱冠男子,就可以上去表演才藝,然後由台下的幾位鄉紳評分,得分最高者可以拿到一百兩的賞銀,並獲得黃溏縣最佳牛郎的稱號。」二丫笑眯眯地說著外面的新鮮熱鬧事。
「哈哈!誰樂意當牛郎啊!他雖然在老牛的幫忙下,娶了個仙女老婆,但最後還不是悲催地帶著兩個娃,在天河旁整日盼星星盼月亮,等到一年的七月初七才能跟老婆見上一面,這是個悲劇人物啊!」蘇蘇笑得樂不可支,居然有人爭著去當最佳牛郎,哈哈!
「可是,蘇蘇姐!參加的人很多啊!贏了的那位有一百兩賞銀呢!」一百兩可不是小數目了,夠普通人家好幾年的開銷。
「參加的人真的很多嗎?有條件限制嗎?」嗯,一百兩是挺大手筆的,足夠吸引普通老百姓踴躍參與了。
「有啊,還很多呢!首先,要五官端正的,長相上不能有殘疾。」殘疾的牛郎再有才,也難登大雅之堂。嗯,這點可以認同!
「只準持本地口音的男子參加。」黃溏縣地處上京的必經之路,過路往來的人又多又雜,一窩蜂地都去參加,估計幾天都選不完。況且,選的是黃溏縣牛郎,又不是大楚牛郎。所以,這點也是很必要的。
「還有最後一條,只準正好二十歲的男子參加。」二十而及冠,想來這是給黃溏縣成年男子的禮物?還是縣太爺的心血來潮,他想怎麼來就怎麼來?
「報名的人都表演些什麼才能呢?」蘇蘇雖然八卦好奇心重,但同時也很懶,人多的地方不喜歡去,平時喜歡宅在家里,看虎仔和旺財打架也是人生一大樂趣啊。
不過,旺財自從被那混蛋踢了一腳後,有點頹廢,最近老是打不過虎仔,這令它更加郁悶,成天作死狗狀躺在太陽下一動不動。
「表演什麼的都有,文人吟詩作對,粗人就舞刀弄槍,還有表演魔術雜技的。」這也是二丫一大早出去買菜,直到現在才回來的原因。小姑娘還是喜歡看熱鬧,雖然為人奴婢,但是主子不像主子,你還能要求奴婢像奴婢嗎?
「我大哥呢?是不是也參加了?」聊了一會,蘇蘇才發現大哥早上出去後,一直沒回來,賺外快去了?
「白痴才參加!」說話的正是推門進來的林源,手中拎著一包東西,臉上神情很是不滿,活像被人借了幾萬兩要不回來似的。
「怎麼啦?跟虎仔似的,你尾巴被踩了啊!」見大哥虎著一張臉,蘇蘇笑著調侃道。
「喏,還不是因為這些。」林源把手中的東西遞給蘇蘇,示意她自己看。
蘇蘇好奇地接過來,打開一看,發現是幾塊上等的料子。
「挺好看的呀!我喜歡這個顏色和花紋。大哥,你真好!」蘇蘇模著柔軟絲滑的綢緞,在身上比劃了一下,由衷地贊道。蘇蘇雖然不是很懂綢緞的品質,但是好壞還是分得出來的。再說了,只要是大哥買的,都是好的,哪有不好的!
「不是我買的!」見蘇蘇喜歡,林源的臉更臭了。早知道小妹喜歡,就不拿進來了,直接扔垃圾桶里去,就當沒見過。
「啊,那是誰送的?難道是……。」蘇蘇正想問是不是岳大哥送的,忽然察覺到不對。如果是岳大哥,大哥的臉色不會這麼難看,只有跟那混蛋有關,大哥才會處于暴走狀態。
「嗯,就是那個混蛋送的!」林源被氣得不輕,這個混蛋,臉皮太厚了,真是拿他沒轍!
自京城回來後,陸家的下人就時不時地上門送東西來,大到各種賞玩觀看的盆景,小到女孩子喜歡的胭脂水粉珠寶首飾,每每被林源擋了回去。今天倒好,人家趁你外出不在,偷偷地給你放丁掌櫃那里了,林源不好怪罪不明原因的老掌櫃,這燙手山芋又不能隨手扔了,只能氣呼呼地拿回後院給小妹。
「哥,你就為了這個生氣啊!這很好處理的,明天你把東西送到縣衙,委托衙役拿進去不就得了。」以此之道還施彼身,踢皮球最簡單不過了。
「呃,我怎麼沒想到呢!還是小妹你聰明,哈哈!」蘇蘇隨口就解決了這看著堵心的玩意,林源心情大爽。
「對了,大哥,你為什麼不去參加那個牛郎比賽啊!」大哥今年正好二十歲,又是黃溏縣本地人,五官端正沒有殘缺,條件完全符合,而且大哥能文能武,屆時肯定力壓群雄獲得那一百兩賞銀。
「沒興趣!」林源回答的很是干淨利落,那缺德玩意舉辦的活動誰高興參加啊!
「為什麼啊?」一百兩銀子啊!大哥真是的,太不會看準機會賺錢了。如果自己符合條件,肯定去試一下。
「我要是參加了,那一百兩銀子肯定是我的。」林源頭都不抬,自信滿滿地說道。
「大哥!你條件雖然是不錯啦,但黃溏縣那麼多人呢,臥虎藏龍之輩也不少。」蘇蘇沒好氣的白了林源一眼,說道。大哥太臭屁了,忘了謙虛為何物,爹要是在的話,肯定修理他。
「小妹,你不知道,這個活動是那混球舉辦的。他要是看見我上台,你覺得他還會秉公處理嗎?」听大哥這麼說,蘇蘇細細一想,可不是這樣嘛!那混球千方百計地接近自己討好自己,看見未來大舅哥上台,還不暗箱操作無所不用其極啊!最後這一百兩毫無疑問是大哥的。所以……大哥不參加也罷!
想到這里,蘇蘇嘆了一口氣,幽幽說道︰「吃飯吧!」一百兩銀子唾手可及卻不能拿,這真是一件堵心事,讓人知道了好生難過,還不如瞞著她呢!
話說,蘇蘇這廂邊在郁悶糾結,陸儀正也因為白天舉辦的活動頭疼不已。
他絞盡腦汁借著七夕節勞民傷財辦這個最佳牛郎大賽,當然不是為了給他父親增加政績,樹立親民形象。陸家不用做這些事,大事一成,他父親自然而然就能回到原先的那個位置,甚至更高。
陸儀正是為了找人!
祖父不抱希望的一條線索,居然使事情有了轉機。這塊神秘的玉佩出現了!
陸儀正得知此事後,馬不停蹄地趕回了黃溏縣,順便帶了京城最好的畫師,希望經過掌櫃的回憶,能將買主的形象躍然紙上。可惜,想法不錯,操作起來,卻失敗了!
掌櫃的和畫師兩人形影不離地相處了兩個月,畫紙用了幾籮筐,可畫出來的人掌櫃的就是不滿意。不能怪畫師水平不好,實在是憑空描述一個人的相貌,讓另一個人栩栩如生地呈現出來,太難了!
陸儀正也知道,掌櫃的和畫師都盡力了,是他把事情想得太簡單了。看來,只有讓掌櫃的再見到那人,才能認出來。
就這樣,又過了一段時間,恰逢七夕,陸儀正靈機一動,想出了一個法子,舉辦黃溏縣最佳牛郎選拔活動。
有目的的三個條件一限制後,範圍就縮小了很多。加上,那人既然將玉佩拿出來典當,說明他的經濟出現了問題。當他得知,黃溏縣有如此規模巨大的活動能獲得大筆銀子,想必會動心。
陸儀正越想越覺得這個方案天衣無縫,就此跟父親商量後,借著七夕佳節,舉辦了這場活動。
掌櫃的作為特邀嘉賓,被陸儀正請到了評委台,只要他認出人後,跟陸儀正指出來,就大功告成,事後也有一百兩賞銀。
本想著,這事應該不難,有很大的幾率能找出那人。誰知道,事情到最後還是失敗了。陸儀正覺得很是氣餒,但轉念一想,最起碼今天這些上台的人都被排除了,也不失為一件好事。那人沒來參加,要麼恰巧不在黃溏縣,要麼家中有事沒注意到這個活動。不管如何,這個活動還是幫陸儀正縮小了很大的範圍。
黃溏縣有三百多個正好是二十歲的男子,這次來了大半,剩下的只有寥寥幾十人,且借著這次活動,陸儀正已經將這些被排除人的名字記了下來。
望著紙上剩下的人名,陸儀正的嘴角微微露出了笑容。這次,看你還往哪里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