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婍在最後一刻看見了那道黑色的身影……
她不知道這是死神還是那個她日夜想念的人。
她只知道自己用最後一分力氣,死死地拽住了他的衣袖,目光迷離且渙散,說了一句話——「救孩子,我不重要。」
然後,眼瞼終于如願以償的垂了下來,看見了許多丑陋的雙眼,終于受不住重負,閉了起來。
依婍感覺自己這次是真真正正的陷入了黑暗之中,似乎是有一道無形的力量不斷地驅逐著她疲憊的往前走。身上沒有了重量,像是在飄蕩著的靈魂。
意識漸漸地聚集著,微微往下低頭,卻發現自己什麼都沒有見到。
已經消失了是嗎?
她這是……死掉了?
她竭力的想要反抗那股強大的力量,卻發現自己越掙扎,他就越用力,身邊的溫度就越低。
依婍被一種巨大的恐懼包圍著,心無休止的在亂跳著。
不……她感受不到自己的心了……
「你的心在那里。」一把沙啞的聲音響起,仿佛他洞曉了依婍的一切。
依婍模模糊糊的看見了黑暗的深處屹立著一個黑色的身影,竟不知不覺的靠近他。
他像是一個巨大的磁場,不斷地吸引著依婍往他的方向走,卻無論如何都接近不了他,似乎他就是天際而來的。
「你是誰?」
對方回應的只是一個倨傲的背影。
「為什麼說,我的心在你那里?」
「……」
「誒!說話!」依婍木訥的又向他靠了一點,卻還是夠不著他。
然而她發現自己的身體越來越冷。
「問問你自己……一直深藏在腦海深處的……想想你的心……為什麼會在我這里。」清冷的聲音響起,帶著一種蠱惑人心的磁性,讓依婍的思緒紛飛。
腦海深處?
一種壓迫感沉重得讓她快透不過氣來,依婍努力的回憶著,奮力的想著,卻發現自己的腦海深處,卻都被沈希塵佔據了。
他就像是來自她身體的一部分,不可或缺。
——「很久以前,你就招惹到我了。」那天,他站在長廊,影子被拉得極長。
——「你的身價是多少,不必我三番四次的重復了吧。」那天,他在羞辱完她後,還硬生生的補上這麼一句。
那天,他當著護士的面,打趣道他是她的男朋友。
——「沒關系的,一切隨心。」那天,他送給她一條精致的手鏈,笑著說她瘦了。
依婍猛地想抬起手,卻發現自己撈到的是空氣……
還有很多「那天」,譬如綁架,譬如在她懷孕的日子里……
根本不用深思,沈希塵的身影就輕而易舉的浮現在他的腦海中。
這個曾經傷她至深,幾乎毀掉她所有的人,居然就這麼輕而易舉的霸佔了她的心……
「沈希塵……」這三個字恰似一個咒語,自然而然的成了一個牢籠,囚禁住了她的人,連帶她的心。
那個僵直的身影一怔,輕輕側身,給了依婍一個俊美的側臉。
隱沒在黑暗之中,線條流暢,稜角分明。
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