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學生見老師三天沒出來教棋,也是詫異不已,紛紛向人打听︰「老師究竟得了什麼病,怎麼還不好?」
丫鬟們只得拿話出來敷衍他們到︰「我們家棋師娘子身體老不見好,還請學生們海涵。」學生們便不好再問,都耐著性子兩兩對弈練起棋招來。
那周少爺坐了肆里,冷笑著想到︰「你不出來也好,我便來當這個老師,只當是我開的棋館罷了,你若一輩子不出來最好。」于是便有意無意地在肆里溜達,偶爾指點大家一下。受了他指點的學生都好生驚訝,這道士的指導招數貌似比師父還高一招呢!于是心下里還都十分佩服,也紛紛喚起他老師來。
這妙玉在里面可急了,這樣下去只怕學生們都要人小道士為老師了。心中暗自著急,卻也想不出好辦法來。
第四天,周少爺又照例一到對面開門時間便過去了,坐在肆中無聊地看街上的風景。只見街上一個穿著白族服飾的漢子,牽著一匹高頭大馬,上面坐著個當地土司少爺模樣打扮的年輕人,後面還跟了幾個同樣是白族服飾的僕從,嘀嗒著就到了門前。
那土司少爺下了馬,昂著頭進了棋肆,大刺刺地在當中老師的位置坐了下來。那個白族漢子,應該是僕人吧,對著肆里的學生大聲問到︰「女棋師在麼?我們家小王子駕到了,怎麼不見女老師在呢?」
丫鬟一見,趕緊進里屋去請妙玉去了。
原來這被稱是小王子的人,是當地赫赫有名的白族大土司家的王子,在當地的勢力可以說是土皇帝了,連朝廷委派在這里的大理府最高官員,都得巴結他們這一家子。
妙玉見躲不過了,連忙整理好衣衫,出來拜見土司王子。
周少爺冷眼旁觀,只見這土司王子身材矮小,皮膚黑黝,穿著華麗,腰間還佩戴著瓖嵌著藍寶石的腰刀,整個人顯得精干而強悍。細細看去,二十多歲的模樣,一雙細眼,發射出高傲冷酷的眼色,一如鷹眼。
這土司王子看妙玉的眼光就像老鷹盯住一個獵物一樣,直勾勾地,**luo的要取入囊中,吃進胃里。
妙玉不寒而栗。
「好啊,不愧是國手棋娘子,果真是色藝雙修啊!」
土司王子起身來,朝妙玉走近。他雙眼盯著妙玉的臉,像是立馬要將她吞進肚里一樣……突然他伸出右手來,在她的下巴上捏了一把,哈哈笑道︰「妹子,跟哥哥走吧,到我土司府上,哥哥天天陪你下棋!哈哈——」
妙玉驚得往後一個趔趄,差點就跌坐在椅子上。
這土司王子她見過一次,還是去年在大理府上舉行的宴會上,他的王子妃也跟著來了的,听說那王子妃是個潑辣的狠角色。土司王子,凡是他看上眼的女子,無不想方設法地弄進土司府來當小老婆,最後都無一例外地被王子妃逼得死的死,瘋的瘋,逃的逃。
這妙玉一听土司王子要將她弄進府去,頓時渾身上下都在顫栗。她用顫抖的聲音對土司王子說到︰「奴家是大理府官封的棋師,並不敢私自與王爺去府里——」
她搬出大理府來,就是想嚇唬走這可怕的土司王子。
誰知土司王子並不把大理府放在眼里,天高皇帝遠,這大理他這種土人頭子說了算。他輕蔑地從鼻子里冷哼了一聲,笑道︰「嘿嘿,小王這就向大理府長官求婚去。」說完,對手底下的僕人一揮手——
「走,上大理府去!」
「王爺請留步!」
妙玉見狀,慌了,忙高聲喊到。
土司王子停了下來,盯著她笑嘻嘻地問到︰「妹兒喊哥哥有什麼事嗎?是不是舍不得哥哥走啊?要不現在就跟著哥哥走?」
妙玉強忍住滿腔的羞憤,大聲地說到︰「王爺,承蒙王爺錯愛了,奴家——奴家已經有了夫婿!」
「啊?你有什麼夫婿?夫婿在哪?喊出來本王爺看看!」土司王子變了臉,臉色顯得更黑了。
妙玉情急之中,指著旁邊看熱鬧的周少爺說︰「他,他便是奴家的夫婿。」
所有人的眼光齊刷刷地盯向了周少爺。周少爺沒想到妙玉會突然指著他這樣說,一時間愣住了。
土司王子步到周少爺身邊,圍著他上上下下地打量,兩只眼楮如鷹眼一樣,刺得他渾身不自在。
只見土司王子,伸出手來,踮起腳,朝著他肩膀使勁一拍,陰陰地問到︰「你可是他的男人?」
周少爺本來正在惱恨妙玉的翻臉無情,如今見她又將自己拉來做擋箭牌,便想馬上否定。突然他目光一瞥,看見了妙玉眼色里滿是哀求和惶恐……一股子英雄救美的氣概瞬間又充斥到了他的腦海,于是他咬牙回答到︰「是的,我就是她的男人!昨天晚上我還睡過她!」
土司王子怔住了,將信將疑地盯著他看了半天,突然仰頭哈哈大笑。笑完,說到︰「你?一個道士?睡了她?真是笑死人了!」
然後他轉身過來,對妙玉說︰「他一個出家的道人,怎麼可能是你的夫婿?想必是你們倆私底下偷情吧?好!好!好!好得很!看來你也不是什麼冰清玉潔的好姑娘了,那就好說——本王子只需現在去向大理府官長打聲招呼,便可以帶你走了,也不用再顧忌你的清白和名聲了!哈哈!走——」
于是,二話不說,帶著僕從打大理府去了。
「哇,害死奴家了!」
妙玉撲倒在桌上,大哭起來。此時的周少爺氣得就想上前去評理,光天白日之下,如此胡作非為,這與強盜有什麼兩樣?
他正想沖上前去,卻被人一把拉住了。原來是他的店主老者和老婆子不知什麼時候听到吵鬧聲,跑過來看稀奇,見他紅了眼想上前拼命的樣子,忙將他拉了。
老婆子又上去扶了妙玉起來,妙玉指著周少爺嚷道︰「你個臭道士,活活害死我了!你說什麼不好說,偏要說那些壞我清白的言語!」說著哭倒在老婆子的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