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朱見深回來,萬貴妃對他說︰「皇上前兒跟臣妾提起的想將大一些的皇子遷出宮去的事,臣妾覺得此事實在是欠妥!宮中的皇兒本來就小,最大的就是太子佑樘了,大的都沒出去,沒有將小的攆出去的道理!」
朱見深听她這話里有話,不由得問到︰「愛妃這話是什麼意思呢?為什麼太子就該出去呢?」
萬貴妃從鼻孔里嘿嘿了一聲,不說了,只是端過一碗桂圓湯來,往他嘴里喂。朱見深喝了一口,又問︰「愛妃還沒有與朕解釋呢,朕等著听你的解釋呢。」
萬貴妃假裝猶豫地說︰「臣妾有些話不知當說不當說——」
「那你快說啊,朕想听呢!」朱見深有些急了。
「算了,我還是不說的好,免得別人說我搬弄是非——「萬貴妃還是吞吞吐吐不說。
朱見深一拍胸脯,發誓到︰「你說吧,我們倆是什麼關系,你不說就是不信任我——不管你說出什麼來,我保管不責怪你!」
「那好吧,我可說了——」萬貴妃看了朱見深一眼,表情變得凝重了起來,倒把朱見深弄得緊張兮兮的。
萬貴妃卻不急,裝著一副與自己無關的樣子,慢條斯理地說︰「皇上就敢確定那晚你和紀姓宮女,只那一回便懷上了皇子?早些年皇上在後宮遍施雨露,也沒見多少後宮妃嬪懷上的,都是後來才——」
這話是什麼意思呢?莫非——
朱見深本來就多疑,听了這話不由得將眉頭緊鎖,忙問到︰「難道愛妃听到了什麼關于太子的不好說法?」
萬貴妃並不回答他的問題,只是繼續說︰「當然我就覺得這事非常蹊蹺,既然懷的是皇上的龍種,皇後為什麼又要瞞著眾人,說是紀女肚子里長得是瘤子,難道這里面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嗎?紀女說是被攆出宮了,為什麼又藏在廢後吳氏處生下了孩子?既然孩子都生下來了,就該大大方方地讓他見世面啊,他可是皇上的龍種啊!可是他們又騙人說紀女生下的是一個怪物——」
「怪物?什麼怪物?」朱見深大為吃驚。
「這事偏偏臣妾就不信,還專門派汪直去調查過這事,原來是他們狸貓換太子,將孩子偷偷換掉了,假說紀女生了個大肉球,你說這又唱的是哪一出戲?」
朱見深听到這已是滿臉驚恐,呆呆地坐在那發愣,簡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了。
萬貴妃又趁熱打鐵地說到︰「更奇怪的還在後頭呢——」
「什麼?」朱見深差點從椅子上跳了起來,還有更奇怪的事情啊?這不是演玄幻劇了嗎?他睜著一雙懵懂的眼楮,直直地看著萬貴妃的臉。
萬貴妃才不管那麼多呢,又自顧自說下去︰「皇上還記得當年那個穿紅裙子的宮女,就是在你病中勾引你的那個宮女?」
「哪個宮女?」
「就是王皇後當初從娘家帶來的貼身丫鬟西晴。」
哦,朱見深記起了——可是這又與西晴有什麼關系呢?
「你知道將佑樘撫養到六歲的那個女人是誰嗎?」萬貴妃問,她不等朱見深回答,直接說到︰「就是那個被攆出宮的西晴!你說他們這樣大費周折,最終又將孩子送回皇宮,究竟演的是拉出戲?這其中又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和目的?」
听到此,朱見深已是渾身冰涼,半天都說不出話來。
半響,朱見深才從驚疑中緩過神來,他問萬貴妃道︰「這,這些,你都從哪里得來的消息?」
萬貴妃笑著說︰「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他們都算計著咋倆呢!要不皇上去把梁公公傳來,那佑樘的養母的的確確就是王皇後從前的丫鬟,從宮中攆出去的賤婢西晴!」
「朕,朕一定要好好地查查這件事情。」
朱見深于是秘密喚來了梁芳,問清了事實,又派錦衣衛去秘查,果然如萬貴妃所說,心里便便對太子佑樘生了厭惡之情。
他問萬貴妃︰「愛妃,依我看這事蹊蹺得很,我們該怎麼做呢?」
萬貴妃一不做二不休,說到︰「易儲。」
朱見深大驚,說到︰「你的意思是廢除太子嗎?」
「是的!」萬貴妃說到︰「皇上,既然佑樘身上有如此多的疑點,我們又不能知道他的皇家血統是否正宗,與其讓一個身份存在爭議的孩子做儲君,將來成為天下的笑話,不如現在就廢了他。」
「那要立誰為太子呢?」朱見深又問。
「臣妾看著邵妃的兒子興王,長得一表人才,又知書達理,懂禮貌,是個不錯的人選。就立他為太子吧,他又是除了佑樘外,皇上的第二大皇子。」
朱見深對佑航這個兒子還是非常滿意的,況且邵妃這個人平時做事低調,為人祥和,倒還有點母儀天下之相,于是便心動了。
可是他還是有點猶豫,畢竟廢除太子是天下大事,就像當初立皇後一樣,不是他一個人說了算。而且現在的太子佑樘,已經有了他的擁護勢力,那就是周太後和王皇後,還有周太後背後的一幫朝臣。
萬貴妃看出了朱見深的猶豫,便向他打氣到︰「皇上,你不能太心軟了,當斷不斷必受其害!」
朱見深說到︰「我不是心軟,我是怕母後和朝廷上那幫大臣反對——朕這心里沒底啊!」
萬貴妃一听,突然就生氣了,氣咻咻地對朱見深說到︰「反正這太子是必須廢掉的!皇上就算可以不顧及佑樘的血統,也應該替臣妾想想!」說完就哭了起來。
朱見深見萬貴妃哭了,慌了,忙問︰「愛妃,你哭什麼啊?你不要哭好不好!」又忙上前安撫她。他心里是最心疼萬貴妃,又兼萬貴妃如今身體不好了,他便更是害怕萬貴妃不開心。
萬貴妃眼淚長流地哭訴到︰「看來臣妾的未來是要到冷宮里去度過了——」
朱見深一听,大驚,忙問到︰「姐姐何出此言?姐姐若要去冷宮住著,朕就是歸天了,也是難以瞑目的啊!」說著,自己也不免傷感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