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小憶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再看了看李成虎,終于明白為什麼要把自己打扮成這樣了。
李成虎沖白小憶露出了個安撫的笑容,示意她跟上,隨手拿出腰牌遞給守在軍營門口的士兵。
「李副將,請。」守門的士兵明顯對李成虎很熟悉,但卻仍舊沒有因為熟悉就人讓隨進,治軍嚴謹可見一斑。
白小憶有些訝異,沒想到這小子那時一臉嬉皮笑臉的,如今還能混個副將。
像是知道白小憶在想什麼,李成虎哈哈一笑,邊走邊道︰「嫂……」
頓了頓,看到周圍來回巡邏的士兵,發現自己失言,忙改口道︰「你可別小瞧我,怎麼說我也是梨花村出來的,打架斗毆的事我從小就沒少干過。」
白小憶微微一笑,沒有說話,這小子說得輕松,打仗怎會跟小時候打架一樣?褪去青澀,依然能保持這份笑容,這委實是件難得的事。
白小憶忽地發現現在的成虎其實和三年前早就不一樣了,明明很穩重,卻愛用一臉不正經來掩蓋。
想到這,她感覺自己心血上涌,不知道他變成什麼樣了?
這世間,有的人可以一起共苦,卻未必可以一起共繁華。
知道自家相公功名有成的時候,不是她不相信他們之間的感情,而是在乎一個人的時候,總會胡思亂想。
願得一人心,白首不相離。卓文君如是說。
當初一曲鳳求凰,惹得她棄榮華富貴于不顧甘願與身無長物的司馬相如當壚賣酒。
可最後,離家奔功名的司馬相如得到漢武帝的賞識後,送來一封家書卻暗含拋妻之意。
傷心欲絕之余,那位漢朝女子寫下那首名垂千古的數字詩,最後只得哀怨的說一句,郎呀郎,巴不得下一世你為女來我為郎。
跟著李成虎的步子,圍著軍營不知轉了多久,直到听到一道熟悉的聲音,白小憶只覺得身子一顫,腳步再也邁不開了。
「你怎麼啦?」李成虎意識到身後的人沒有跟來,轉身扯了扯白小憶的衣角,好奇的問道。
再走幾步就可以看到李哥了,怎麼自家嫂子卻一動不動的?
「沒事,走吧。」白小憶深吸一口氣,扶了扶頭上的盔甲,故作鎮定。
「……身為七尺男兒,上不能報國,下不能孝雙親,何以有臉面存于天地?國能有今天的勝利,不是任何一個人的功績,這些都是兄弟們用血淚換來的……」
高台上正豪情萬丈訓話的將軍凌厲的目光一掃,當視線觸到李成虎身旁那抹即便穿上軍服依舊縴弱的身影時,嘴邊的話卻不由頓住,忘了自己現在還站在高台上給眾人訓話。
下面站得整整齊齊的士兵對這位慕名已久的將軍此時的沉默感到有些詫異,卻沒有一人有半分動作,顯出士兵該有的素質。
隔著七八余丈的距離,兩人便這樣靜靜凝望,仿佛時間已然靜止。
本來都以為將軍只是片刻的停頓,眾士兵正安靜的等待下文,卻不曾想將軍像被什麼定住了一樣,直直望著一個地方。
等了半晌,前排的士兵不由隨著將軍的視線看了過去,這一看,發現並沒有什麼異常呀。
除了最後面站了兩個並沒有入隊的士兵外。
就在此時,台上的將軍已快步從高台上走了下來。
那動作,快得讓人以為他這是要去沖鋒殺敵。
將軍到了隊形中,兩邊的士兵主動讓出一條路來。
有耳尖的士兵有些詫異的小聲問旁邊的人︰「為何將軍的氣息如此急促?」
其余的人做了一個噓聲的手勢,崇敬的目光仍跟著那抹高大的身影。
軍服下的白小憶自從遠遠看到高台上的他時,這些年的委屈和思念頓時化作滴滴珠淚滴落下來。
淚眼朦朧間,見到那日思夜想的身影離自己越來越近,一下子竟忘了呼吸,就連眸中的淚似乎也凝注了。
那抹身影很快就到了跟前,一雙大手撫上她的眼角,一如當年般溫柔。
溫熱的觸感中帶著幾分粗糙,像一陣暖風輕輕吹過她的心湖,千言萬語蕩漾心間,卻不知從何說起。
「小憶……」
溫厚有力的聲音中帶著無盡的思念,只這一聲輕喚已勝過萬千動听的情-話。那初時還凝著的淚霎時又滾落下來。
白小憶一只手握住臉際的手,一手抬起抹了抹眼淚,低頭看了看那雙大手間厚厚的繭,正要囁嚅著說些什麼,身子一輕,人已被李青宇攔腰抱起。
望著心中敬仰的大將軍抱著一個士兵快步離開,身後的一眾士兵一個個睜大眼楮,不相信自己所看見的。
抱人的哪是他們的將軍嗎?
甚至有八卦的士兵吞了吞口水,賊著頭,小聲對旁邊的人道︰「莫非將軍有什麼特別的嗜好?比如好男風?」
「去去去,我曾經在將軍營里呆過一年,若是有這事我又怎會沒听到過半點風聲?」
李成虎見著這場景,不禁苦笑一聲。
李成虎登上高台,裝腔作勢的咳了咳,正了正聲音,示意大家都安靜下來。
「李將軍今日有事,就早些散了吧。」
頓了頓,道︰「都是些大男子,別讓我以後听到那些娘們才說得出的話來。都散了吧。」
眾士兵嘴角一抽,這將軍都敢做了,難不成還怕人說?
李青宇抱著懷中日思夜想的人兒,一顆心柔成一團。
天知道他這些年有多想念她。每次頻臨死亡之際,想起遠方那雙期盼的眸子,他怎麼舍得讓她失望?
每一次受傷他都咬牙挺過,人人都說他的身子是鐵打的,只有他知道撐過他走過來的是誰。
白小憶蜷縮在他懷里,目光緊緊的盯住李青宇,生怕他下一秒就會消失似的。
四目相對,柔情的火花在兩人間流淌。沒有語言,只有心與心的呼應。
一路走來,站在各帳營門口的士兵目瞪口呆的看著他們心中的大將軍,直到人都走出了老遠,才不甘願的揉了揉眼楮,輕聲嘀咕,難道是我看錯了嗎?
李青宇抱著白小憶走進了一個帳營,把白小憶往簡單的床鋪上一放,轉身快速的打發門口的士兵站遠些,便放下帳門走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