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好走的不遠,快一點的話,買完米面還可以趕得上牛車。
顧婉又回了集市,四下里看了看,先選了一個攤位買了五升棒子面,之後又買了兩升大米。
她現在統共有五十文錢,原本打算買白面的,但是顧婉心里又想著,如果買了白面,就剩不下多少錢給哥哥買點滋補品,所以只能退而求其次,買點棒子面。
說到滋補品,哥哥受了重傷,又失了很多血,必須要好好地補補。顧婉心中打算著,便走到了一處賣豬肉的攤位前。
自從來到這個世界,她似乎早已忘了肉是個什麼味道。哥哥每次打的獵物,也全都拿去賣了,換回米面和柴火。
那肉販見攤位前站著個瘦瘦的小姑娘,眼楮直直地盯著他案板上的肉,于是大著嗓門笑問道︰「小大姐兒,要割肉嗎?」
顧婉聞言,回過神來,咕咚咽下一大口口水,隨後臉上揚起一個甜甜的笑容︰「老板,你這里有豬肝嗎?」
豬肝,可是補血佳物。
「啥?」那肉販大聲問道,一臉迷惑地看著顧婉。
這小姑娘雖瘦,但也白白淨淨的,咋就會要那等腌之物?
顧婉見他這番表現,一個愣神之後,便明白了過來。豬下水在古代,是十分不受青睞的。
「老板,我想買一個豬肝,你這里有嗎?」
「有,當然有了。」肉販回道。
肉販說著話,彎腰從地上端起一個大盆,大盆里一片血淋淋,用手在里面撥拉了兩下,拎出一個沉甸甸的豬肝。
「這個你給五文錢吧。」
顧婉點頭,又笑道︰「我再給你五文,你把這豬三件子全賣給我好嗎?」
豬肉二十文一斤,但是這豬下水,從來都是無人問津的,既然有人買,這肉販自然也願意賣。價格低點就低點吧,總比一點都不賺的強。
「行啊。」肉販利索地將三件下水給包好,遞給了顧婉。
顧婉道了一聲謝,轉身走了。
五十文錢,買米買面用掉了二十多文,剛剛又用掉了十文,現在她身上,還剩下十幾文,心中盤算著,等回家之後,將這剩下的錢交給姚氏,由她保管著。
現在是不多,但是顧婉相信,以後的日子一定會越來越好。天無絕人之路,她能找到願意收她藥材的藥鋪,這就是最好的證明。
日頭已經到了頭頂,要是再不趕緊的話,只怕就要趕不上牛車了。想著這些,顧婉不禁加快了腳步。
然而,就在她快要到城門的時候,突然被一肩挑籮筐沿街叫賣的人吸引住了視線。
那人籮筐里挑的東西,好像是蓮蓬。
顧婉前世的時候,就特別喜歡吃蓮蓬。那略微帶著苦澀的清新味道,每每都讓她愛極了。
「這個咋賣啊?」顧婉忍不住上前問道。
那小販見有人問,放下扁擔,伸出兩根手指,笑道︰「二十文錢一個。」
听他此言一出,顧婉嚇了一跳。
「這麼貴?」她驚訝道。
每年夏天她都吃蓮蓬,再貴也不能像這麼貴!
那小販笑道︰「小大姐兒,這不算貴了,那些早下來的,都賣三十文呢。」
顧婉哦了一聲,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她身上所有的錢加起來,也不夠買一個蓮蓬的。
小販看出了她的羞赧,只是笑了笑,隨即提起籮筐繼續叫賣。
顧婉到了牛車停放的地方,程三爺和其余的人正在那里等著她。
「喲,買了這麼多東西啊。」程三爺見顧婉手里提著不少東西,有些費力地往這邊走,便笑呵呵地說道。
「看來是賣了個好價錢呢。」又有一人附和說道。
顧婉笑了笑,由這些人幫著將東西搬到了牛車上,回道︰「哥哥身子還虛,得好好補補。」
「你這孩子,可真是越來越懂事了。」一個同來趕集的婦人笑道。
「可不是?」又一婦人隨之說道,「被神仙給救了回來,又傳了這一身的醫術,能不好嗎?」
顧婉會醫術的事情,早已經在村子里傳的沸沸揚揚。對此顧婉也沒法解釋,只推說當初上吊的時候,遇到了一個神仙,交給了她醫術,還留給了她醫箱。
村里人本來是不信來著,但是那小箱子,可是活生生的證據。那段時間,每天找了各種借口去顧婉家看那小箱子的人絡繹不絕,顧婉也大方地拿出來給他們看。有這個神物在,由不得他們不信,村人這才紛紛嘖嘖贊嘆著走了。
經此一事,顧婉本人也被籠罩上了一層傳奇色彩,對于之前的那段不堪往事,也就沒人再提了。
人已到齊,程三爺往牛**上甩了一鞭子,又吆喝一聲,老黃牛便慢慢地走了起來。
回到家的時候,日頭早已偏西,姚氏給程大海喂完了飯,正坐在一旁和他說話。
夫妻二人的談話內容,卻是顧婉。
「都這個時候了,小婉咋還沒回來?」姚氏忍不住擔憂說道。
程大海也是心急如焚,生怕她再出了啥意外。但是他重傷在身,就連想出去看看,也是無能為力。
兩人正各自焦急,突然听見大門上傳來響聲。
「你快去看看,是不是小婉回來了。」程大海急忙說道。
但是姚氏比他還要著急,還沒等他話音落,人就已經到了堂屋門口。
「嫂子。」顧婉進門,大聲喊道。
听見這喊聲,堂屋門口的姚氏,以及屋內床上躺著的程大海,都松了一口氣。
「嫂子你快來幫我接一下,沉死了。」顧婉兩只手里滿滿的,提了這一路,可是把她累壞了。
姚氏見狀,也是驚了一跳,她哪來的恁多東西?
顧婉見她一副不可置信的樣子,又笑道︰「嫂子快來幫我啊,等會再和你說。」
被她這一說,姚氏急忙過去,從她手中接過那些東西,拿到了堂屋。
「哥,感覺咋樣了?」顧婉進門之後,先到了程大海的床前問道。
「你咋樣了?沒事吧?」程大海也同樣擔心地問道。
顧婉搖頭︰「我好好的呢。」
「你哥沒事了,關鍵是你啊,一個姑娘家的,我們怎能不擔心?」姚氏走過來說道。
顧婉回給她一個安慰的笑,又接著說道︰「哥哥的情況暫時是穩定了,但是傷的太重,可得好好補補。」
她說著這話,轉身指著被姚氏放在桌邊的東西︰「我買了豬肝,晚上炖個湯吧。」
「你的藥都賣出去了?」程大海問道。
顧婉點頭回道︰「是啊,都賣出去了,並且那藥鋪的掌櫃還答應了,以後都收我的藥。」
她臉上帶著笑容,好像這一切都十分順利一樣。至于其中的波折,又提它作甚?
然而,程大海見狀,卻沉默了起來。
「小婉,是哥沒用,還要讓你來養家。」程大海嘆息一聲說道,當初爹娘臨終前,再三囑咐了他,一定要照顧好妹子。沒想到,他竟然會讓她吃了這麼多苦頭。
顧婉聞言,忙說道︰「哥哥切莫這樣說,我也是這個家的一份子,自然也是要為家里出力的。再說了,要是沒有哥哥嫂子的話,只怕我現在早就死了,哪里還能——」
「呸呸呸!」不待顧婉說完,姚氏忙打斷,「可不能再說這些不吉利話兒!」
剩下的話顧婉不再說,笑道︰「不說了不說了,總之咱家以後啊,一定會越來越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