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從前門進去,只怕是不能夠了。因此寧卿便和顧大夫一道,掉了個頭,從後門進去了。
黃掌櫃此時正笑呵呵地看著顧婉賣阿膠,一听伙計附在他耳邊說公子回來了,馬上去了後堂。
「公子回來了啊。」黃掌櫃笑呵呵地說道,看這火爆的場面,公子一定很驚喜很意外吧。他這生意做的,可真是不錯。
寧卿沒有理他,只是抬頭看了一眼,丟給他一個「怎麼回事」的眼神。
黃掌櫃見狀,這才想起來,這幾天鋪子里可是發生了一件大事。
「公子,咱們‘春回堂’剛剛雇個個藥師,這藥師啊,可是真不簡單,一眼就看出咱鋪子里的阿膠是假的,這不,在外面賣假阿膠嘛。」黃掌櫃說著這話,臉上又浮出笑容,這個藥師,雖說只是個才及笄的小姑娘,但是看她的行事作風,可一點都不像。這才剛一來,就給鋪子里帶來如此大的驚喜。
「黃有仁,既然藥是假的,你也敢賣?」一旁的顧大夫立時責問。作為一個醫者,就應該有醫者父母心,哪里能為了賺錢,假藥都賣?
黃掌櫃聞言,忙笑道︰「顧大夫稍安勿躁嘛,藥師說了,這阿膠雖然不是驢皮熬的,功效上是差了許多,但也是有點的,若是銷毀的話,可當真是可惜了。」
這還差不多,顧大夫不由得松了口氣。如果要拿假藥去坑害百姓的話,他勢必第一個不會饒了他。
再看一旁的寧卿,他依舊在看著這幾日鋪子里的紀事,似乎對于他們的話,根本就沒听到一樣。
但是他當然是听到了,只是阿膠為假一事嘛,沒啥大不了的,假的就假的唄,反正死不了人。
「對了,這藥師是個啥樣的人?」顧大夫突然想了起來,看向黃掌櫃問道。
黃掌櫃听他如此問,還沒開始說,臉上便先掛起了笑。
「說起這個藥師啊,一定會把你嚇一跳!」他一邊,一邊呵呵笑著,「得了,我現在不和你說,你等會兒見了就知道了。」
顧大夫見他這副故弄玄虛的樣子,忍不住瞪了他一眼。但是老黃自來就是這種人,不和他一般見識。
黃掌櫃說完這話,便出去了,只留下顧大夫和寧卿在內堂。
「還能治嗎?」寧卿突然問道。
顧大夫聞言,面有難色,搖了搖頭說道︰「已經失明多年,只怕是不能了。」
寧卿點了點頭,沒再說其他的,繼續看手上的紀事。
黃有仁這人雖然人品不太靠譜了點,但是做事還是十分不錯的。他每日都會寫紀事,將鋪子里發生的大事記下來。
只是,最近的紀事,讓寧卿頗感興趣了起來。
來了個藥師,還是個女人。直覺告訴他,這女人,一定不會簡單。
他心里正想著,見黃掌櫃又進來了,跟在他後面的,還有一個女子,想來就是那新來的藥師了。
「來,你們看看,這便是咱們鋪子里新來的藥師了。」黃掌櫃一副興高采烈地將顧婉帶了進來。
寧卿抬頭,見到顧婉的剎那,只眨了一下眼楮,除此之外沒有任何表情。
顧婉早已經知道了「春回堂」是寧卿的產業,此時見到他,自然是很不爽。但是不爽歸不爽,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只要他不找事的話,她也願意為他將工作做好。畢竟這可是一份高薪收入,她不想失去。所以,為了錢,她大人不記小人過,暫時不和他計較了。
「這位姑娘就是新來的藥師?」顧大夫上前問道。
顧婉見他還算是和藹的樣子,于是屈身行了個禮,回道︰「正是。」
顧大夫打量了她一番,見只是個十幾歲的小姑娘,能成為藥師,的確是不可思議了點。但是他看見顧婉的時候,又隱隱覺得,有點熟悉,好像在哪里見過一樣。
「這位是顧大夫。」黃掌櫃向顧婉介紹道。
顧婉心中一驚,原來這就是備受尊敬的顧大夫,就是那位醫術十分高明的顧大夫。
「久聞顧大夫大名。」顧婉又是一禮笑道。
顧大夫見這小姑娘雖然年紀不大,身上穿的衣裳也頗顯寒酸,但是行為舉止禮貌,都綽綽有余,落落大方的,一點都沒有小家子氣,心中頓時生了些許好感。
「姑娘,咱們是不是在哪里見過?」顧大夫突然問道。
他這話一說出口,旁邊的黃掌櫃便哈哈大笑道︰「我說你是不是見誰都覺的熟悉啊?」
顧大夫瞪了他一眼,又看著顧婉。這姑娘,他是真的覺的在哪里見過。
顧婉搖頭,道︰「我不曾見過顧大夫呢。」
然而,誰料她這話才說出口,顧大夫便指著她,一副明了的樣子說道︰「我想起來了,你就是那天要來當大夫的姑娘。」
顧婉來「春回堂」謀差事,要做坐堂大夫的時候,他那日恰好在鋪子里,一听說這小姑娘小小年紀的就自稱自己是個大夫,他只看了一眼,隨即就直接讓伙計打發走了。沒想到,她沒當成大夫,竟然成了這里的藥師。
顧婉听他一說這話,便想了起來。那日她來的時候,是見到一個大夫不假,但是當時隔得遠,沒有看清楚,更不知道他就是顧大夫。
對于自己沒有當成大夫,卻成了藥師這事兒,顧婉也覺的有些尷尬。不過轉而一想,她又不是草包一個來騙吃騙喝的,她是真的有兩下子,還怕啥?
「那阿膠的法子就是姑娘想出來的?」顧大夫又問道。
自從「春回堂」開張以來,他就一直在這里,本以為這里的藥絕對都安全,因此也就沒檢查,真是沒想到,竟然會出了假藥。還好是阿膠這等東西,吃的人不多,又還好這東西沒什麼壞處,如若不然的話,那他的罪過可就大了。
「是啊,是小婉想出來的呢。」黃掌櫃忙說道,自從他掌管「春回堂」以來,這還是頭一件讓他如此興奮的事。
顧大夫聞言,不由得瞪了黃掌櫃一眼,都怪他,竟然進了假阿膠來賣。就算不是有心的,那也不行。
「我也只是試試罷了,讓顧大夫笑話了。」顧婉微笑說道。
顧大夫也笑了笑,說道︰「無妨,既然銷毀了是浪費,以低價賣出去,也算是讓這東西有了點價值,姑娘這辦法很好啊。」
「顧大夫不用客氣,叫我小婉就好了。」顧婉又說道,這幾番接觸下來,她覺的這顧大夫,完全符合她心中那種德高望重老大夫的形象。
顧大夫點了點頭,接著又听黃掌櫃說道︰「小婉還說到了食療之法,咱們鋪子里以後也可以試試,說不定能賺大錢呢。」
「你缺錢嗎?」顧大夫反問一聲,隨即又看向顧婉問道,「這食療之法是個什麼法子?」
顧婉微微一笑,解釋說道︰「其實這食療之法,自古有之,只是不這麼叫罷了。說起來也就是利用食物的功效,達到防病健身的目的。」
她說著這話,想了想,舉了個例子接著說道︰「比如咱們都知道的芝麻,里面含有豐富的營養,適當地多食芝麻,可以預防白發,這就是所說的食療之法。」
顧大夫听她這麼說,點了點頭。他知道吃有的食物可以防病,但是從來沒有真正在意過,每日所吃的飯食,只要合理地食用了,也可以保健防病。果然,這小姑娘還真是有點想法。
「小婉啊,你是個大夫?」顧大夫又問道。
他也很是好奇,為何她當初要來當大夫,現在成了藥師?難道是大夫沒當成,只能退一步?不過看起來不太像啊。听她說這食療之法頭頭是道的,當個大夫應該也是差不離的吧。
顧婉听他問出了這問題,于是回道︰「我才疏學淺,想著再多磨練幾年。」
顧大夫听她如此回答,滿意地點了點頭。醫術這東西,沒有幾十年的積累,不可能成氣候。這小小年紀的姑娘,看起來頂多也就學醫幾年,是必須要好好地磨練一番的。
她這這里也正好,先觀察一段時間,如果覺的是個可塑之才的話,顧大夫心中盤算著,干脆收她為徒得了。
一直在一旁的寧卿雖然沒有說話,但是他們的話,他字字都听了進去。
這女人,看起來狂傲的很,現在竟然如此謙恭了,果真是變化得快。
不過,既然來了他這里,他就要先了解一下。他的「春回堂」可不是什麼人都能來的。
顧婉和顧大夫正說著話兒,突然听見一聲女子的叫喚傳來,不用說,肯定又是雲裳來了。
「師兄!」一襲紅衣像閃電一樣進來了,快得顧婉都還沒來得及看清楚,就見她已經到了寧卿的桌邊。
「師兄你真是太不夠意思了,明知道師妹我來了,你不好好招待不說,竟然還躲了起來,等到下回,我一定要告訴師父去!」
雲裳一進來,便嘰嘰喳喳地說道。
顧婉笑了笑,覺得這邊沒她啥事了,便要走。
誰料,她才要轉身,便听見雲裳喊︰「小婉你等等!」
顧婉不明所以,但是听見她喊只好停住了腳步。
雲裳將顧婉拉到寧卿前面,笑道︰「師兄你看,這可是我為你找來的藥師啊,多厲害啊!」
她說著這話,呵呵一聲笑,又道︰「不用謝了,我可不像你那麼小氣吧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