陷入失落中的王永文並沒有發現,他面前的空間如同水面一般,竟詭異的泛起一陣漣漪。
一道金色光芒仿若閃電般自漣漪中沖出,徑直向著王永文沖來。
「嗡……」
一陣無形波紋擴散開來。
王永文忽然有種奇怪的感覺,他感到自己慢慢飄了起來,漂浮在空中。
他看到另一個自己終于還是站了起來,打起精神,整理了衣裝後,快步向家里跑去。
這種如同旁觀者一般看著自己的感覺真的相當奇妙,王永文無法形容那種怪異的感覺,他根本無法解釋現在到底是什麼樣的情況。
之後的八天,另一個自己更加不要命的訓練,起早貪黑,除卻睡覺,將一切時間盡皆放到了修煉上。
可現實卻是殘酷的,天賦的短板,使得他並沒有突破瓶頸,直到成年禮到來那天,他依舊只是凡級三品巔峰。
作為旁觀者,王永文能夠清晰的分析將要發生的各種事情。
他想到了,他曾經听聞的一些事情。
二十年前的成年禮上,陳氏部族的天才陳宏偉,本以為以自己凡級六品初期的血脈能夠一鳴驚人,卻發現,那一年的成年禮,完全是王德元一人的秀場。
他的天賦只能屈居第二,而這第二與第一之間的差距,猶如天地之差。
王德元的出現,令天之驕子一般的陳宏偉的驕傲被狠狠打破。
現在的陳宏偉,已經是陳氏部族的首領,且性格睚眥必報,再加上兩族之間的恩怨。
難怪,陳宏偉的兒子會到王氏部族耀武揚威般的挑釁。
那麼,今年的成年禮,王氏部族一定不會那麼好過。
果不其然,成年禮這件本該慶祝的事情,卻變成了王氏部族,尤其是王永文的噩夢。
王永文親眼看到另一個自己以及部族承受著屈辱,他看到陳氏部族猖狂的大笑。
「哈哈,你們知道嗎?當年那頭血紋虎是怎麼出現在王氏狩獵隊面前的,是我派人引過去的啊!可惜,王德元命大,被老獵王所救。你們以為有老獵王庇佑,王氏部族就能安枕無憂?老獵王已經老了,現在連動一步都難,哪里顧得了你們王氏部族,哈哈!」
听到陳宏偉這句話,王永文的腦海彷如有雷霆炸響,瞬間思緒停滯,近乎呆滯。
他的腦海劃過了父親落寞的眼神,父親那永遠再無法直立的左腿。
是陳宏偉,就是這個猖狂大笑著的男人,是他毀了父親的一生。
王永文知道,獵王的夢想對父親究竟有多重要。
就是面前這個可惡的男人,毀掉了他父親的夢,讓他父親無數次落寞的望著狩獵隊外出狩獵,無數次站在夕陽下黯然傷神,只能屈身小小的鑄造室,成為一個小小的打鐵匠。
這一切,都是面前這個男人造下的孽!
他想要大叫,想要沖過去殺掉那個男人,卻無奈的發現,他根本無法影響任何事情。
他的聲音,沒有任何人能夠听到。
他沖過去,手卻從陳宏偉的身體穿過。
他想要一切停下來,他捂住眼楮,不讓自己去看部族伙伴那憤怒的面龐,陳宏偉那狂笑的臉。但畫面卻好似並非眼楮所看,依然頑固的傳入他的腦中。
他只是一個旁觀者,他什麼都做不了,他只能靜靜的看著,這好似未來一般的影像不斷上演。
王永文看到,成年禮後,當另一個自己跑到角落默默悲傷的時候,是父親拄著鐵拐找到了自己。
他拉著自己,生起篝火,打開酒壇,讓自己放肆的將心中的悲憤宣泄出來。
那一天,父親整整一天沒有觸踫那把握了十六年的鐵錘。
父親靜靜講述了當年,他殘廢之後的頹廢與無奈。
「你可以想象,當一個人喪失他最引以為豪的東西和夢想的時候,他的世界會有多麼灰暗。當年的我,曾經以為自己失去了生命的意義。那時的我,比你現在,要更加沮喪,我甚至一度想到了自殺。兒子,你比老爸堅強。」王德元拍了拍另一個自己的肩膀,向著嘴中猛灌一口烈酒。
「後來,你出生了。你的出現,讓我明白,這個世界上,最珍貴的,並不是所謂的自尊與夢想,而是親情。我還有你,還有你媽媽,甚至後來,有了你妹妹。你們,才是我的全部。兒子,老爸為什麼給你起名叫做永文,我從來沒有告訴你,現在,我告訴你︰那是因為爸爸真的不希望你像爸爸當年那樣,讓武道佔據人生的全部啊!」
王永文听著,默默的流淚。他其實知道,父親看似一心撲在鑄造室,但他從來都是深深的愛著自己以及這個家。
殘疾的他是不能夠為部族帶來任何收益的,當然,部族不會放任他們不管,他們可以在部族的幫助下,屈辱的活著。
但那樣活著,孩子長大之後是否會承受他人的嘲笑。
「他的老爸是殘廢,是村里的累贅……」
他不敢想象那樣的情景發生,所以,他做了鐵匠,而且,是最優秀的鐵匠。
因為他鑄造的兵器,王氏部族能夠捕獲更多的獵物,減少更多的傷亡!
雖然他殘疾,不能狩獵,但他所發揮的作用,並不比最出色的獵人要遜色分毫,甚至猶有勝出。
部族中的人們都感激他,自發的給他們家贈送各種狩獵所得,他們一家,在部族中地位很高。
這一切,都是因為他的父親。
他會默默的記下自己愛吃的食物,偷偷托村中的獵人隊下次送來。
王永文所知道的那些,大概只是一小部分吧。
王永文心中思緒萬千,而影像卻一直未曾停歇。
成年禮之後,陳氏部族愈發過分。
不斷的被挑釁,而王氏部族偏偏無法正面與陳氏部族踫撞。
陳氏部族有凡級八品的強者坐鎮,而王氏部族,最強的也不過是凡級七品巔峰……
時光飛逝,在屈辱中,雪花飛舞,新年臨近。
每到年末,周邊的匪幫便會前往各個部落收取歲貢。
照例,王氏部族需要向附近的狂狼幫繳納歲貢。而到了照例繳納歲貢那天,蠻域最強的匪幫黑熊幫卻出現在王氏部族,並宣稱今後王氏部族需要向黑熊幫繳納歲貢,否則,黑熊幫將出動黑熊衛,踏平王氏部族。
黑熊幫可是擁有凡級九品強者坐鎮的超級匪幫,王氏部族又怎麼能夠違逆。無奈,只得將準備交給狂狼幫的歲貢給了黑熊幫的使者。
而黑熊幫的使者竟然又開口說黑熊幫的歲貢要比狂狼幫多上一分……
黑熊幫走後,狂狼幫又來。
得到老獵王即將逝去的消息,匪幫們對王氏部族已經不再那麼忌憚。
王永文看著盜匪們囂張的模樣,心中怒火狂燒,但他根本什麼都做不了。
看著一件件事情在眼前發生,王永文本以為自己已經能夠淡然去看任何事情。
然而接下來發生的一件事情,卻讓他目眥欲裂。
他看到,無窮無盡的異獸,好像洶涌的潮水一般,向著一座巍峨的大城奔去。
他知道,那座大城,便是距離王氏部族最近的爆熊城,而異獸潮,從蠻獸山脈方向而來!
那是多麼可怕的異獸大潮啊!
一陣驚天的虎嘯響徹天地,血色的條紋,長達五丈的巨大身軀,分明就是名震蠻域的異獸王者血紋虎。
這可是凡級九品巔峰的異獸,平日里在蠻獸山脈邊緣佔山為王,凶狠霸道,任誰獵殺一頭便足以稱之為「獵王」。
而如今,這異獸王者卻猶如狼群一般,成群結隊而來!
除卻血紋虎,大地上,有著數之不盡的狂狼、黑熊、獨角犀、閃電豹、長尾猿、吞石鼠等凶殘異獸嘶吼奔騰,至少數十萬的龐大獸群,將爆熊城外的大地層層覆蓋。
天空中,金雕、黑羽鷹、銀背隼等等飛行異獸數以十萬計,遮天蔽日。
王永文看到,爆熊城玄鐵所鑄的城門緊緊關閉,一道土黃色的巨大光罩將爆熊城上空牢牢遮蓋。
城門之外,尚有數千人沒有來得及進入爆熊城,而爆熊城已經猶如縮入殼中的烏龜一般,再也不容任何東西進入。
淒厲的慘叫聲清晰的傳入王永文耳中,爆熊城之外,血流如河。
所有未曾進城之人,盡皆化作了異獸口中的美食。
爆熊城超強的防御使得異獸不能對城中之人造成絲毫的傷害。
只是,這卻僅僅是開始。
當異獸群中所隱藏的數十只靈級異獸出手,爆熊城不得不再次加固了圍攏整個城池的防護。
王永文與族中幾人便恰巧來到爆熊城售賣王氏部族狩獵所得的一些血脈精華和毛皮。
但這異獸潮分明自蠻獸山脈而來,以王氏部族那簡陋的防御,能夠抵御這凶殘的獸潮嗎?
答案非常明顯,王氏部族,已經被獸潮踏為平地了!
他的父親,母親,妹妹,族中的伙伴,都如爆熊城外的人一般,化作異獸口中的美食。
王永文不敢相信,真的會發生這樣的事情嗎?
他的思緒已經近乎停滯。
他絕不容許這樣的事情發生,絕不!
任何想要傷害他親人的家伙,他通通都要滅殺掉!
王永文瘋狂的咆哮著,他已經近乎喪失理智了。
他向著爆熊城外瘋狂的沖去,對著城外那些異獸瘋狂的撕咬。
可是,他僅僅只是一個旁觀者,他做不了任何事情。
後來,獸潮漸漸退卻,只是爆熊城外比之以前多了太多凶殘厲害的異獸。
王永文看到自己冒險出城,冒死撿到了一本黃級下品的功法,開始了近乎自虐的修煉。
影像中的王永文,游蕩于生死之間,悍不畏死,每每出城都能夠有所收獲,而這些,通通是拿命拼來的。
漸漸的,另一個自己成為了爆熊城有名的人物,一個瘋狂可怕的瘋子,一個完全不在乎自己性命的修煉狂魔。
多年後,再回到王氏部族所在的地方,那里,早已化為廢墟,成為異獸棲息的樂園。
他紅著眼楮滅殺了所有異獸,跪在廢墟之上嚎啕大哭,一天後,他離開了這個在他生命中留下無數美好回憶的地方。
再後來,蠻域君王之藏被發現,他冒死得到了其中最為珍貴的功法,一步步崛起成為雷鷹君國最強者。
當千年之後,已經屹立蛟皇星巔峰的他,使用禁術和發動獸潮的蛟皇同歸于盡之時。
影像結束,王永文終于重新掌控了自己身體的控制權。
距離金色光芒進入王永文身體僅僅一瞬間的時間,王永文卻看到了未來千年所要發生的事情。
並且,這些事情都猶如親身經歷一般,每一絲細節,每一分感悟,都深深的烙印在腦海中,揮之不去。
王永文不敢相信,未來竟然會發生那樣可怕的事情。
但王永文不敢賭,他不敢去賭這些畫面全是虛假的,他只能選擇相信,並努力變強去阻止那些事情的發生。
幸好,他已經擁有了變強的希望。
即使天賦廢柴,但他有頑強的毅力,現在,更從未來影像中得到了絕世功法。
哪怕未來將要發生多麼可怕的事情,他亦無所畏懼。
所有未來將要發生的災難,他將用雙手,一一擊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