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凌國,離城,城東的一處庭院中。一身華服的沈碧瑤站在院中,看著院中的梧桐樹出神,不知在想些什麼。
沈碧瑤的貼身侍女沈蓮,抱著一個狐裘披風,站在一旁,對于夫人這種出神的狀態,十六年來,她已經看過太多次了,心里有著心疼和無奈,最開始也勸過,可是都沒有用處。
十六年的尋找,磨掉了夫人笑容,這一次,再找不到,真不知會是怎樣的結果。
「蓮兒,你說,寶貝見到我,會原諒我嗎?會不會怪我當初把她弄丟了?」
「小姐不會怪夫人的。」這樣的回答,沈蓮自己也不知道是多少次了,她從小陪著夫人一起長大,被賜以沈姓,得以嫁人生子,早已經把夫人當成親人。幾十年的相處,對彼此太過了解,她知道無論如何回答,夫人的內心都是自責的。
「不會怪我嗎?」沈碧瑤卻是自嘲的笑了,「可我怪自己呀,作為母親,卻把自己的孩子弄丟了,十六年了,沒給她做過衣服,梳過頭發,不能看她如何學會走路,不知道她說的第一句話是什麼,也無法教導她如何保護自己,我這個母親做的太失敗了。每次看到軒兒和楓兒,我都怕自己忍不住遷怒他們,這些年來也沒有好好教導他們,他們也是怪我的吧。」
沈蓮正想開口,卻被人從身後拍了一下肩膀,回頭一看,吃驚的睜大眼楮,笑了起來,想說什麼,卻看到對方搖搖頭,她會意的點點頭,把手中的披風遞給對方,悄悄離開了。
沈碧瑤不知身後發生的變化,她壓抑了十幾年,有太多話想說,太多話不能說,今天不知怎麼就是想說出來了。「我真不是一個好母親,弄丟了女兒,還沒有教導好兒子。看著他們越來越出色,想說些鼓勵嘉獎的話,卻怕自己出口的都是埋怨,只能偷偷地去關注。身為妻子,卻是怨恨自己的丈夫,避而不見;身為主母,卻沒有擔負起應負的責任。我,真是太失敗了。」
身後的人,握著披風的手漸漸收緊,紫色華服,顯出一身貴氣,面容俊朗出色,五官精致,無一不是完美,不同于君斯默的似仙卻邪魅,這人是真正的儒雅陽光,給人一種清風明月之感。
慢慢走上前,把披風披在了沈碧瑤的身上,輕聲開口︰「娘親,我和哥哥從來沒有怪過你。」
沈碧瑤听到這個聲音,驚訝的轉過身來,看著那熟悉的俊朗面容,未開口,眼淚卻流了出來。
萬俟楓卻笑了,「娘親什麼也不必說,您想說的我都懂。這些年來,我知道您一直都很關心我和哥哥,你以為我們沒看到,其實你每次去,我們都知道的。我最愛吃的點心,哥哥最喜歡的湯,都是娘親親手做的對不對?其實娘親很愛我們,只是害怕而已,害怕因為自己,讓我們再受傷,」稍稍停頓了一下,接著道︰「怕我們像妹妹一樣,失蹤不見。」
沈碧瑤听完卻是無法說出任何話反駁,是的,自己是怕了,十六年前撕心裂肺的痛苦,她已經無力承受第二次。十月懷胎的骨肉怎麼可能不疼愛,她只是怕兩個兒子會和女兒一樣,因為自己出事。
看著哭的傷心的母親,萬俟楓眼中很無奈,「娘親這是高興地淚水嗎?這些天我都忍著沒和您見面,怕您懲罰我偷偷跟來,早知道您會這麼高興,我早都出來見您了。」清雅的嗓音里有著笑意和淡淡的委屈。
一听這話,沈碧瑤忘記哭泣,詢問道︰「你怎麼跟來了?」
這次萬俟楓卻是非常瑟的笑了,「哈哈,娘親,我可是打賭贏了,才能跟來的哦。哥和爹爹都輸給我了。」一想到自家哥哥和自家爹爹烏黑的臉色,萬俟楓就想大笑出聲。
「你呀,也太胡鬧了。」沈碧瑤有些哭笑不得說到。
萬俟楓抱著沈碧瑤的胳膊,頭靠在她的肩膀上,撒嬌的開口︰「娘親,冤枉我了。我是來保護娘親的,寶貝音兒要見到的第二個家人必須是我才行。」
母子在院中說笑著,此時卻見沈蓮一臉急色的走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