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整理好自己的情緒,既然做戲那就做的像一點,竟然對著他的腰狠狠的掐了一下︰「我當真是信了你的話,以為你在書房處理軍務,誰知,誰知你一連這幾天竟然都不在!」
她把他一瞬間的放松看在了眼里,心里想著到底自己還是可以演戲的,以後倒還可以找鐘雲敏切磋一下,趁熱打鐵,她氣勢十足︰「我倒是想知道你都在忙些什麼!」
他顯得很想笑又很無奈︰「你若不信我,只管去問問孫師長他們,就知道我在忙些什麼。」他身子往後一倒,連帶著懷里的她也被他一起拉倒睡在床上,笑里帶著三分笑意,「這顆心,早就不在自己這里了,它還能亂來不成?」
她心里跟明鏡似的,這些話根本就用不著他說,她自然清楚,左不過是為了轉移話題才聊到這上面︰「就信你一次!」
「那總歸給我笑一個。」他側過身看著她,台燈的光亮有點暗了,可是怎麼能逃得過他的眼楮,將厚實的手掌覆上她的臉,「折騰了一晚上,眼楮還腫著,就忍心讓我這麼心疼著?」
她不知是怎了,現在是看不得他片刻溫柔,只要看到他的目光,想到那個孩子,眼眶是不由自由的就濕了,好不容易做足的戲,自然她是強忍著眼淚不出來,硬是憋著對他擠出來一個笑容。
「你這笑,倒比哭還難看。」他揉揉她的頭發。
「你還想讓我——」
「我哪里還敢讓你哭!」到底搶在她前面說出口,還不忘補上一句真心實意的話,「難看我也願看,讓我看一輩子才好。」
她心里倒是甜的很,這才是真正的笑了,還不安分地撓眼前這人的癢,他見她破涕為笑,本就開心,加上現在被她撓的全身癢,笑意更甚,她卻一臉嚴肅︰「敢情你是忘了規矩,不準笑!」
他起先還是忍著笑意,後來索性也不管了,笑著直接將她壓在身下︰「鬧夠了該我懲罰你了。」
炙熱的吻落下來,雙手也在脖間隨著一路向下,終于,一夜**。
警衛領了命令就去辦事,到底是他手下的人,手腳利索的很,不一會兒的功夫就回來復命了︰「報告少帥,昨日夫人只回了娘家,哪里也沒去!」
「知道了,你退下吧。」
警衛自然不敢多留,響亮說回了句「是」就一溜煙做自己的事情去了。
陸梓謙漫不經心將文件夾合上,雙手不自然的緊握著,以他的推斷力,想來心里是徹悟了她昨日那哭哭啼啼的真正原因。
她只以為自己做戲夠好,不知道是高估了自己,還是低估了他,她不過想讓他放心,他卻怎麼能夠放心。
「李副官,派去的探子還沒有消息?」終于將緊握的雙手放松下來,平靜的放在桌上,心里早就有了另一個盤算。
「少帥,還沒有!不過我們幾乎可以斷定那邊出了問題,不然現在兩軍不會還這麼安靜,要不要我們主動出擊?」李副官這一問也是將幾個師長的意思表達出來,眼下這就是一個機會。
「以靜制動。」他用食指敲打著桌面,雖然有私心想陪著她,眼下這分析也是正確的,「一切等到探子回來再說,期間,沒有大問題,不要來找我!」
主帥的事情不該過問,這點分寸李成遙還是有的,不過現下情景不一樣,免不了多嘴了一句︰「少帥,您這是要……」
「怎麼,我的事你也要管?」
「屬下不是這個意思,只是您身份懸殊,安全是最重要的,我們不敢有了閃失!」其實在陸梓謙嘴里听到這樣一句話,他也就猜到是跟她有關了,連忙也不問了,只關心他的安全。
「我知道,你不用擔心。」
陸梓謙其實打早就想做這件事了,若說如今總算抽出身來了,那這話是不恰當的,眼看硝煙再起,作為一軍主帥,怎麼可能有時間?不過是給自己放了個假,偷了個懶,再听一听軍中老人的嗦罷了。
她接受的是西式教育,思想上跟中式女子多少是有些不一樣的,以他的身份,那場婚禮本就是委屈了她,事後卻連個蜜月都沒有,如今他是不管不顧了,策劃出去度蜜月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了,如今總算要落實了。
他從來沒有做過這樣的事情,也不知道選個什麼樣的地方才好,卻又想給她個驚喜,不想讓她提前知道了這件事,就更不能讓她出謀劃策了,最後定在了一個國外小島嶼,蓬萊島。
他在英國留學時,就曾經听到提起過,只知道是一座美麗的火山島,現今了解到那里也是一個海濱的天然美景,四面環海,瀑布奇岩,還有無處不在分布著的小島,更重要的是,與國內的溫度差不大,眼下這也是最好的時節。
他更希望就這樣放空一次,能讓她糟糕的心情好起來。
鐘雲敏大約是猜到了紀齊楠會在這里,仔細想來也是什麼都模透了的,進門之後直奔目的地,多余的地方掃都沒有掃一眼,本就知道他今天在這里會有一個應酬,明明到了散場的時間,他卻還沒有回來。
「雲敏,你怎麼來了?」紀齊楠還以為自己看錯了,鐘雲敏風風火火趕來,卻直直地盯著自己看。
「齊楠,我爹想見你!」鐘雲敏說著說著眼淚竟然要落下來,她父親臥在病榻也不是一天兩天了,卻久久不見好,醫生也只是說盡力了,盡力了,如今這份力算是真的盡到頭了,鐘老爺子怕是不撐了,不然鐘雲敏那兩只眼楮,也不會腫的像對大鈴鐺。
「伯父怎麼了!」大家是都知道鐘老爺子的身體的,現在听鐘雲敏這麼說,他心下也跟著一緊,放下酒瓶子緊盯著她看。
「你快跟我走……」她的聲音已經有哭腔。
鐘府冷清的很,沒有想象中的醫生下人來來回回奔走的混亂局面,只有鐘雲敏母親坐在床榻一邊不停的用絲帕擦自己的眼淚,鐘雲昊站在床頭雖然是一語不發,眼里的悲傷卻也已經溢了出來。
鐘雲敏還跟在他的身後抽泣著,除了鐘雲昊鐘家現在就沒有個能主持大局的人,他還是先跟長輩問好︰「伯母,事情怎麼發展成現在這個樣子了?」
「這,醫生都說過了……我們也有心理準備……只是,只是現在這一天真的來了……我,我……」生死這件事,到底是沒有幾個人能看開的,她抽抽泣泣著也沒有說出一句完整的話,早已經詞不達意。
「齊楠……伯父有幾句話,對,對……你說……」鐘父已經听到動靜,緩緩掙來眼楮,接著又對他們三個人說,「你們……你們都出去……」
他說話的聲音極低,大約也是沒有力氣支撐著了,好像連一根針落地的聲音都能模糊了他的話,紀齊楠再看看病榻上這個人,血色全無,泛白著一張臉,伸出來的手背只剩下皮包骨頭,哪里還是他以前那個雷厲風行的鐘伯父。
鐘雲昊經過他旁邊時,不由自主頓了頓,不放心地看了看病榻上的那個人,紀齊楠不經意瞥了他一眼,鐘雲昊的那種神色是他沒有見過的,擔心,痛苦,掙扎,抑或猙獰全都混合成一種將要失去至親的鈍痛。
應該是潛意識吧,紀齊楠只感覺到自己的手臂抬起,在天空劃出一道透明的弧線,然後重重地拍在鐘雲昊的肩膀上,隨之落下的,還有一句話︰「會過去的!」
不需要說什麼,就這四個字足以概括一切,懂得人自然懂,鐘雲昊是明白的,轉臉對他說︰「謝謝你今日能來!」
他們之間何需謝謝二字?到底還是因為那件事生分了。
「齊楠……你過來,我有話對你說……」鐘父已經在沖他招手。
紀齊楠上前握住他的手︰「伯父,您說!」
「我已經不行了,有……有兩件事想托付你,還希望……希望你能答應……」他已經奄奄一息,說句話都要費好大的力氣,紀齊楠不敢再插嘴,點了點頭讓他繼續說下去。
「我知道,你跟雲昊……你們關系現在這樣,我雖然不知道……知道原因,希望你能多擔待些……」紀齊楠點頭答應,可憐天下父母心,鐘雲昊現在的能力怕是不比他差多少了吧,哪里還需要他這樣照顧?鐘老爺子卻念念不忘。
「還有一件事就是……就是雲敏,她老大不小了,還沒有個好歸宿……我老眼昏花卻……卻也看得出她的心思,齊楠,拜托你,好好……照顧她!」這句話的分量不輕,意思再明顯不過。
紀齊楠沒有辦法把這麼明顯的意思再扭曲成是兄妹之間的照顧,眼前的人卻眼巴巴的看著自己,他左右為難!站在門外的鐘雲敏卻也將這句話听得清清楚楚的。
「伯父……我,雲敏是我的妹妹,我一定會照顧好她的,伯父放心!」
他實在是沒有辦法答應他,就算是謊言也不行,這是一份他擔不起的承諾。
涼下來的那一顆心,卻在門外。
病榻上的人一陣猛咳,紀齊楠連忙出去把人招呼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