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記者招待會結束了。
蘇藜站在洗手間的鏡子前看著自己的模樣,還是那張看了二十五年的臉,可現在她卻覺得這張臉變得越來越陌生,陌生得連她自己都快不認識了。
包里的電話響了起來。
她怔怔地看著洗手台上的包,也不知過了多久,才終于拿出電話。
是裴晟宇。
「你在哪?」他的聲音依舊帶著一貫的深不可測。
「公司。」
「下來吧,我在公司樓下等你。」沒什麼商量的語氣,或許這就是他們這種人比別人的優渥的地方吧!
「好,你等我一下。」蘇藜知道,如果沒什麼事,他不會輕易找她的。
匆匆下樓,剛到電梯口便遇到正在與一群記者斡旋的john。
「哎,蘇藜!」也不知誰喊了聲,所有的記者立馬轉變攻擊對象,向她圍了過來。
「哎、哎你們別……」john的話還未出口,一群記者已經朝著蘇藜的方向過來了。
蘇藜很少真正與記者打交道,從前這種時候都有john和顧梵替她擋著,而如今她和顧梵已經按公司的安排進入了分開宣傳的階段。
而且按她的意願,裴晟宇應該也在幕後做了相應的調整,這樣一來雖然她避開了顧梵,但很多情況也得要學會自己處理了。
看到那麼多記者向自己聚攏過來,蘇藜第一反應便是逃。也虧她反應夠快動作夠靈敏,一口氣便沖到了門外。
「這里!」裴晟宇坐在車上閑暇的望著公司的大門,見蘇藜出來便立馬叫住了她。
蘇藜听到身後越來越近的腳步聲,連頭都不敢回,直接就沖到了車旁。
開門、上車、關門,一系列動作做得行雲流水。
「開車。」氣還沒喘勻,她便對著駕駛座上的男人一身令下。
男人疑惑地看了看她,有望了望那些扛著攝像頭還在拼命往這邊跑的記者,不自覺勾唇搖了搖頭,然後踩下了油門。
「你要帶我去哪兒?」回過神來,蘇藜才問道。
「去見一個人。」裴晟宇唇邊有胸有成竹的笑意。
「誰呀?」蘇藜疑惑。
「到了你就知道了。」他回頭看了她一眼,嘴角有一絲意味不明的笑意,「昨晚你和君知遠在一起?」
「嗯。」蘇藜點頭,既然是要合作,這些也就沒什麼好隱瞞的。況且既是她不承認,以裴少爺的能耐,想要知道也不過是輕而易舉的事。
「你和四年前果然不一樣了。」裴晟宇沒再問下去,目光透過後視鏡掃過蘇藜的臉。
「是嗎?」蘇藜嘴角有一絲若有似無的笑,可不是嗎,快要連她自己都不認識了。
她轉過頭將目光望向了窗外,大街上的車輛如同流水般從她眼前開過,一輛又一輛,她看在眼里,卻怎麼也無法記在心里。
這大概就是所謂的過客吧,就像生命中的有些人、有些事,過了也就過了,最終連自己都不知道究竟留下了什麼。
「有時候連我都不知道自己是為了什麼?」她嘴角有一抹淡笑,眼神平和而安謐地望著窗外。
「不是為了什麼,而是執著。」裴晟宇看了看她,「你听說過性格決定命運嗎?這就是你的性格,倔強、執著。」
「也可以理解為固執吧!」蘇藜將目光收回來,看著男人的背影。
「或許。」男人認真地看著前方,嘴角輕揚,「不過這也未必是件壞事。」
「但也未必是件好事。」蘇藜有些累了,斜身靠在車窗旁,「我不知道自己做這些到底有什麼意義,有時候我會忍不住想,既然已經離開了為什麼還要回來?」
「因為有割舍不下的東西。」他接過她的話,「有時候因為一個人,你會愛上一座城。哪怕那是一座給了你無數痛苦回憶的城。」
「裴少爺什麼時候變得這麼詩情畫意了?」蘇藜笑,然後打趣道,「可我還真不知自己愛上這座城到底是為了哪個人。」
「是嗎?」裴晟宇語氣里有她听不懂的深邃。不過她也早習慣了,這個男人永遠都是那麼一副讓人捉模不透的姿態。
「停一下。」蘇藜將頭轉向門外,恰好望見街道旁的藥店,突然想起什麼似的對他喊道。
「怎麼了?」裴晟宇不解。
「我去買點東西。」蘇藜語氣有些敷衍,然後又望了望前方,「那邊有個停車的地方,麻煩裴少爺到那等我一下,我馬上就過來。」
「什麼東西非要現在買?」裴晟宇大概覺得莫名其妙。
但蘇藜也懶得解釋,等車停下來,拉開車門便跑了出去。
如果不是經過藥店,她差點都忘了,昨晚他們沒有做安全措施。
如今她必須謹慎,四年前那場教訓足以讓她刻骨銘心,如果可以,她寧願選擇永遠不要和他有交集,更不要懷他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