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遠遠地跟在劉錫與高慕寧的背後。
觀夫山花木繁深,綠葉成蔭。一條青石階路從山腳蜿蜒至山頂,游人繁多。
高慕寧與劉錫兩人一前一後地蹬著階梯。
高慕寧跟在劉錫的後面,沒走幾步便一副累懨懨的模樣,頭上的珠釵晃晃欲墜。
劉錫道︰「大公主喜歡登山嗎?」
高慕寧道︰「我這輩子最討厭的就是登山。」
劉錫道︰「那我們要不要登頂?」
劉慕寧道︰「要登你自己登,我在山腳下等你就是了。」高慕寧揮著隨身攜帶的扇子扇起涼來,還隨口說了聲,「若情,水。」
「啊?」劉錫一頭霧水。
「哦哦哦,沒事。」高慕寧這才驚覺宋若情並沒有跟在自己的身邊,只好作罷了,她望了一眼身寬體胖的劉錫,可憐兮兮道,「我又渴又餓。」
劉錫東張西望道︰「這附近沒茶館,你忍忍吧。」
高慕寧道︰「你往回走一刻鐘,在柳亭旁邊有吃的,我的腳現在走不動了,你去給我買些東西回來。」
劉錫道︰「那好吧。」說罷便又往回走,半個時辰後便回來了,手里拿著一包東西。
高慕寧斜躺在一顆光滑圓潤的大理石旁邊,不斷地用扇子扇著風。
高慕寧接過劉錫遞過來的東西,打開一看,里面孤零零地躺著一個燒餅,她驚訝道︰「你竟然給我買這個?」
劉錫道︰「我按照你說的路線,去那個柳亭附近找吃的,轉了半天才發現有燒餅賣,攤主開價五個銅錢一個燒錢,我一看這燒餅也就那個樣兒,哪里值五個銅錢啊,我跟他砍價砍到三個銅錢一個燒餅。唉,熱死我了,我可是頭一次給女人家買吃的呀。」
高慕寧再仔細地看了看劉錫,他穿著身穿紫紅色錦衣,腰系金帶,拇指套著一枚翡翠玉扳指,她不由得冷笑道︰「難道劉公子混身上下就只有這三個銅仔兒嗎?」
劉錫道︰「唉,我身上有一兩銀子跟三個銅板,就買一個餅兒,我恐攤主沒得錢找,所以我就拼了命砍他的價。呵呵,大長主應該懂得的,像我們商賈之家,哪個不圖點小便宜呢。」
高慕寧道︰「呵呵,是嗎?」
劉錫道︰「大公主要是餓了的話快吃吧,不用客氣了。」
高慕寧咽了咽干干的喉嚨道︰「不如我們往東走,如何?」
劉錫道︰「好。」
高慕寧道︰「不知劉公子可知你們家經營珠寶,一天賺利多少。」
劉錫道︰「唉,生意上的事情都是我爹在打理,我哪知道他是賺了還是虧了。」
高慕寧溫柔問道︰「那劉公子最近都在忙些什麼?」
劉錫道︰「這幾天都在家里忙著呢。」
高慕寧道︰「忙什麼?」
劉錫道︰「忙著斗蛐蛐兒。」
高慕寧眼中的笑意加深道︰「劉公子真是好命水。不知劉公子一個月問你的母親大人支收多少兩銀子?」
劉錫不悅道︰「唉,大公主你這是在審犯人嗎?怎麼老愛打听我家的事情呀。」
高慕寧用絲絹擦了擦額頭上的汗珠,將臉上白色的妝粉抹去,並將頭發用從宋若情窩里偷來的泥簪子束起,眉尖上的疤痕像初升的紅日一般露了出來。
劉錫頓時目登口呆,嚎啕而去。
這廂,長公主與張氏談得正投機,張氏言笑之間,看見自家兒子像個喪家之犬一般爬了回來。
「娘啊嚇死我了」劉錫捂著小心肝不斷地哀嚎道。
「怎麼了,寶貝兒子。你這是怎麼了?」張氏不斷地安撫他道。
「娘,這親我不相了,咱們回去吧。」劉錫不斷祈求道。
「怎麼了,是不是我家慕寧欺負你了?」長公主站起身來,上前拍著劉錫的肩膀道。
「不不不,是草民不敢高攀大公主。長公主我們告辭了。」劉錫扶著自己的母親正欲離去。
「怎麼了怎麼了。」張氏還不斷地問劉錫。
劉錫哭喪著臉,附在張氏耳廓道︰「唉喲娘您是不知道大公主的眉尖上的那個紅胎記有多難看,您知道嗎,她除了是丑八怪以外,還是個母夜叉。她剛才強逼著您的兒子跑大老遠的路去買煎餅。她的心計不是一般的重,還沒進家門,她便打探我們家一個月賺多少錢。娘,這種媳婦我可娶不起喲。」
張氏听後一陣哆,跪在長公主面前︰「啊。長公主我家犬兒實在是配不起大公主啊,請大公主放過我們吧。」
長公主泄了一口氣,聲音略有些疲憊道︰「罷了,你們走吧。」
張氏跟劉錫不停地磕頭道謝道︰「謝長公主。娘我們回去。」
張氏道︰「好好好。」母子戰戰兢兢地離去。
蘭姑在一旁著急道︰「哎哎哎。長公主這這」
長公主氣得將桌上的茶具啪地一聲全掃在地上,杯具盡碎,水濺一地,她對夜風道︰「把海棠跟高慕寧給我叫回來。」
夜風道︰「是,長公主。」
「不用了,我回來了。」高慕寧揮著扇子,額頭上的劉海被吹得鼓了起來,眉尖上的紅胎記地愈發刺眼。
「你能不能別這樣作賤自己?」長公主道。
「呵呵,作賤?我以真面目示人,何賤之有?」高慕寧道,「你以為天底下的人,個個都像你那兩個寶貝女兒一樣貌美如花嗎。我沒有怪你把我生得那麼丑,你反而說起我作賤了,你有什麼資格說我?」
長公主道︰「好了,我說不過你。來人啊,回府。」
夜風等人扶著長公主上轎子,高慕寧回京之後的第一場相親以失敗告終。
回到長公府後,高慕寧將自己反鎖在毓蒙閣內,晚飯時長公主差人告知一齊在大廳吃飯,但卻被高慕寧轟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