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上為了讓兒子安心高考,辭職前來照顧的費太太慌里慌張地往門里望了望,看到是蒙帥,站在門外輕輕地喚了一聲︰「是蒙老師嗎?」
蒙帥抬眼望去,樓上的費太太雖然是住在樓上,但兩人基本上沒有什麼交集,只是樓道里偶爾踫到,大家彼此笑笑打個照面而已,今天特意來找他,想必是有什麼事。「費姐是吧,有什麼事?」
「上午在你家的是你的親人嗎?」費太太的語氣里還是帶著些驚恐。
「是,是的。」蒙帥只能支吾著回答。
「他,他沒事吧?」
「沒,沒事啊。」
「沒,沒事就好。」費太太把撫在胸口的手移開,像是受了重重地打擊,一不小心心髒就要迸裂出來似的。
「費姐,您是看到什麼了嗎?」
「看,看到什麼?」費太太的眼神重新閃現出了驚恐,「四個人,四個戴墨鏡的男人,拿著這麼長,不,是這麼長的刀,闖進你的房間。」費太太一邊比劃著一邊哆嗦著。
「後來呢?」
「後來,後來我就看到從你屋子里跑出一個血淋淋的拎著一個黑色皮箱的男人,從樓梯上滑下去,後面四個拿著長刀的男人也追了出去。」
「哦。」蒙帥想著剛才煒兄弟的語氣,想必這個男人應該沒有什麼大礙。
「我剛吃好飯準備下樓買點東西,還沒走到四樓,四個戴墨鏡的男人,好多的血,都是我用拖把一塊一塊地拖干淨的,要是兒子回來看到了,不要嚇死了啊。」費太太還是自言自語,語無倫次地說著。
「費大姐,沒事了,不用擔心。也許是幾個歹徒看中了我朋友皮箱里的錢,放心吧,他們不會再來了。」
「哦,不會來了就好,不會來了就好。」費太太返身折回樓上。
蒙帥搖了搖頭,想跟廖祁打個電話,告訴他這里的情況,可轉念一想,還是覺得算了,免得讓她擔心,自己趕緊還是先收拾下東西,等見到煒兄弟,事情就都清楚了。
陸吳煒在藍天酒店訂了個包廂,蒙帥到的時候,看到的是煒兄弟滿心歡喜,神采奕奕的臉。
「兄弟,听說你的朋友被四個人追砍,他沒事吧?」
「他死了。」
「什麼?死了?」
「嗯,失血過多,搶救都來不及了。」
「死了,怎麼會是死了呢?死了你還這麼開心?」蒙帥不解地盯著正在準備開酒的陸吳煒。
「做我們這一行,死是早晚的事。要是我的死能挽回眾多人的生命,那我也就值了。」陸吳煒淡淡地說。
「你到底在做著什麼?」蒙帥無法相信,自己的一個朋友死了,還能這麼開心,這麼若無其事。
「蒙兄弟,別急,你先坐著,我的事我現在不會告訴你,但是請你記住,萬一哪一天你听說我也掛了,請不要驚訝,就當我不存在。」陸吳煒還是一副十分坦然的樣子。
「你到底在做什麼?搶銀行?販毒?做殺手?」蒙帥把能想到的最危險最要人命的職業羅列了一遍。
「兄弟,你覺得我是壞人嗎?我是做這種傷天害理的事嗎?」
「那你他媽的到底在做什麼?」蒙帥無法控制住內心的情緒,朝著陸吳煒大聲地吼道。
陸吳煒停止了開瓶的動作,輕輕一笑,「兄弟,你覺得現在這世道很平靜很安穩,是嗎?」
「反正我沒看到過殺人放火,搶奪擄掠。」蒙帥回答。
「呵呵,」陸吳煒冷笑一聲,「兄弟,不是我看不起你做老師,你真的是太膚淺,太不了解這個世道的陰險與黑暗了。」
「我知道這個世道並不太平,但這些都不是我們應該考慮的,我們平民百姓只要安安穩穩地過日子就可以了。」
「安安穩穩?你覺得你現在的生活很安穩是吧?要是我告訴你,如果今天我們的行動再慢5分鐘,q縣會有成千上萬的人遭罪,你相信嗎?」
「你以為拍電影呢,你是不是好萊塢大片看多了,特想逞英雄啊。」蒙帥覺得自己的這個兄弟說的話有點天方夜譚。
「我知道你肯定不信,不信也好,像你這樣也好,什麼都不懂,什麼都不知道,哪怕是哪一天丟了性命也是迷迷糊糊的,不會有什麼痛苦。」
「你到底在說些什麼?你能不能告訴我你到底是在做什麼?」
陸吳煒沒有立刻回答,他拉過一條椅子,給自己倒了一杯紅酒,舉起,優雅地喝下。「兄弟,我告訴你,我現在做的是拯救人類的大事,你信嗎?」
「只要你說,我就信。」
「好,我敬你這個兄弟。」陸吳煒給自己也給蒙帥斟了一杯酒,「我告訴你,兄弟我加入了一個‘精英拯救’的組織,專門協助處理危險分子的恐怖行動。」
「精英拯救?」
「是的,精英拯救。這個組織也是被迫成立的一個地下組織,現在有一股黑勢力團伙非常猖獗而且行動秘密。記得我上次讓你放在美心大廈的那個黑色塑料袋嗎?」
「記得啊,你不是讓我寄存了說有個朋友會來拿的嗎?」
「那是個定時炸彈裝置。」
「什麼?」
「沒有什麼值得大驚小怪的。你以為我到h城僅僅只是為了泡妞找樂嗎?你不知道兄弟我在大學里就是玩電路的高手嗎?」
說起這個,蒙帥倒是想到了,自己的這個兄弟雖然讀的是師範,但對于電路、無線電、密碼器這些無比精通,曾發明的「即時爆破延時系統」獲得過教育部的專利,還被國防部特授予「軍事特殊貢獻獎」。
「你的意思是,你那次來是解除這個爆破裝置?」
「是的。」陸吳煒夾了口菜,輕輕地咀嚼著。
「你是說,有人要用這爆破裝置進行恐怖襲擊?」
「是不是恐怖襲擊我不知道,但有這樣的東西存在,確實很不安全。」
「那今天在我房間里的這個男人,手上拎的也是爆破裝置?」
「不是,是一個細菌培皿器。要是爆破裝置,今天死的應該是我,不是他。」
「細菌培皿器?這個有什麼用?」
「若是讓它流入到飲食中,一旦沾染唾沫人就會立刻中毒。」
「中毒了會怎麼樣?」
「這個不清楚。如果他還活著,也許能鑽研出他們用這個的真實目的,但他現在死了,東西也被毀了,就沒人知道它真正的用處會是什麼。」
「是用來殺人的?」
「我覺得不太可能,很有可能這是一種精神抑制的毒藥,可能人一旦沾染會失去大腦的控制而受他們的指示。」
「他們是誰?」
「這個我也不清楚。」陸吳煒不停地夾著菜吃,「我入這個組織並不久,我也知道加入這個組織就等于給自己判了死刑,但我無怨無悔。」
「你確定有這樣的黑勢力組織?」
「當然,這個一定存在,不僅h城有q縣有,全國各地都有,而且他們的勢力正在逐漸擴大。」
「你的意思是你就像加入了地下黨一樣,承擔著救國救難的重大使命?」
「我不敢把自己想的這麼偉大,但我知道我做這件事的意義。人生在世,能做一件對得起自己對得起生我養我的這片土地的事情,我就心滿意足了。」
「那我能加入嗎?」
「你?你以為這是個民間團隊嗎?我們這個組織都是有一技之長的人物。知道剛才死的這個人是誰嗎?他是h城醫學院的博士生,專門研究細菌與病毒移植的專家。」
「他真的死了?」
「死了。還沒到醫院就死了。」陸吳煒一如往常地平靜。
「他死了,那他家里人怎麼辦?」
「家里人?一旦加入了這個組織,就早已把生命置之度外了,那還會顧及這麼多。組織會給他的家里一筆錢,也是偷偷地去。」
「你們為什麼要加入?」
「為什麼?可不就是為了你們這群可傻又可愛的家伙啊。」
蒙帥無法再回答了,他的思緒亂極了,他相信陸吳煒說的不是謊話,但他還是難以相信,這個社會就變得這麼恐怖,這麼危險了?他無法相信,他覺得自己的兄弟是在杞人憂天。
「好了,兄弟,今天跟你講的已經夠多的了。這個卡里有50萬,就當做是你為q縣人民做的貢獻的獎勵。」陸吳煒從口袋里掏出一張卡,拍在蒙帥的手掌上,「密碼是6個4」。
「兄弟,你這是做什麼?」
「不要推來推去了,錢不是什麼好東西。知道嗎?兄弟我現在有的是花不完的錢,別看我現在還在基層的車間里忙活,可是你嫂子每天日進斗金,她唯一高興做的事情就是每天分早中晚三次,往我的卡和她自己的卡上打錢。」
蒙帥知道,在陸吳煒面前推辭就是假惺惺裝腔作勢了,但他還是過不了他的朋友已經死了這個坎,又嘮叨了一句︰
「你的朋友死了,公安局不查嗎?」
「公安局?你知道每天無緣無故要死多少人嗎?」陸吳煒憤憤地說,「要是公安局能對付這幫家伙,還要我們精英拯救干嘛?」
「就這樣平白無故死了?」
「平白無故?你錯了,兄弟,他實現了自身的價值,他死得其所。要是哪一天兄弟我光榮地完成了組織上交給的任務而死去,那真是幸福死我了。」
蒙帥覺得自己的這個兄弟有點著魔了,他忽然覺得這個「精英拯救」組織有點詭異,有點不合乎正常。
「你們組織有多少人?還有我認識的嗎?」
「你以為是小孩子玩過家家啊,今天想到哪里就到哪里嗎?告訴你,兄弟,跟我聯系的只有兩人,一人是我的上司,負責h城的指揮,還有就是剛才死掉的這個人,我的搭檔及下屬。對了,現在只有一人了,不過我相信他一定會馬上給我找到一個搭檔的。」
蒙帥不言語了,他隱隱覺得,陸吳煒是被蠱惑了。他不相信如此詭秘的組織會是真正的救世主?在他看來,救世主一定是光明正大的,絕不是這樣鬼鬼祟祟,連死了兄弟都毫無痛苦之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