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李望川又有新的記憶。「這回是采蘑菇」,他說,「三年前,我到山上采蘑菇。雨後的蘑菇長得特別好,我就一路走一路采,采了很多。不知不覺就進入一片竹林中,里面的蘑菇特別大特別多,我的竹簍都快裝不下了。突然,我發現前面有炊煙,走過去一看,果真有戶人家,屋子是用竹子搭建的,雖小卻也精致,一根根細長的竹子排列整齊,青翠欲滴,好像剛剛才砍下來的。我走過去敲門,本想討杯水喝,不料,卻看見開門的居然是小白姑娘!她看到我發愣的樣子,忍不住笑起來,笑容還是那麼甜美,那麼年輕,簡直跟我九歲那年見過的一模一樣!而且她依然一襲白衣,潔白得一塵不染,我覺得她定是天上的仙女下凡,不然她的衣服怎麼永遠不會弄髒。她遞給我一杯水,說她剛搬來不久,正打算去看我和女乃女乃,沒想到我倒先來了。我很口渴,所以不顧形象地大喝起來,那水實在太好喝了,有一種特別的甘甜味道,小白說這是用竹心煮的,可以消暑止渴,清心除煩。接著我問她為什麼要來這里住,她說她從南邊回來,又經過這里,發現這片竹林特別美,所以想要暫住一段時間。我本來想問,去南邊去了那麼久,到底所為何事?可最後還是沒有問。我又想到她說要住上一段時間,心里特別高興,連連說好。看著這片竹林,我也覺得實在雅致,還納悶以前怎麼沒發現這個好地方?臨走前,我問她可不可以砍幾顆竹子回家,因為近來爹爹的竹子又不夠了。結果她大笑起來,說,‘當然可以!這片竹林又不是我的,要砍多少隨便你’。後來,我就每天都去竹林,我們一起采蘑菇,打野味,她的本事很大,一根竹槍隨便一扔就能射中一只野兔、一條大魚,所以我和女乃女乃每天都能吃到新鮮的肉。有時候她會留我在她家吃飯,我都欣然答應,與其說我是因為貪戀她的好手藝,倒不如說我想跟她多呆一會兒。不過說實話,小白的飯菜雖不算華貴精致,但有一種家的味道,除了我女乃女乃,我還是第一次從別人那里吃出這種味道。小白說她是跟我女乃女乃學的,我細想了一下,那也已經是十年前的事了,難得她還能記得這種烹飪手法。當然,小白也不是什麼都會,比如她就不會縫補衣裳,所以有一次她的衣服被樹枝勾破,還是我給縫好的。想起來,那時候還真有點尷尬……呵呵!她說她只有兩件衣服,另一件還沒干,所以她只好當場月兌下來給我縫……」
「啊?」听到此處,洪狀元不禁大叫起來,「那你不是看到……」
「嗯?」李望川一愣,隨即努力否定道,「沒有沒有!我可什麼都沒有看到!你不要亂想啊!那時候小白躲在竹門後面,把衣服遞給我,我頭都不敢轉過去呢!」
「哦!那可真可惜!」這回仙伯和洪狀元一起嘆了口氣。
李望川听了直嘀咕︰「我好歹是個讀書人,哪能趁人之危啊!」但他想起當時的情景卻是令人心潮澎湃的,他一邊聞著小白衣衫上的淡淡清香,一邊給她縫補衣服,小白就躲在門後邊等著,時不時偷偷探出頭來張望,露出嬌羞的笑靨。她看到李望川一個大男人用笨拙的動作縫補著,笨拙卻又認真,額頭冒著汗珠,心里不禁涌出一股暖流,如果不是礙于體面問題,真想跑過去給他擦擦汗啊!
李望川努力平復興奮的心情,又繼續說道︰「小白也不懂四書五經、琴棋書畫,我覺得一個女子不懂這些怪可惜的。雖說女子安分守己做個賢內助即可,但這都是那些自大狂的想法,我以為,男子與女子的思辨之道、考慮方法等等都不盡相同,正是這種差異的存在,才使得二者各具千秋,形成互補的作用,甚至女子在某些方面的造詣要比男子精湛許多,所以我特別希望小白對詩詞等能略懂一二。但她說她學過法術,也有修道,上知天文下知地理,讀了幾本天書後,覺得已不用再學其他的了。我也覺得她學的東西比我實用多了,但我還是開始著手教她詩詞……咦!」李望川又來了,「我又忘了問她天書長啥樣了!唉!怎麼老是這麼缺根筋!」
沒想到此時仙伯噗嗤一笑,然後假裝嚴肅地說道︰「繼續!」
「哦!」李望川只好又接著說,「沒想到,小白果然聰慧過人,短短幾天就把我帶去的幾本詩書看完了,她柔聲說道,‘沒想到凡間也有此等才子,不過比起天書還差那麼一點’,然後她就不再看了,只學寫字。她說還是寫字好,不用管那些凡塵俗世,只細細品味每一個字的精妙之處,感受造字祖先的智慧即可。但她不喜歡羅嗦的語言,不喜歡濫用文字,說這是對造字祖先的大不敬,所以越簡潔的詩詞她越喜歡。我看著眼前這女子,覺得她真是獨一無二的特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