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清早,正逢金秋時節。
秦晚很早就起來梳洗打扮了,自己院內沒有熱水便直接用涼水簡單梳洗了下。
穿著第一天入府時,管家分給她的那套荷粉色的長衫襦裙,由連翹給她綰了一個簡單的發鬢,插著最最樸素的一只雕刻如意海棠花樣的發釵。
才剛剛十二歲小身板,還撐不起什麼貴氣的發鬢和妝容,清秀的笑臉不施粉黛,連妝容都省去化了。
準備妥當以後,秦晚帶上連翹、水香,走出了正屋。
一推開門,青瓦紅梁的屋檐外,正好飄著牛毛般的細雨。
細雨伴著一陣微風淅淅瀝瀝地下著,牛毛細雨被風輕輕地斜吹進來,少許的雨滴飄進了房檐下,落在了她荷粉色的衣裙上。
「呀,下雨了,我去取油傘來。」
緊跟在秦晚身後的連翹也瞧見了外面的陰雨天,趕緊轉身回屋,很快就拿出了一把油傘出來。
這油傘跟其他院里小姐所撐的傘不一樣,一塊黃油布做的傘面,半點花紋裝飾都沒有,粗陋得很。
站在一旁的水香見了,心中一陣鄙夷,這府里對這個三小姐究竟是苛待到何種地步,竟然連好傘都不給一把。
秦晚卻像是沒瞧見一樣,由著連翹撐開傘,漫步走下屋檐。
這是秦晚重生後,在這個世間迎來的第一場雨。
沿著相府里的青磚道,一路從自己的院子出來,朝相府南側老夫人所住的較為偏遠的紫竹院走去。
雖然起來得早,可一路走來,秦晚卻絲毫不急,腳下的步伐慢悠悠的,一邊走路,一邊張望著在微風細雨中的花鳥樹木,遇到了在雨中開得嬌艷欲滴的海棠和鳳仙花了,還會駐足觀望一番。
這等閑情逸致,一點也不像是急著去給老夫人告狀訴苦,倒更像是春游踏青,出來玩樂的。
「三小姐,您這麼早便已準備妥當了,不就是為了早點趕過去,去給老夫人請安嗎?怎麼現在走的這般慢,再去晚些,怕是各位夫人都到齊了呢。」看秦晚走的實在是太慢了,沒有負責撐傘的水香朝著秦晚身側湊近一些,忍不住出言催促起來。
言下之意就是,要是去的晚了,大夫人一到那里,想告狀就不好告了。
就要趁著所有夫人還沒有去,就搶先一步,把該說的話都說了,這樣才能辦成事。
可秦晚卻好像沒听明白這句話似的,笑意盈盈地看著不遠處,在細雨中輕輕搖曳的一樹的合歡花,笑著說道︰「何必那麼著急,回府這一個月來,難得今天看見這麼別致的雨景,若不好好欣賞一番,豈不是辜負了這上天的美意。」
既然有這美麗的風景,就應該停下來慢慢欣賞。
有些事,急是急不來的。
越是急功近利,越容易得不償失。
她要是真的如水香所說的這樣,馬不停蹄地趕過去,搶在所有人沒有去之前,自己一個人在老夫人的宅子里哭訴告狀,豈非做得太過刻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