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青和飛鷹站在偏廳內,根本不知道外面發生了何事,只听得隱隱約約說話的聲音,不一會兒,有腳步聲走進來,二人一眼就看到那身穿清風色大氅的男人,一頭艷麗的發絲飄逸如瀑,在他的懷中,輕抱著一個雪白的小女乃貓,男人的一只大掌捂住小女乃貓的臉,直到進來後才放開手。
清歌終于得以解月兌,一睜眼就著急的左右亂看,眼前卻只有兩個堅硬如山的漢子,這有點讓她焦慮,啊咧?雲妃娘娘呢?其他人都哪去了?莫非回去了?
景仲大拇指和中指闔上,微微一彈,一道氣勁就精準的打在了李青的身上,如此這般,六次過後,二人的身體恢復了知覺,二人拔掉身上的青色小針,李青便單膝跪地,額頭滲滿了汗水,「奴才沒用。謝殿下出手解救。」
飛鷹也隨之跪在地上,沒敢說話。
他們兩個這次,該會被重罰吧。
李青和飛鷹都如是想道。
卻不料想,九皇子根本沒有責罰的意思,只是抱著小女乃貓,靜靜的坐上首位,問道︰「發生了什麼事?」
「回稟殿下,事情是這樣的……」李青一愣,旋即娓娓道來。
花了一分鐘的時間,將事情總結了一下,縱使不听屬下的匯報,景仲其實也知曉發生了什麼,只不過他需要知道經過,以及……雲仙受傷的原因,在听得小白虎大顯威風那段時,他微微一挑眉,掃了一眼懷中的小女乃貓,清歌已經忍不住的垂下了腦袋。
她的殺手 漏了出來,以後估計守衛更加森嚴了。
清歌忍不住一陣悲憫憐己。
待李青匯報完畢後,景仲吩咐二人先退下,頓時,偏廳內只剩下一人一寵,看著那邊破成碎渣的門以及柱子上和牆壁上飛躍過的痕跡,紅發男人將小女乃貓放在了地上,也不管小家伙一臉視死如歸的表情,只是道︰「現在向我發一道風刃,本王也想見識一下。」
「……」清歌滿頭黑線。
發一道風刃?
他是讓我殺他?
不對,他是想親自試驗一下我的神通力量?
「不敢?」景仲以為小女乃貓不敢拿主人做試驗品,只好退而求其次,「那向著牆壁。」
「……」清歌明白他的意思。
如果可能的話,她倒是很想來一發殺了他,但是今日的三次神通已經用完,她根本是無能為力。
再者,若非迫不得已,她一點都不想使用力量,使用了神通後,她的體內現在又空空如也。
積攢的力量消耗完,那她幾時才能變成成年身形啊?
更別說想要化為人形。
這要到猴年馬月啊!
見小女乃貓搖頭,景仲有些失望,「不行?」
清歌忙在地上劃了一個「參」,景仲自是看到那個字,皺起眉頭,「參?什麼意思?」
清歌又在茶杯里沾了一些茶水,在地上寫道︰「每日只能參次。」
「……」
這行字一出,景仲頓時明白了一些事。
第一,小白虎是被人故意放到俗世的,且神通被限制到每日只可使用三次。
第二,既然每日有三次的神通,為何當時爬牆還有之前,都沒有使用神通逃出王府,使用神通的話想必他完全抓不住它才對。即是這樣,那就只有一個可能,它的身形變成幼獸狀,它需要積攢力量恢復成年體態。不到萬不得已,它絕不會使用神通。
第三,它當時口口聲聲說師父……師父是誰?想必這個師父,就是將它故意放到俗世中的人,這麼做,到底是為什麼呢?
紅發男人眯起血色的紅瞳,瞧著小女乃貓,「瑞獸到人間」,那個大人物,你到底怎麼想的?你又想它來人間干什麼?
☆
清歌發現,就算經歷了雲妃來府事件,當時他們聯合起來對付了雲妃,但事後,二人的關系還是沒有半點改變,一如既往的冷戰?說是冷戰,又跟之前有些微妙的區別,譬如,他不在躲著它了,只是,偶爾會用難解的眼神看著它,似乎充滿了迷惑。
當日下午,她困倦的打瞌睡,在游廊的屋檐上趴著,懶洋洋的趴著,突然看到蕊珠,臉上纏著一圈圈的紗布,遠遠地就聞到一股濃重的藥味兒,如果不是她的走路身形和衣著,清歌幾乎要認不出她是蕊珠,臉包的跟個木乃伊似的。
清歌膩意的打了個哈欠,這就看到蕊珠邁著小碎步走來,跟它揮了揮手,然後靠坐在游廊下的長凳上,微眯起眼楮,望著黃昏的天空,狀似自言自語道︰「小白虎,你知道嗎?今天啊,我很開心。」
「……」有什麼可開心的,自己都被破相了,如今臉腫的跟包子似的,還開心?清歌對蕊珠的話表示不解,以及不贊同。
「殿下一點都沒給雲妃的面子,當著雲妃的面,將桂嬤嬤割了腦袋,听小翠說,那腦袋當時跟蹴鞠一樣,咕嚕嚕的就滾了一邊了!」蕊珠說著,咯咯咯的開心笑了。嘴角的弧度彎的像個漂亮的月牙。
「……」清歌金棕色的豎瞳猛地一收縮。
她心下擂鼓鈍響。
嗚呼!
桂嬤嬤,給,給割了腦袋?
她有點想起來了,怪不得她今日一直鬧不明白,到底那聲「咚」和「 」是什麼聲音。
現在明白了。
「咚」是腦袋掉在地上的聲音,而「 」是後來身體倒在地上……
清歌的臉有些扭曲。
那個桂嬤嬤就這麼被在大庭廣眾之下「身首異處」。
「還有啊……」蕊珠徑自說著。
「……」我去,還有?
清歌的額頭開始滲出了一絲絲的冷汗。
「之後在雲妃臨走之前,又把雲妃帶來的宮女侍衛,齊刷刷的一劍封喉!小翠說,雲妃臨走時,臉都比廚房里做飯用的面粉白了……呵呵!雲妃當時回去,身邊就只剩下柳嬤嬤一個人,外加門口抬轎子的轎夫,真真兒太出氣了。」
蕊珠說的很是開懷。
這邊清歌的臉色也跟當時雲妃的臉一般刷白了。
「……」
她倒不是同情那些人,她沒有那麼聖母心。
只是……
她感到可怕的是,那個小辣椒,還真的是出手……毫不留情!
早前他偶爾威脅它,說再不听話就把它宰了。
一直不兌現。
久而久之,清歌就覺得他說話是雷聲大雨點小,刀子嘴豆腐心!她幻想著,他應該不是那種殺人魔王才是。
蕊珠的一番話,刷新了清歌對于景仲的新認識。
能把雲妃身邊的一干人等都宰了,這手段這魄力,都不是她能違抗的,雪白的小女乃貓伸出小爪子模了模自己的脖子,呃,以後看來還是小心點好。
「就是不知道陛下會不會問罪殿下……畢竟雲妃是陛下最寵愛的妃子。」
「……」
清歌覺得蕊珠的擔憂很對。
哈哈哈!你玩月兌了吧。
殺了那麼多宮女和侍衛,就算是九皇子,那又怎樣!
皇帝陛下可是很寵愛那個雲仙的唷。
你等著被問罪罷。
☆
雲遙苑,是皇帝陛下賜給最近寵愛的雲妃的院子,也是皇帝陛下最近三五不時就留戀往返的地兒。
當雲仙趕回來,請了太醫診治後,躺在床上休息時,身穿明黃龍袍的皇帝陛下風塵僕僕的就趕了過來,拿著暖暖的手爐在床邊坐下,一副擔憂的神色道︰「愛妃,听說你受傷了?」
雲妃看到皇帝來了,忙虛浮著起身,歉意道,「雲兒不能起身相迎,請陛下恕罪。」
「愛妃既然受傷了,就快快躺下休息。」皇帝很是關心這個北唐的小公主。
「謝陛下關心。」雲仙眸中含淚,一副感恩的神情。
皇帝陛下愛憐的握著她的柔軟玉手,垂著頭在她的額頭上親了一口,雲仙微微的流露出一絲嫌惡,卻在皇帝看到她的表情前,迅速的轉為嬌嗔和難為情,皇帝問道︰「愛妃,今日……朕听聞你誤闖了小九的府上?」
雲仙一怔,神情驚慌道︰「都是雲兒的錯,雲兒不該私自闖入九皇子的府邸,雲兒本欲打算探望一下那只小白虎,畢竟雲兒也很喜歡那個如冬雪般的潔白虎兒……誰知道……沒關系的,陛下,都是雲兒的錯,您不要怪罪九皇子,他也是無心的。」
「難道愛妃的傷是小九打的?如果真是這樣,那小九也太膽大包天了。」皇帝陛下當即臉色有些不好看,心道,那個小九,他知道朕喜歡雲仙,還這麼膽大妄為,真是……你讓朕如何是好呢,皇兒。
雲仙見只是口頭上責罵了一句膽大包天,就曉得這事兒,如果推給景仲,唯恐會不了了之,她淒惶道︰「不,不是九皇子……」
「那是誰?」皇帝一听不是景仲惹的禍,心下高興之余,又果決道︰「朕定然要將他滿門抄斬,誅他九族。」
「是殿下的那只小白虎……」年輕的少女,滿臉都是哀怨之色。
「竟是白虎?」皇帝心中一個咯 ,不過瑞獸應該不會輕易傷人,「愛妃快與朕說說到底是怎麼回事?」
于是雲仙在十分鐘之後,將此事夸大其詞,添油加醋,篡改因果的給皇帝描述了一遍,且把宮女侍衛的死,都推到了小白虎的頭上。
「可惡!!就算是瑞獸,也不可如此傷人!!」皇帝義憤填膺,神色冷然道,「愛妃放心,朕定要小九將小白虎交予我們,朕再好好的管教一番那個小畜生。」
「陛下不可!雲兒知道你愛惜我,可是……小白虎是殿下的心愛之物,陛下要是貿貿然的問九殿下拿要,殿下必然是不給的……臣妾有一個好主意。」
「愛妃說來听听。」
「是這樣的……我們只需要……」
「調虎離山嗎?不錯,等愛妃身體養好,就依你說的辦。」
「陛下……」
「愛妃怎麼了?是哪里疼嗎?」
「才不是……」雲仙柔聲,裝作很羞赧道,「陛下,這床很大……」
「雲兒真是個小妖精。」
「討厭,人家才不是小妖精了……」
「你這個妖精,一顰一笑都快把朕給弄瘋了唷。」
「不要取笑人家∼」
「小妖精,朕來了。」
次日,景仲上早朝後,才來到南書房稟告昨日的事件,皇帝耐著性子,讓景仲說了前因後果,听完後,倒也沒追究景仲的責任,只說好好管教小白虎,听得景仲莫名其妙。
皇帝陛下表面上相信景仲,實際上,他相信雲仙。
因為皇帝陛下也認為,他家的小九就算有些冷酷,但也不至于殘忍的將宮女侍衛一並全宰了?(你確定你了解你兒子?)
一定是護短,所以把小白虎殺死的人都算在自己頭上,好讓自己不去追究那事兒。
那白虎縱然年歲小,卻也是強大的瑞獸。
等有機會,非得教訓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