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二人大眼瞪小眼時,又有一個人從畫屏後面嘿嘿笑著走了進來。
「老九啊……」
熟悉的「音容笑貌」。
景仲捏著茶杯的手微微的收緊,紅色的瞳眸泛著深幽的光,他還未開口,便有人搶去了話茬,景宣一看到四皇子出現就大叫︰「四哥,你怎麼會在這里?」
「你又怎麼會在這里!」
「我是巧遇。」
「我不能也是巧遇嗎?」
四皇子跟五皇子斗了兩句嘴,忽然甚覺無趣,他來的正事,可不是跟老五斗嘴,景傾的目光順著景仲看過去,正看到全身都埋在烤全羊里,只露出一只肥肥的小白**在外面,不一會兒,渾身是油的轉出來,抱著一個羊腿啃得格外歡快,一邊又一擼翡翠碗,喝了一大口熱乎乎的青梨酒。
景傾雙目微微訝異。
「這只小老虎在喝酒?」
五皇子景宣嘿嘿一笑,炫耀道︰「沒見過吧,這可是瑞獸白虎!」
四皇子鄙視了一眼老五,心說,那白虎又不是你的,得意個什麼勁兒,煞筆。收回目光,景傾笑的很是客套,「九弟啊……你的寵物……賣不賣啊?」
景仲︰「……」
那紅色的瞳眸,閃動著跳躍的火光,像是有一縷火蓮,乍然綻放開了絕世的風華。
四皇子縮縮脖子︰「別瞪我,我這不是隨口問問嘛。」
景仲笑了,嘴角的那縷笑,像是凍土千年沉浸的枯樹,在瞬息露出的新綠。
他問︰「你如果有一只瑞獸,你賣不賣?」
「當然不賣。」
四皇子條件發射的回了一句,便在事後暗罵自己笨蛋。
景仲這次沒有說話,只是從鼻腔里哼出一個單音節。
「哼。」
這是嗤之以鼻的態度。
四皇子憤憤的生氣著,抄起筷子也開始吃桌上的菜,五皇子也毫不客氣不落人後的吃了起來,正在這時,又有一個不速之客從畫屏後走了進來。
「唷……原來是九皇子。」
那是一個極端優雅的少年。
他矜貴的月白色輕衫下,包裹著一副極為縴靈秀骨的身段。
墨黑的長發,猶如飛瀑流泉一般披散在身後,沒有頹廢落拓的味道,完全是一股優雅秀挺的勁兒。
他的長相,不是很帥,卻非常的有味道,只因少年有一雙像激流漩渦一般的明眸,卻偶爾又流露出一股貴族式的憂郁,甚至帶著一些游離感。
他就是秋山凜。
秋山凜本不叫秋山凜。
這句話似乎听起來很拗口。
他是裕親王家的世子爺。
卻藐視權貴,隨心所欲。
他在七歲那年,自己將自己的名字改作了秋山凜,他說,我是為了自己而活著,不是為了裕親王家,裕親王只有這麼一個獨子,自然不想獨子離家出走。于是,隨了他的意,從此,他在皇朝上下,便被叫做秋山凜,以至于,人們從此忘記他真正的名字。
秋山凜能夠在大周皇朝里被人記住,除了他的叛逆和跋扈,還有他的才情。
他是除去九皇子之外,大周的皇子世子中第二強的存在,他的一柄白露劍,舉世無雙。
他是武學中的天才。
他的「霜靈劍法」出神入化。
就算是皇子們見了他,也是客客氣氣的跟他打招呼。
在這種叛逆又不听話的高手面前,大家都保持了謙虛的姿態。
秋山凜一過來,那雙精致的眼眸就微微漾了漾,「四皇子、五皇子也在這里,大家好。」語氣卻有些意興闌珊。
沒等人回應他,少年一個箭步就率先大喇喇的坐下,長睫掩蓋下的黑眸,幽光閃閃,他笑嘻嘻的瞧著喝著青梨酒的小白虎︰「小白,久仰大名如雷貫耳,今日一見,果是與凡物不同。」
五皇子景宣見秋山凜一來就率先和小白虎打招呼,不禁神情一變,「秋山凜,你來這里意欲何為?」
少年不慌不忙的道︰「兩位皇子來這里是干嘛的,人家就是來干嘛的喔∼」
四皇子又說了一遍之前的台詞,「我們只不過跟九弟是踫巧遇上,你分明是有備而來。」
「有備……?」秋山凜擰起秀致的眉,舉起手掌做發誓狀,「人家發誓,這真的是一場從天而降的緣分!今日,我湊巧在街頭听曲兒,腦中浮現出傳聞中的白虎形象,正想見見,就看到九皇子的馬車從旁邊飛速的行駛過,人家就想啊,老天爺真是待我不薄,心想事成也不過如此,這不,人家就上來見見老天爺安排的這段緣分……果然啊,老天爺誠不欺我啊!小白真的是太不一般了。」
說著說著,竟自己獨自就在那邊自導自演的開始拭淚。
也不知道從哪掏出的手帕……
四皇子︰「……」
五皇子︰「……」
景仲︰「……」
小女僕正在給小白虎盛酒的手都有些微微打顫,她連看都不敢看那些超級權貴。小女僕可不會因為在天橋邊听說書的說了一些以前路邊小麻雀遇上王族子弟,攀上權貴,從此飛黃騰達,麻雀飛上枝頭變鳳凰。就會以為這是真實存在的。
現實,是很殘酷的。
這些王族子弟皇宮貴冑,正所謂伴君如伴虎,一個弄不好,都是要殺頭的。
所以,小女僕,很安分。
安分的盡量不去叨擾幾個皇子的談話,盡量讓自己的存在感趨于虛無。
「你先下去吧……」
小女僕感到一股芒刺般的視線注視著自己,一抬頭就看到世子爺在跟自己講話,忙結結巴巴︰「可是……」
她的任務是給小白虎盛酒,她走了,那白虎怎麼辦?
小女僕臉上,那青青的眉蹙在了一團。
瞬間又意識到,她在跟世子爺頂嘴,忙伏低腦袋。
秋山凜接過她手中的觴勺,「我來給它斟酒。」
小女僕只得戰戰兢兢的緩緩而退。
小女僕一走,這里的氣氛頓時像是凝滯了一般。
四皇子和五皇子的臉,很是精彩,他們臉早從剛才對景仲的試探中知道,景仲是不會放棄這只小白虎的,不管你出什麼價錢都不可能。
但是秋山凜來了。
他不一樣。
那家伙……可是個無賴呢。
說起來,秋山凜作為皇朝里第二強大的高手,本應听從調遣,但他偏偏不,做事隨心所欲的緊。
那是個格外反骨的少年。
也……格外,無賴!
說好听點,他的毅力很強,說難听點,他的臉皮比城牆都厚。
只要是秋山凜看上的東西,他使出各種卑鄙無恥死皮賴臉的手段,都要把它弄到手。
當然,這里的卑鄙無恥不是說他會暗地里用一些小人手段獲取。
秋山凜不會使小人才用的手段,他只會……嬉皮笑臉頑固不化死纏爛打。
四皇子和五皇子為景仲感到憂傷。
你家的小白虎不給我們沒關系。
如今卻被一個高手,還是個大無賴看上了,我看你怎麼辦唷,老九。
紅發男人的神情,似乎並不為所動,一副從容淡定的吃著蜜餞青梅,看都不看秋山凜一眼。
兩強相爭必有一傷。
秋山凜也不會主動去跟景仲鬧翻。
他是個極其聰明的人。
秋山凜一邊給小白虎斟酒,一邊欣賞著它豪邁的飲酒姿態和吃肉時的豪爽,那擼翡翠碗的姿勢,讓他微微的眯了眯黑瞳,漫不經心道︰「景仲,我听說你很討厭這只小白虎哦。」
「……那又怎樣?」
紅發男人頭都沒抬一下。
那口氣,像是寒冬窗外的冰雪。
秋山凜仿佛沒察覺到九皇子的口吻,他抬起頭,首次看著紅發男人,笑嘻嘻道︰「人家在想,你們的相遇說不定只是一場錯誤的美好。老天爺真正給它安排的主人是我哦。」
景仲︰「……」
五皇子景宣滿身雞皮疙瘩,「你在說什麼鬼話!!」拍桌怒道,「就算老天會安排,也輪不到你。」
四皇子也抖了抖胳膊,明明是冬天,卻還是滿身雞皮。
埋怨的看了一眼秋山凜。
就知道這家伙讓人受不了。
一開口就能惡心死人。
秋山凜根本不理會五皇子的話,完全當是一只猴子在嘰嘰喳喳,他擺出一副標準的lol式笑容,有些不贊同小白虎的吃法,望著它潔白毛發上沾染的油膩膩,不禁將它抱了起來,熱情的說道︰「小白……你看看你的毛都髒髒了,來來來,我幫你拿著吃?」
清歌因為這次有景仲在旁邊,反正天塌了有他罩著,也就肆意的大吃大喝,毫無顧忌之下,那自然又是稍稍「微醺」,她只感覺正在吃肉時,被人硬生生抱了起來,隨後被放下,接著有人拿了她一塊肉,還在她臉面前****她,一副「你快過來我就給你吃」的哄小狗臉色,這讓清歌微醉的眼開始泛起一絲火氣,因為那人也不是一頭紅發,她也就毫不客氣,抖了抖油膩膩的「金黃發亮」的毛發,嘴里「嗚嗚嗚——」的低聲吼道。
景仲倒是眉頭一挑。
他第一次看到它因為被人搶肉,露出了一副嗜血凶殘的表情。
話說,他平素也偶爾用肉逗弄它,沒見過這種凶暴的眼神。
呃,景仲心想,看來以後還是不要惹惱喝醉酒吃肉的某只比較好。
要是景仲知道清歌就算醉眼迷離,也是以發色來判斷要不要攻擊,他應該會感到欣慰不已。
秋山凜被小白虎試圖攻擊的姿勢搞的有些迷糊。
五皇子景宣剛才可是被誤解了一次,深受其害的他哈哈哈大笑道︰「哈哈哈,你個煞筆,你搶了它的肉,它不跟你拼命才怪!!」
「哦,是嗎?對啊!」秋山凜眉峰一攏,雙眼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忙將肉放在它的面前,賠罪道︰「小白,對不起,人家錯了,給人家一次機會吧!我只是想給你喂肉哦。」
一瞬間的清醒,讓清歌腦子開始微微轉動,耳邊傳來人聲,且那人聲無比的聒噪。
她因為喝酒,腦子反應有些慢,可這不代表她現在沒有在思考。
因為思考了一下,才轉頭看向那個說話的人。
「……」
這人是誰啊?神經病。
清歌只是掃了一眼,就繼續埋頭大吃。
「哈哈哈……咳咳,你被當成神經病嘍!哈哈哈,無往不利的秋山凜,竟然吃癟了,笑裂我了!」
對于小白虎毫不客氣的鄙視眼神,五皇子景宣也十分給力的爆笑出聲。
誰叫小白虎那個鄙視的眼神太tm經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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