珠兒听到房間里頭的吩咐,狠狠地瞪了我一眼,我哪里理她,屁顛屁顛地推門進去,對著坐在床頭的嬴政小爺就行禮說道,「公子安好,阿房見過公子。」
我說完,等了好久都不見新老板有什麼動靜,偷偷抬頭一看,好樣的,未來的始皇帝還沒睡醒,又開始眯著眼楮了。
「公子,可是方才阿房與珠兒姐姐的爭執吵醒了您?您要是還困,就再睡會,阿房到外頭給您守門去。」
作為一個好下屬,好宮奴,時刻把上頭的需要模清模透,是生存需要。為了給小男神留下良好的印象,我要將狗腿進行到底。
嬴政听到我的話,抬了抬眼皮瞭了我一眼,他露出了個笑臉,說︰「好。我再睡會。待會那個宮奴來了,讓她端水在外頭守著。」
說著他就躺回去了,我听他話里讓珠兒端水等在外邊,心想他剛剛肯定听到珠兒說的那些話了,男神果然不好惹。
「那公子有什麼事吩咐阿房做的呢。」我見他沒說讓我出去,又沒有別的吩咐,但讓我干待著坐下看小美男睡覺,我雖花痴,也會覺得無聊。
嬴政閉著眼,抬手往扔在一邊的書指過去,慢慢說道︰「祖母說你識字,你把那份竹簡念給我听。」
額,我愣了一下,心想難道你還不識字。想到嬴政從小在趙國生活顛沛流離,子楚和呂不韋還沒逃回秦國到時候,他和趙姬的日子應該還算好過些,但後來他們母子被拋下,如果不是因為趙姬母族本是當地豪奢,也不可能護住他們母子。可就算這樣,除了保住他們的性命,別的王子該有的教育,趙氏一族也是提供不了。而趙姬那時應該是費盡心思討好趙家,也沒有空教導嬴政吧。
也不知道哪個人直接將竹簡送過來,也不管嬴政還看不看得懂呢。雖然心中有這個猜測,但也沒敢問出來,嬴政肯定是個愛面子的人。
「是,阿房明白。」我應了一聲,起身過去把那份竹簡拿了過來,本想著站在床頭讀給嬴政听的,但是小腿小胳膊從華姬太後宮里走過來已經快廢了,現在的木匠又還沒研究出小板凳,我只好跟嬴政打個商量,「公子,阿房坐在地上念給你听?」
嬴政听到我這句話,翻了個身,睜開眼從上往下打量了我一下,又笑了,然後他「唔」了一聲,答應了,「好。」
嬴政真愛笑,笑得又好看,我又花痴了一下,然後馬上把自己打包好的小包裹墊在地上,坐了上去,才打開竹簡,這份竹簡是記載嬴秦族史先祖傳說的,我對嬴政說道︰「公子,宗祠是不是送了一車竹簡過來了呀。」
「你怎麼知道?」嬴政好奇,在他來到秦宮第二日,就有人送了一車竹簡過來,要他細看,但是他還識字不多,完全看不懂,一打開就犯困。又不想露怯,便也不提。如果不是阿房說是宗祠送過來的,他還不知道到底誰這麼煩人,要他看那麼多竹簡。派來伺候他的宮奴也沒幾個真把他放在眼里的,更不會問他需要什麼,他都記住了。
「公子,明芝姑姑讓阿房背過這個竹簡。宗祠送來的一車肯定都是說關于王族先祖事跡。大秦宮至今,從先祖可尋傳承開始,長達四百五七年,宗祠一共分了先祖史,列公傳,列王傳,這先送來的一車是先祖史,列公傳和列王傳還有兩車呢。」我說道。
「什麼?」嬴政像是不相信自己的耳朵,這一車竹簡一共四十卷,才只是先祖史,後邊還有兩車!
當初听明芝姑姑說的時候,我也很不敢置信,但在各國王族中,你祖宗的歷史又多長,記載有多細,這是榮耀,顯示身份血脈尊貴的象征。我看嬴政這麼驚訝,擔心他覺得厭煩然後變成厭學兒童,于是說道︰「公子,竹簡只是堆起來多,又笨重,但每一份竹簡上能刻記的事並不多,很快就看完了。阿房現在念給你听吧。」
嬴政想了想也是,應道,「好吧,你先念。」
我看著竹簡慢慢讀起來,念到一些典故,為了講得有趣,不用嬴政詢問,我就自動自覺地開口解說。可能是重活了一世,有了過目不忘的福利,我除了規矩學得慢,對于識字認學,我學得格外快,明芝姑姑有一間堆滿竹簡的書房,里邊的竹簡幾乎都讓我看遍了。而對于除秦國的其他六國的歷史和風俗,字書我也都開始涉及。
在戰國時期,不管哪個國的王族掌書的人,和王族王子貴女,都需要學會多國語言多國文字,這樣才能夠更好地理解需要掌握的信息,有時候事關性命。沒有一個懂得的人會疏忽這項技能。
但真的開始學,我就理解為什麼日後嬴政統一六國後,會統一語言,度量衡和文字等等,因為六國區別實在大,學起來很煩人,為了交通和溝通,不統一怎麼能行?遲早會受這些差別毒害的嬴政肯定會記在心里好以後有機會改變呀。
一份竹簡記的事確實不多,在珠兒還沒端水回來,我都念完也解說完了。嬴政看起來已經沒睡意了,對我念的那些書很有興致,托著腮讓我繼續去取下一份竹簡,繼續念。
「阿房,你比我大不了多少,為什麼就知道了這麼多?」嬴政問道,「我以為你只是識字,沒想到你已經看了那麼多竹簡了。」
簡而言之,話外之音就是夸我,你怎麼這麼聰明博學呢?
我是個很容易被夸得得意忘形的人,翹著的嘴角怎麼都壓不下,想著回到房里我就要在日記上記上︰今天,我被嬴政男神夸獎了。
「學習了就會懂的了。公子,您回來之後,王上肯定會為您選太傅師保教導,到時候懂的學的肯定比阿房更多。」我也笑著回道。
嬴政听我提到他的父王子楚,又笑了,我有些敏感地覺得他並沒有笑得開心,就听到他又說,「學那麼多,那不是要學一個房子那麼多的竹簡?」
他的話音才落,就听到房門外傳來一聲嗤笑,他臉上的笑容很快就隱了起來。我起身望向門外,看到珠兒剛打了水來了,剛剛她肯定听到嬴政說的那話,在笑嬴政話里的意思。
身為狗腿的下屬,我對珠兒問道︰「珠兒姐姐,你跑到玉樓打水去了?公子想洗個臉,你端水用了一炷香時間,你到底有沒有把公子放在眼里?」
玉樓是秦宮前殿的觀星台,離嬴政的住處很遠,來回一趟可能要走一個時辰。所以我會這麼說。
「要是姐姐腿腳慢,就跟阿房說,讓阿房去一趟,也比讓公子等的好!」
我邊說邊踢了踢小短腿,一點情面都不留給珠兒。
嬴政听了,看著我笑,珠兒的臉極難看,漲得通紅,對著嬴政道,「公子冤枉,阿房這是血口噴人。奴,奴……」
奴了半天她都沒有說出理由,只好沖著我道︰「阿房,你怎麼能趁我不在,在公子面前中傷于我!」
敵方太蠢笨,與她作對我一點成就感都沒有。但是作為不同派別,看在珠兒是夏太後的人的份上,我都不會放過一絲一毫打擊她的機會,何況看不起男神就是看不起我,听她這麼說,我覺得很好笑,「珠兒姐姐,阿房只會按事實說話!」
「說得好。」嬴政點頭,確實是按事實說話,沒有添油加醋。
「公子也可以作證,在姐姐未回來前,阿房從未提及姐姐,更別說背著你中傷你。阿房是個光明磊落之人!」我很正直地說道。
「好了,珠兒犯錯,自己下去領罰。」嬴政最後說道。
「公子,奴是太後派來伺候您的,您不能私自罰奴。」珠兒不服,本她就不願意過來伺候從趙國來的嬴政,不曾想居然會因為阿房這個小賤人的挑撥受罰。
我還沒反駁她,就見嬴政又笑了,下一刻只見他拿起刻筆狠狠就往珠兒臉上扔去,「我罰不得你,那你滾回夏宮去。」
只听珠兒慘叫了一聲,捂著半邊流血的臉嚇壞了,「公子……」
雖然她不想伺候嬴政,可就這麼被趕回夏宮,夏太後也不會輕易放過她的,她對自己之前對嬴政公子的懈怠開始後悔了。
她根本沒有想到一直溫和並沒敢對她有任何不滿的嬴政居然會這麼對她。如果不是阿房這個小賤人的挑撥,政公子根本不會這麼對她!想著她怨毒地瞪著我。我也被嬴政嚇了一跳,但面對珠兒的憤恨,我主動擋在嬴政前面,一言不發也瞪著珠兒。
作為敵對的勢力,讓一步就是對自己最大的殘忍。
外頭候著的宮奴寺人听到里邊的動靜,很快派人過來詢問,嬴政讓宮奴把珠兒給押了下去。
嬴政果然不好惹!前一秒他可能還在笑,後一刻他也許就在想該怎麼收拾你了,對于不忠的人,他自己心里有一套懲治的法子。我心道自己絕不能因為他的年紀還小而松懈,作為一個未來的霸主,即使年紀小,他也不是一般人能欺負的。
待這事一了,他就對我說道︰「阿房,你跟我一起,到我母親住處去,我今日還未見母親。」
「哦,是。」我還沒從暴怒傷人的小男神怒罰珠兒的事回過神,就听到嬴政這麼說,下意識脆聲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