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門不住地開合,涼風和著些微雨水一同灌進屋里來。
裕里正在氣頭上,一時間什麼也不想再管。她完全沒有想到阿展會如此的反應,賭氣地回頭,抄起本來打算做主菜用的胡蘿卜,按在砧板上發泄似的地切起來。
阿展真正的姐姐大概是這具身體原本的主人,和她沒有任何的關系。她當初心有愧疚,答應了腦海里那個聲音的請求,這才照顧了他幾年。雖然如今阿展還小但也能夠獨立生活了,她算是圓滿地完成了任務,不是嗎?
就算最後只換來一句「不認就不認算了」,也並沒有真正虧了什麼。
她這麼想著,突然就感覺到滿嘴都是淡淡的咸味,回過神,才發現下嘴唇已經被咬破了。
原來都是自己騙自己的,她看著阿展長大,怎麼可能不在乎……
把菜切完,裕里已經完全冷靜下來,這才開始意識到,剛才是她自己把話說重了。
阿展還是個孩子,正是有夢想的年齡。她卻干脆地否認了他的努力,還把在戰場上死里逃生後壓抑的情緒一股腦兒發泄在他身上,最後甚至動用了苦無。
裕里苦笑一下,只這片刻功夫,她腦海里又全是對阿展的擔心了——他剛才有沒有被那把苦無嚇到?這麼大的雨,會跑去哪里去?會不會出什麼危險?
再次反應過來的時候,人已經放下東西,開始往外走。
急急忙忙地走出兩步,裕里差點和門口的人撞個滿懷。
「阿展,對不起,我……」她連忙道歉,一抬頭卻發現根本不是弟弟折了回來。面前站著的是她的隊友川島司。
川島司的臉上帶著紅暈,視線也不知看著什麼方向︰「裕,裕里。我家里兩個月都沒打掃了,全是灰塵,能不能在你這里吃個晚飯……對了,阿展怎麼了?」
「剛才我們吵了一架,我說話重了些,他一個人跑出去了。」裕里語速飛快,也顧不上招待隊友,穿上鞋就徑直往外沖。
川島司很快就追了上來,撐開傘遮在她的頭頂。
「你別著急。他大概會去什麼地方?我幫你一起找。」
阿展最有可能去的伊魯卡家黑著燈沒有人。
于是他倆又漫無目的地尋找著,幾乎跑了半個木葉。雨很大,即使打著傘兩個人的身上也被澆得透濕。小廣場、商業街包括忍者學校都去看過了,還是沒有找到阿展的身影。
裕里終于真正的急了,可越是著急越沒有頭緒,倒是川島司拉著她回了頭,守在伊魯卡家門口。這個點沒人,大概是因為一家人一起出門吃飯去了。既然一個多月中阿展常常往伊魯卡家跑,那麼他家人應該會知道他在什麼地方。
果然一個鐘頭以後,伊魯卡和他的父母就回來了。
裕里先是客氣的感謝他們這段時間里對阿展的照顧,隨後便開始詢問。
他們都說之前是因為伊魯卡在第一次考試中取得了好成績,所以出去慶祝了,從今天下午起就沒有再見過阿展的人。
而且據說這次阿展考得比伊魯卡還好些,在班上拿了第一。
這下子,裕里更加後悔起來,這個年紀的孩子應該在父母的夸獎中成長,她卻在這種時候狠狠的打擊了他。阿展本就只有她一個親人,今天肯定是被傷透了心。
她急忙接著追問。過了好一會兒,伊魯卡才想起阿展前幾天曾經說過,因為他也算是個孤兒,又志願將來畢業後成為忍者,入校時也被分配了一間屋子。但伊魯卡也不知道那具體在什麼地方。
裕里立刻就想往忍校沖,那里的人事處肯定有阿展新地址的記錄。但川島司卻拉住了她,這麼晚了,忍校哪里還有什麼人,又不能擅自破門而入,去了也沒有用。再說,阿展說不定想通了就自己回家去了,即使沒有,也知道他至少有了個可以落腳的地方。
可她還是不死心,又去空無一人的忍校繞了一圈,這才被川島司拉回了家。
夜已經深了。雨還在下,不知道什麼時候才會停。
裕里已經大半天沒吃東西了,但竟完全感覺不到餓,只一個人坐在桌邊,望著不住洗刷著玻璃的雨水和窗外的黑暗發呆。
「裕里,別再擔心了……」
「裕里,你餓不餓?」
「你出門這些天,你弟弟自己一個人不也過得很好嗎?」
「對吧,裕里?」
川島司叫了幾次她都沒有什麼反應,他本就不是那麼善于交際,有時候看到她甚至會不知所措,此時根本不知道該怎麼去安慰。
他嘆了口氣,任她繼續發呆,自己則站起來煮了點米飯,又在之前裕里切好的胡蘿卜的基礎上加了點素材做了個沙拉。全部完成以後擺在桌上︰「真的別擔心了,吃一點吧。」
聞到飯菜的香味,裕里紅著臉小聲道了聲謝,端起飯碗,即使根本吃不下去,仍然說著「味道很好」然後往嘴里填。她兩輩子加起來多大的人了,今天竟然還這麼沖動,需要別人的安慰和照顧,真是挺不好意思的。
「咚咚咚」有人在敲門。
裕里幾乎在瞬間就完成了扔下飯碗,站起身,沖到門口,拉開大門這一系列的動作,卻在看到來訪的人是阿斯瑪時,又垂頭喪氣地蹭回桌邊坐下。
「司,你也在這里啊,怪不得剛才去你家沒見到人,那正好!」
阿斯瑪好像憋著比裕里之前還重的火氣,狠狠把門甩上,發出「 」地一聲巨響。
「情況如何?又和你家老頭子吵架了嗎?」裕里看見他就想到了奈亞老師,不由自主地把心中對阿展的擔心暫時放到一邊。
「看樣子也沒吃吧?」川島司將鍋里還余下的多半碗飯盛出來。
阿斯瑪應了一聲,把沾滿泥沙的鞋子甩在門口,走到桌邊接過飯碗坐下來,三兩口就扒了個干淨。
又組織了一下語言,他才開口︰「奈亞老師去前線之前,就和我說了,遇到危機時要我們知道變通,別搭上性命。但如果為此真觸犯了忍界的規則,就讓我一個人攬下來,受到的處罰會輕到幾乎沒有。」
「該死的規則!該死的特權!我當時就該注意到的。」阿斯瑪把飯碗砸在桌子上,「奈亞老師根本就不是那種會守規則的人!」
「難道說……」裕里驚訝地看著他,想到了一種可能性。
「對,雖然只是猜測,但我估計老師真是私自從前線跑回來救我們的!那幾個暗部是帶他去參與調查……」
一時間,可怕的沉默。
裕里思考著那個「私自」可能會造成的後果,心中擔憂之余又產生了濃濃的感動。每一個忍者在忍校里學到的「忍者守則」第一條就是「忍者只是工具,無論何時任務為第一位」。
但若不是奈亞老師的回援,她必定會死。解決了她之後,那個女砂忍騰出手來毀了物資,再去據點里幫助兩個砂忍的少年,那麼包括雷同中忍在內的所有木葉忍者大概都逃月兌不了被殺的命運……
阿斯瑪咬著牙,接著說下去︰「我旁敲側擊了很久,老頭子都不肯說老師的具體情況,就讓我等著,還說我就是個下忍,管好自己還差不多,想要伸手去踫暗部的事情,再等個十年吧!」
「不是說,每一個上忍都是村子寶貴的戰斗力嗎?不算特上的話,我們的木葉已經算是很強了,也不過只有百多名上忍,現在又真是開戰的時候,奈亞老師應該不會被殺的。」裕里沉默了一會,也不知是不是在自我安慰。
川島司也接口道︰「沒有壞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
「不……這個事情有個先例,結局不太好。」阿斯瑪搖了搖頭。
「我也是很久以前偶然听到老頭子提及,才知道的。幾年前木葉最負盛名的超級精英木葉白牙,就是那個天才卡卡西的父親,突然有一天銷聲匿跡了。他也是放棄了任務去救自己的隊友,造成了巨大的損失,結果……」
他頓了一下,壓低了聲音︰「結果他迫于村子和被他所救的隊友施加的壓力,自殺身亡了。」
「奈亞老師曾經說過前線還在打,沒輸沒贏。所以他放棄任務造成的後果應該沒有那位前輩那麼嚴重,所以……大概不會有事的吧?」裕里試著尋找著兩件事間的不同點。
「也許吧,但奈亞老師身為一名上忍,擁有我們難以想象的權限的同時,也會有不知道多少雙眼楮盯著他看的!」
「至少老師自己很清楚自己將面對什麼吧,有了準備……」
「……」
三個人圍在桌邊,不停地討論,等到天快要亮了,他們才筋疲力盡,各自趴在桌上淺淺地小憩。
裕里是被敲門聲驚醒的,她的眼楮都還沒有完全睜開,就起身去開門,途中不小心撞了一下桌子,把川島司和阿斯瑪兩個人也弄醒了。雨不知什麼時候已經停了下來,窗外傳來嘰嘰喳喳的鳥叫聲,陽光透過玻璃灑進來,讓整個屋子都變得很亮堂。
裕里迷迷糊糊地拉開門,立刻就被飄進來的煙味嗆得咳嗽起來。屋里也是剛清醒過來的兩個人已經驚呼出聲︰「奈亞老師?」
她抬頭看去,發現他們擔心了一晚上的老師正頹廢感十足地叼著根煙,斜靠在正對著門的走廊欄桿上。
「誒?都在啊,省得我一個個去找了。」奈亞老師走到門口,把三個鼓鼓囊囊的背包扔到下忍們手中,「休假取消了,立刻出發執行為期兩個月的a級任務,行李我已經幫你們全部準備好了,具體情況路上說。」
xxxxxxxx
下一章——
跨越戰線,黃沙遍野,這就是風之國。
你說白牙前輩?不,他從不曾輸給任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