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皇上息怒!」下首的眾大臣縱然伴君數十余載,可像今天這樣竟是為了一把平凡玩意的美人扇所息怒的,他們到底是沒有見過的!如若說這把美人扇到底是什麼價值連城時間不可多得的寶貝也好,可偏偏不是,那扇子的形態種種幾乎與那民間小販們賣得的畫扇沒什麼兩樣,但非要說有什麼不同的話麼,那就是這把扇子的扇面畫的不是什麼山水,也不是什麼江河,美人,而是一張美人的背部畫面,僅此而已!
「廢物,還不給朕抬起頭來!」始祖皇帝的一聲令喝讓本是要漸漸起身的蕭澈又再次噗通一聲驚嚇的雙手一攤跪了下去。
始祖皇帝見此眯了眯眼,又看了看蕭澈頸上的一道血痕,眼底閃過一絲古怪的神情,轉而他話道︰「三皇兒,你說,朕的這把扇子究竟為何淪落到這種地步?還有你是從何處尋得這把寶扇的?朕可是明明記得從皇後那里出來上早朝的路上是隨身攜帶的,只不過麼,只是中途在步輦上睡了一小會兒。」
始祖皇帝的龍顏大怒到古怪神情再到轉眼間頗為和顏悅色,下首的大臣們包括皇帝身旁的連貴卿可是清楚的看在了眼底的,不過,他們也知道,這定不是一件好事,因為這正是代表著他們的天子要大開殺戒,暴風雨來之前的平靜時刻!
然而如他們所想,這個剛剛歸國的三皇子又是個木訥的,皇帝對他不**愛可是又到了就連皇子歸國也不曾有什麼動靜,話說這件事情還是今日下午才昭告天下的,但讓他們不禁也疑惑的也是為何這個木訥怯弱的三皇子當年突然不聲不響的離國七年皇帝也未曾大怒也未派人尋找,以至于如今突如其來的回國皇帝也未曾責怪,平常的就像似那位皇子出了宮,又回了宮再也不稀奇的事情了。
可他們這邊心里都紛紛的揣測著,不禁有些同情著這個木訥皇子,偏偏那邊的三皇子蕭澈還是硬生生的往刀尖上撞,怪不得是個木訥的呢!
「回父皇,是都是兒臣,兒臣保護父皇的寶扇不利。所以……還請父皇責罰兒臣。」大殿內的冰冷寧靜突然被蕭澈這一聲細小的叮嚀聲所打破。
上首的始祖皇帝見蕭澈一副話里半遮半掩的模樣又怎能心傻的以為他說的不過是如此,所以只是片刻,皇帝那深邃的目光轉了轉,便似想到了什麼般,哈哈大笑起來,「是麼?三皇兒說的果真是這樣麼?」說著,始祖皇帝嘆了一聲,似漫不經心道︰「不過話說回來,七年前你可是奉了朕的旨意去東疆尋得千年含珠為九兒治病的,不過如今這千年含珠是拿了回來,可是這兩日見來這九兒非但未好,還是略微嚴重了些,如果是這樣,那麼朕圖國皇室留著他一個累贅作甚?還不如刺死!」說到最後,始祖皇帝竟是故意拉長了音調。
而剛剛始祖皇帝的那一所言,可所謂是 當一下擊中了下首那些大臣們的心思,唯獨上首伴在帝王身邊的連貴卿沒有任何反映,可想而知,這連公公也定是知道這件事情的!
不過東疆?千年含珠?為九皇子治病?那麼如果一件事情都要連在一起的話那麼便是清楚的說明了當初這個木訥不明事理的三皇子並不是自己離宮的,而是奉了皇帝的旨意去為九皇子,也是他的弟弟去尋那東疆烏龍山頂百年所天然孕育而成的救命珠子,千年含珠去的!
而他們這樣想著,瞬間便聞听所听到那一頭三皇子蕭澈的響起,「父皇,不……不可!那可是父皇的兒子,兒臣的……兒臣的九弟啊!」此時此刻,蕭澈因著激動漲紅了一張臉,目瞪口呆的看著上首的始祖皇帝,而他的這一舉動,也無疑不是引來了一些其他皇子派的大臣們所鄙夷厭惡的目光。
如此懦弱,往後怎能堪當大任?這個三皇子也不過是皇室中的一凋零廢物罷了!
而始祖皇帝見蕭澈的舉動目光深邃的又看了看擱置在一旁早已經損壞的幾乎看不見全面目的那把自己心愛多年的美人扇,就那樣,就如同一只非凡惹人憐愛的美人一般似油盡燈枯的即將一死。
「大膽!給朕拿下這個廢物,廢皇子,凌遲處死!」
突然,門外募地一聲,「德親王府,樺世子求見!」
然而,始祖皇帝卻壓根沒把門外的通報當一回事,而是自顧自的再次鐵青著臉暴跳如雷的道︰「廢皇子,凌遲處死,阻攔者殺無赦!」
誰知這個時候,一旁一直默不作聲的連貴卿忽然看了看那龍幾上擱置的幾乎面目全非的美人扇又看了看那下首還在跪地一臉漲紅的三皇子蕭澈,上前一步站在始祖皇帝的近處細聲的開了口,「皇上喜怒,奴才所覺皇上今日所見未必是真,倒不要被一些人蒙蔽了皇上的真心才是!」
連貴卿素來心直口快,但他又只是一個奴才,而在這個節骨眼上的一番話雖然沒有多大的用處,但還是讓那一向古怪讓別人猜不透他的心思的始祖皇帝定了定神色。
于是,始祖皇帝也收回了神色,一臉透著古怪的目光看了看一旁的連貴卿,卻見連貴卿從身後的小太監那里端來了一盞熱茶恭恭敬敬的遞到了他的面前,這才又細聲說道︰「皇上息怒,且先喝了這口熱茶再定奪此事,再怎麼說皇上的龍體是頭等大事,可切勿要讓一些在背後等著看好戲的人得逞才是。」
連貴卿的這一番話可所謂是話里藏針,話里有話,因此,始祖皇帝看著他,也不免斥了一聲,哼道︰「連公公可是也要爬上了朕的頭頂,往後可是你來頂替朕座上這寶座麼?」
連貴卿一听連忙跪下了身,苦臉道︰「哎呦,皇上恕罪,奴才只是一個閹人,哪里有這等心思,就算給奴才一百個膽子,一萬個膽子,奴才也不敢啊!」
始祖皇帝一見連貴卿一副苦臉跳進黃河也洗不清的模樣不禁更加哼了哼,抿了一口熱茶,轉身又挑了挑眉,問道︰「那怎麼著?照你這個閹人的意思,朕的寶扇毀了,朕就不拿這個廢物兒子問罪?」
連貴卿一听,連忙又低下頭說道︰「那寶扇可是皇上心尖上的寶貝,這罪也定是要問的,不過皇上可勿要忘了德親王府樺世子不是,這樺世子不也是皇上心尖上的寶貝。」
始祖皇帝一听,似乎這才恍然大悟般看了看那緊閉的金殿大門,在場的眾人一聞也是在心里悄悄的默許了連貴卿的這一番說法。是了,這個德親王府的樺世子可是皇帝陛下心尖上的寶貝啊!就連自己的皇兒恐怕也及不上這個樺世子呢!
果然,不出片刻,始祖皇帝便隨意的說了一句,「去宣樺世子進來!」
話音剛落,還沒過多一會,本是緊閉的金殿大門便又再次打了開,來人風塵僕僕,一身暗藍色錦衣長袍,腰間系著一塊不大不小的翠色玉佩,身形極為修長,倒是恰好為他那一張豐神俊朗之容所點綴。
還未行走幾步,樺子希便笑著拱手行了禮道︰「子希參見皇伯伯,皇伯伯萬歲萬歲萬萬歲。」一番話說的游刃有余,再加上那一張笑面模樣,倒是絲毫不曾受這大殿里詭異的氣息所影響。
而顯然,此時的始祖皇帝見到樺子希也是神色好了不少,趕緊的沖著他招招手道︰「來來來,走近些,倒是讓朕瞧瞧,佷兒大病一場,可是好利索了!」
樺子希聞言答了一聲,「是!」緊接著便又上前了幾步,而全程像全然沒有看到跪在大殿中央的蕭澈一樣。
這邊樺子希還是一副笑面模樣,那邊上首的始祖皇帝卻在雙眼一望見到下首還在跪地怯怯弱弱的蕭澈所目光一沉,隨即便大喝道︰「廢物,還不快滾到一邊去!你子希弟弟剛剛大病初愈,免的又讓你給他沾染了晦氣!」
始祖皇帝對樺子希的這一番護短倒是沒讓眾大臣有何詫異的目光,因為這十幾年來,自打這個三皇子出生,始祖皇帝便不曾對他好過一點,不過說到底也許是他那地位級低就連位分都未曾冊封的娘罷了!
不過跪在地上的蕭澈在剛剛起身,低著頭,準備退到一旁的時候,卻突然听見樺子希淡笑了笑,「三堂哥,七年未見,可還記得子希弟弟麼?」
樺子希一言,倒樣蕭澈忽然像醒悟般,像似完全未曾料到這個戰功赫赫的高貴世子也是堂弟會叫發現自己一般,突然猛地抬頭詫異的看了一眼他,又突然低下了頭,聲音輕道︰「哪里,多年不見子希弟弟還是一樣的俊朗!」
這個三皇子蕭澈還是只有在自己的父皇面前才會緊張的連話都會說的磕巴!
而樺子希此時卻是笑了笑,沖著蕭澈點點頭,又轉頭看向上首的始祖皇帝道︰「皇伯伯,這扇子壞了可以再做一把麼,哪怕佷兒尋遍了天下的良匠去也好,只是今日皇伯伯可是冤枉三堂哥呢!」
向天子說他冤枉了誰?這話恐怕也就只有這個樺世子能說的出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