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木古」被搗得碎碎的,滲出少許土褐色的汁液。
谷主胡青牛停了搗藥,自制藥台上一小木箱子里取出一卷白紗布,將藥臼里的碎藥渣,連同汁液一並倒進鋪展開的白紗布上。
注意了,我這從搗藥,到裝藥,是控制在了數十八朵花之內;而上藥,為了讓藥性發揮最大作用,應在從‘木古’被搗碎開始,心內默數二十朵花的時間內,盡快將藥敷在傷口處。谷主胡青牛撲扇著他那菜花色的蝴蝶翅膀講解到這里,徑自將裹好的藥布敷向他那大腿剜肉處,再不松不緊的纏繞了三圈系好。
一直旁觀的胡翩翩都幻覺自己的大腿有一股痛意了。為了教學,生生剜下自己的肉,還一副沒事兒人一樣,細心和藹地給她們講藥材名稱與特性,講搗藥、裝藥、敷藥的時間步驟,雖然覺得佩服,但胡翩翩卻無法苟同谷主胡青牛自殘的做法。
胡翩翩曾在家庭暴力中數次崩潰,幾度想過離開那讓人絕望的世界,卻始終都無法對自己下狠手。
她始終認為,活著,至少還有希望,而死了,就什麼也沒有了……
對于不自愛的人,胡翩翩總會去懷疑他愛人的能力。一個醫者不自愛,如果就醫的是她自己,胡翩翩會懷疑這醫者對她的病情是否做到了觀察入微,是否為她治好了所有疾病,在醫治過程中是否最大程度減少了她所承受的痛苦,與傷害……
反正胡翩翩就是對谷主胡青牛的醫德人品各種懷疑了。
我這敷上藥後,你們在心里默數了幾朵花呀?盤坐在制藥台上的谷主胡青牛撲扇著翅膀,露出一抹慈祥的笑。
我數了十三朵!胡艷艷積極地撲扇著翅膀應答。
現在是學習的時候,對于她這樣腦袋不太靈光的,不能有太多雜念,胡翩翩一轉念就放下了對谷主胡青牛的成見,撲扇著翅膀誠實道︰我沒數。
很好,胡艷艷上課很認真,值得表揚;胡翩翩也很誠實,希望你上課能更專心點,因為我親自剜肉上課只此一回,你們之後,不會再有其他蝴蝶精享受這樣的待遇了。
對兩個學生一表揚一教育後,谷主胡青牛一邊拆起紗布一邊撲扇著翅膀講解︰藥敷上後,在心里默默數上二十朵花左右,就可以拆藥了,我這藥布卸下後,你們看……
久違的被教育後,胡翩翩打起十二分精神去听谷主的解說,按著解說的去看那讓她打心眼里抵觸的傷口……
只見谷主胡青牛原先血水直流的大腿剜肉處……不再流血了。
沒什麼神奇的嘛,跟止血藥差不多,胡翩翩有些失望。
哇!好神奇!!很明顯,胡艷艷與胡翩翩的想法偏左。
你們也看見了,這‘木古’的藥效之一就是止血,還有一個你們沒有切身感受到的……那就是止痛!谷主胡青牛撲扇著翅膀講解「木古」的藥效。
也不過是止痛止血啊,哪有他一開始標榜的噱頭「肉白骨」那樣神奇?胡翩翩對這蝴蝶谷的所謂醫道化妖有了些失望,沒一開始那般敬畏了。
哇!好厲害!!與胡翩翩想法持續偏左的胡艷艷,繼續她「哇」的贊美。
呵呵,這個不神奇。谷主胡青牛笑吟吟的,撲扇著翅膀繼續講解︰這個只是給傷者扼痛止血,能稱上神奇的,是我一開始給你們說的,也是我接下來要讓你們看到的——骨肉再生!
胡翩翩在谷主說「木古」的止痛止血不神奇後,重新燃起了期待,再听谷主胡青牛說出「骨肉再生」後,注意力更是被牢牢的的吸引了,此刻正全神貫注等著谷主接下來的示範講解,胡艷艷則听得雙眼都發亮了。
賣夠關子,將倆學生的積極性高度調動起來的谷主胡青牛,撲扇著與他那老者形象嚴重不符的菜花色翅膀︰當然我對自己沒法那麼狠,鑿爛腿骨就為給你們上課,剜肉已經是我的極限了……來,眼楮看向這里……
谷主胡青牛拿著鑷子,在制藥台上藥材堆里扒拉了幾下,夾出一花一草後,撲扇著翅膀繼續︰這一花一草比較特殊,烈焰色的這根藥草只在鳳凰浴火重生處生長,叫‘重生’。
而這朵花,是采自人間寺廟荷塘那汲取了願力的紅蓮,我們蝴蝶谷傳承的醫書上,管這紅蓮叫‘佛蓮’。
神話傳說中的鳳凰?虛無縹緲的願力?听起來很牛逼的樣子啊!
介紹完這生長條件特殊的一花一草,谷主胡青牛忽的轉了話題︰我們蝴蝶谷,已經很久沒有出現適合修行醫道化妖的蝴蝶精了,大概……有一千三百年了吧。
能以醫道化妖的蝴蝶精之所以被看重,是因為能有機會傳承到我們蝶族至寶的無上法力,令蝶族大範圍化妖,增強蝶族整體戰斗力。
兩千年前我們與天敵螳螂族的一場持續千年的戰爭,讓我們蝴蝶谷的戰斗主力——蝶妖勇士們大批死亡,適合修行蝶族醫道的,更是只剩下了我一個,但遺憾的是,我沒法得到蝶族至寶的傳承。不勝唏噓的谷主胡青牛撲扇著雙翅,傷感的為胡翩翩倆人講訴蝴蝶谷的過往。
如果你們對蝶族歷史、醫道,還有蝶族至寶感興趣的話,可以去藏書閣里看書了解;我講這段歷史的目的,是為了讓你們知道我對你們的看重。
我化成人形忍痛割肉,拿出蝴蝶谷珍藏不多的這一花一草,在你們面前展現骨肉再生的神奇醫術……都是對你們的看重。谷主胡青牛緩緩扇動翅膀︰下面的神奇一幕,我無法在整個過程中都邊講解邊示範,所以,接下來我希望你們不要眨眼,不要開小差,用心去看我的每一步步驟,最好還能在心里默默數著花朵,在你們默數到幾朵花的時候,注意我做了什麼……
胡翩翩與胡艷艷俱鄭重點頭,屏著呼吸等待谷主即將帶給她們的奇跡。
谷主胡青牛這次沒有去拿藥臼,而是拿出一座青銅色的鼎,他撲扇著翅膀講解︰這是我們蝴蝶谷的藥王鼎,只有谷主才能擁有,用這個煉丹,好處就是不用擔心炸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