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還沒等遠慎想出離開的方法時,一場突如其來的變故讓一切發生了重大的變化.大胡子和蝦子前不久在一次搶劫中,和另一伙人發生了沖突,誤傷了他們老大的親弟弟.之後,他們就跑了,本來想趁這次劫持顧家大少爺的機會狠狠地撈一筆,然後遠走高飛.可是沒有想到,即使他們躲在偏遠的山區,那一伙人也追殺過來.這一伙人的凶殘他們是知道的,當蝦子出去買東西,在山頭遠遠地看到他們的時候,立即折出去,準備帶上兩個孩子逃跑,可是在蝦子折回去的時候,那伙人中有一個人認出了蝦子,一路跟著蝦子.正在大胡子和蝦子準備帶著遠慎和念秋離開逃得時候,那伙人已經到了前院,倉皇之下,大胡子和蝦子也顧不上這兩個五千萬的人質,扔下他們逃命去了.
當那伙人提著明晃晃的刀撞開門進來的時候,屋子里只剩下兩個睜著驚恐眼楮的小孩子.他們還以為是山里的孩子,就問蝦子和大胡子向哪個地方逃走了,遠慎連忙指向東,其實他們是向南逃走了,他怕他們遇上後,大胡子和蝦子會把他們供出來,那真是從一個虎口掉進另一個虎口,才故意指向東的.這伙人剛前腳走,遠慎就拉著念秋的手飛也似地逃出了這個關押他倆兩天兩夜的破房子.
山路很崎嶇,地上布滿碎石,兩個孩子手拉著手艱難地逃著命.跌倒了,再爬起來繼續走,手掌滲出了血也顧不上擦一擦.此時此刻,他們的腦海里只有一個念頭:逃出這座山.
山里的天就跟孩子的臉一樣,說變就變,剛才還晴空萬里,不一會兒,一陣風吹過來,天立馬陰了,接著便下起了大雨,一時間也找不到躲雨的地方,兩個孩子渾身都被淋了個透.本來路就不好走,被大雨一澆就路面狀況就更糟糕.一不小心,念秋就滑到在地,身上都是泥巴.大雨澆得兩個人都說不出話來,身上瑟瑟發抖.他們想找個地方避一避,可是這茫茫的大雨中,在這看不到盡頭的山間小路上,除了山便是雨,他們連一個可以棲身的地方都沒有,只能在茫茫的雨中瑟瑟發抖.
好不容易,雨停了,接著太陽出來了,陽光照在身上,剛才冰冷的身體暖和了.可是被這樣一冷一熱折騰,念秋承受不住了,她的小臉通紅通紅,眼皮子直往下掉.遠慎急忙把她摟在懷里,」念秋,怎麼了?」
「哥,我好累,我想睡覺.」她喃喃道.
「念秋,現在不能睡,你一定要堅持住,听哥的,回家我們在睡好不好?」遠慎模著她滾燙的額頭,心里火急火燎的,可是表面上還是盡量平靜.
「哥,我看到爸爸了,還有媽媽…」念秋的眼皮直往下掉.
「念秋,你一定要堅持住,只要我們過了這一關,哥以後什麼都答應你!」遠慎背起她,艱難地向前走.
路很長,兩條腿跟灌了鉛似的,每走一步都很艱難.饑餓,干渴,困乏…像毒蛇一樣緊緊地纏繞著他,他多想放下這一切好好地坐下來休息一下,可是他不能.他必須和念秋說話,這樣她才不會睡去.他要背著她走快點,走出這座山,他們才有可能找到生的希望.
太陽已經貼著山峰的邊緣,他知道自己的時間已經不多了,如果在天黑之前走不出這座山,天知道會發生怎樣的事.他看了一眼背上的念秋,她的小臉通紅通紅的,似乎已經睡著了,念秋,念秋,別睡別睡,他想喊醒她,可是突然一陣眩暈鋪天蓋地地襲過來,接著他什麼都不知道了.
等他醒過來的時候,映入眼前的卻是一張洋溢著溫暖笑臉的小女孩,一看到他睜開眼楮,小女孩立即喊道,」爸爸,他醒了!他醒了!」
一個中年男人應聲走了進來,望著他憨厚地笑道,」總算醒了過來,餓了吧,鍋里的湯快要熬好了,一會兒喝一碗就有力氣了…」
「念秋呢?」遠慎打斷道.
「哦,你說那個小女孩?」中年男人說道,」我已經請醫生給她打了退燒針,現在正在花花的床上睡著了.」
「嗯.」這個叫花花的女孩重重地點點頭,」她剛才燒得很厲害的,臉很紅的…」
沒等花花說完,遠慎急忙跳下了床,連鞋都沒有穿,抓住她的手臂請求道,「請你帶我去看看她。」
中年男人連忙拿出一雙拖鞋給他穿上,「孩子,地很涼,你的身體還沒復原呢。」
在花花的房間里,念秋靜靜地躺在床上,嘴唇干裂,額頭上敷著一塊濕毛巾。「念秋,念秋….」他坐在床邊,輕輕撫模著她的頭,眼楮里出現了和他年齡不相稱的疼惜,「都是哥沒有照顧好你,都怪哥…」眼淚刷刷地掉了下來,心里面充滿了內疚。
「孩子,小姑娘快要退燒了,你就不要擔心了。」一個慈祥的中年婦女端著一碗熱氣騰騰的湯走了進來,「孩子快把湯喝了。」她走過來,把湯送到遠慎的手里。
遠慎怔了怔,經歷了這次綁架,他突然覺得很多人都不值得信任,這個世界上並不是每個人都是好人,還是有很多壞人的。可是眼前的中年婦女,目光真摯,渾身上下透著善良的光澤,還有旁邊的花花,那麼純真干淨的眼神。他們把念秋照顧得那麼好,還這麼細心地給自己熬雞湯,這一瞬間,年僅九歲的顧遠慎在體驗到人間的險惡的同時,也感受到了人世間的溫暖。他明白,這個世界並不是每個人都是壞人,還是有很多好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