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世界上的許多事情都是不可控制的,有的時候你想望左走,而事實上你是往右走的。史書典故常常用一篇篇蘸著血與淚的事實告訴我們,千萬不可感情用事。可是,感情的事誰能控制得了?理智在強大的感情沖擊下往往不堪一擊。不然的話,怎麼會有那麼多的痴男怨女一遍又一遍地重復著情感的悲劇,而且樂此不倦?
即使是十多年過去了,當顧遠慎回憶起十六歲的那段感情,心里也會漫起無法觸及的苦澀與甜蜜。可是說十六歲那樣他經歷了人生中第一次愛情,或許是唯一的一次真正意義上的愛情。他恨不得把自己的心掏出來給她看,讓她知道自己有多麼地愛她。也許那個時候他並不懂愛情,可是他是真的愛過,那種當愛情來臨時,狂風暴雨,摧殘一切的瘋狂讓他忘記了一切,只有她,那麼真切,那麼美好地活在他的心里。念秋,念秋,他的心里除了她再也容不下人,任何事物。正是這樣強烈到足以摧毀一個人的心智的感情,讓只有十七歲的顧遠慎義無反顧地和自己的堂妹顧念秋走到了一起。
這個世界其實很奇妙,有些感情是天生的。有些相互吸引是人們無法理解的,只能說命運太強大了,人們是無法左右的。但是有些秘密,不再是秘密,那麼他們就不會如此痛苦,在得知真相後,卻悲哀地發現一切都已經來不及了,只能哀嘆命運如此捉弄人。
掐指算來,他們的真正戀愛也只是一個月,短短地二十九天而已。可是,他們之間的感情是不能見人的。如果被人發現了,真的會天下大亂。沒有人會容得下這樣的感情存在的,說白了,這是大逆不道的****,在古代會被處以極刑,人世間最不齒的感情!
可是,在感情的暴風驟雨下,他們來不及想後果,來不及考慮未來,就這樣悲壯地相愛了。
「念秋,我們就這樣,永遠不分離,好嗎?」他緊緊地握著她的手,眼楮里面閃爍著灼熱的光芒.
「哥,可以這樣嗎?」顧念秋還是很不安,「哥,我們可以這樣嗎?」
「我們同祖父異祖母的堂兄妹,血緣關系沒有那麼親近。我已經想好了,如果大家真的不接受,我們可以不結婚,也不要孩子,只要我們在一起,每天我看著你,你看著我,就足夠了。」遠慎信心滿滿地說。
「哥,我願意和你一起,永遠!」顧念秋望著他的眼楮,堅定地說。
遠慎重重地點頭,「念秋,八歲那樣我就對自己說,要照顧你一輩子。那麼,從現在開始,我們就永遠在一起,永遠只會有我們兩個人。」
天上星光點點,有茉莉花香飄過來,一陣又一陣。嗅著這樣清甜的花香下,兩個人手牽手走在路上。夜很漫長,可是在他們卻希望這漫長的夜能再漫長些,好讓他們有更多的時間呆在一起.
愛情就似火,一旦點燃,便熊熊燃燒。
這個世界上沒有不透風的牆,即使想盡辦法拼命隱藏,可是紙終究是包不住火的,學校里開始有人傳顧家兩兄妹的緋聞了,並且越傳越凶,以至于一下課就有女生圍在一起討論事態的發展。
「哎,听說了沒有,顧家公子竟然和他的堂妹,那個叫顧念秋的女孩談戀愛了?」一個胖胖的女孩子滿臉興奮地說。
「真的嗎?」一個臉上長著小雀斑的女孩驚訝地喊道。
「小點兒聲!」另一個長著一雙過于精明的大眼楮的女孩子瞅了她一眼,「顧家的威力難道你不知道嗎?難道你不想在這所學校讀下去了嗎?」
胖女孩自知失言,後悔地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這個事我也听別人說過,听說有人見過他們手拉著手,還擁抱在一起呢!」一個臉上畫著濃妝的女孩說道。
「那也不一定是****呢!兄弟姐妹兩個人拉手,擁抱很正常的。」胖女孩似乎為了遮掩之前的魯莽,如此為他們開月兌。
「這還正常呀?」長著一雙過于精明大眼楮的女孩子白了她一眼,「你這麼大的年紀還和你哥哥手拉著手,還有長時間的擁抱在一起嗎?甚至還接吻嗎?」
「你瞎說!「胖女孩似乎為了掩飾剛才被搶白後的尷尬,開始為他們開月兌。
「瞎說?」化著濃妝的女孩反問,「听別人說他們倆還逃課出去,不知道去干什麼呢?看來這次有好戲看了!」她幸災樂禍地笑著。
「是呀,那個顧念秋一來就搶走了這麼多男生的注意,那些男生就像一只只蒼蠅一樣,整天‘神仙姐姐’‘神仙姐姐’地亂叫。那些傾慕她的男生要是知道這件事,還不惡心的要吐!」胖女孩興奮地說。
「哈哈…」女孩們爆發出一陣開心的哄笑。
「可是,遠慎是我們心目中的白馬王子呢,他怎麼就會喜歡他的堂妹?這還真是讓人傷心!」化著濃妝的女孩悲傷地嘆了一口氣.
其他女孩也陷入了淡淡的憂傷中,顧遠慎一直是她們心中的夢想,可是現在夢想幻滅了,他們心中的失望只好發泄在破壞他們夢想的女主角身上。
當遠慎走進教室的時候。
聚在一起扎堆竊竊私語的同學看到他的時候,紛紛停止了交談回到自己的座位上,目不轉楮地望著他一步步走進來。
遠慎心中狐疑重重,但是他什麼話也沒有說,徑自走到自己的座位上,把書包放進書桌,然後坐下來,靜靜地翻看著課本。
鄭旭歐拿著書本擋住臉,猶豫著不知道是否該說。
「有什麼話你就說吧。」遠慎放下書本,轉頭來看著他。
鄭旭歐不好意思地笑了,壓低聲音說,「遠慎,大家都在說你談戀愛了。不知道有沒有這麼一回事?」
遠慎的臉色突然變得很嚴肅,他的心狂亂地跳動著。
「不要瞎說!」他調整呼吸,嚴厲地吐出這四個字來,他知道他們的愛情不能見光,他不能說,永遠不能說!
「可是,有人看見你和念…念秋手牽著手在一起…」
「啪」地一聲,遠慎把手中的書重重地摔在書桌上,臉色可怕地驚人!
所有的人都驚駭地望著他。
鄭旭歐更是嚇得渾身發抖,從來都沒有見過顧遠慎發這樣大的脾氣,像是一頭暴躁的獅子在狂躁地怒吼著。
所有的人都在緊張地等待著暴風雨的來臨,教室里的氣氛一時間緊張地似乎要爆炸,就連準備進來上課的老師也被駭住了,呆站在門口不敢進來。
可是,暴風雨終究沒有來臨。遠慎望著一雙雙驚嚇的眼楮,默默地坐了下來。他們議論地沒有錯,他是戀愛了,還是和他有著六分之一血緣關系的堂妹相戀了,所有的人都該鄙視他,嘲笑他,甚至唾棄他,他都能承受。
可是,他不後悔,即使千刀萬剮,上刀山下火海,身敗名裂,他都無怨無悔。
只要不和念秋分開,他什麼痛苦都可以承受。
相似的一幕也發生在念秋身上。
班上的女孩早已經看她不順眼,自從她來到這個學校後,所有的男生都把注意力放在了她的身上,每天討論的話題也是她。
她的清麗絕綸,她的美麗月兌俗都是她們不曾有的。
可是,現在男人心目中的神仙姐姐卻和她的堂哥發生著不倫之戀。
真是清純的面孔下掩藏著一顆****的心。
想到男生們失望的嘆息和得知真相後的痛悟,不由地放聲大笑。
可是,大笑過後,心中卻很失落。
因為她們心中的男神也同時幻滅了。
這樣的女人真是個禍害!
如果眼神可以殺人,那麼念秋早已經死了千百遍。
那些女生看她時那嘲諷和不屑的鄙夷像是一張網一樣將她層層包裹。
那些不懷好意的男生,眼楮像是一台掃描儀一樣放肆地盯著她身上的敏感部位。
她覺得自己有種凌遲的恥辱,然後卻不能辯解。只能默默地把這莫大的羞辱埋進心里,自己消化。
她有想過和遠慎在一起後所承受的壓力,卻不曾想到會是這樣洶涌難擋。
所有的人都在背著她,竊竊私語,甚至有女生從她身旁經過時留下一句「賤人」,她氣得渾身發抖,可是卻沒有一點兒辦法,因為別人並沒有對著她喊。
她不明白,這個世界上十五六歲早戀的人到處都是,甚至不時爆出少女墮胎的新聞,為什麼大家就對她的戀愛如此踐踏呢?
要怪就只能怪那六分之一相同的血緣吧。
流言像是病毒,傳染的到處都是。卻被青春期最純真最熱烈的愛情沖昏了頭腦,所有的苦,所有的難都不敵對方的一個緊緊的擁抱,一個熱烈的吻和一句耳紅心跳的情話。
很快地,陳媽也覺察到了異樣。
外公過生日,遠慎和家人一起去慶祝他的七十大壽。外公很疼愛這個外孫,一見到他就高興地拉著他問長問短,把所有的人都涼到一邊。就連李玉珂都醋意大發,嗔怪父親有了外孫就忘了女兒。李家的兩個兒媳婦雖然表面上看到老爺子喜歡遠慎,便附和著說一些漂亮的話,心里卻恨極了他。老頭子如此疼愛遠慎,再加上李玉珂兩面三刀的功夫,保不準這個老頭子把所有的家產都給了顧遠慎,那麼他們的兒子就只能喝西北風。這樣殘酷的利益之爭,讓她們怎麼不恨死了這對母子!
大人們的勾心斗角,在顧遠慎看來卻是半點意思也沒有。
他在心里強烈地思念著念秋。
不知道她現在在干什麼,是不是和他一樣在思念著他。
他本來想找個機會溜出去,奈何老爺子無論上哪里都要他陪著,即使抽空喘口氣也被李玉珂拖著回來繼續跟在老爺子身後,充當壽星公的左膀右臂。
好不容易熬了一天,終于回家了。本來想找個機會去看一看念秋,奈何李玉珂盯得緊,他只好躲進房間,假裝****睡覺。可是,躺在**上卻是怎麼也睡不著,腦子里想的都是念秋,想得他心神不寧。等到李玉珂回了房間之後,他偷偷模模地出去。
當時念秋已經睡著了,听到敲窗戶的聲音,她嚇了一跳,還以為是賊。再側耳一听,竟听到細細碎碎的聲音,「念秋,念秋」,她一驚,竟然是遠慎!她連忙下床去開門,「哥,你怎麼來了?」
遠慎向屋內走,「來看看你。」
已經到了秋天,再加上上午下過大雨,晚上的氣溫變得很低。借著門燈,她看到遠慎的嘴唇都凍烏了。
念秋心疼地把他的手放在掌心輕輕地揉著,「哥,你為什麼這麼傻?這麼晚了,你就不要來了。」
大概是听到響聲,外面傳來陳媽的聲音,「念秋,這是什麼聲音呀?」
兩個人嚇了一跳,站在原地不敢動。念秋朝外屋喊道,「是夜貓,我已經將它趕出去了。」
陳媽「哦」了一聲,沒有再說話。
直到陳媽那邊沒有聲響,確定她已經睡下的時候,念秋這才小心翼翼地拉著遠慎的手走向她的臥室。在床邊,遠慎拉著念秋的手,無助地說,「念秋,我算是完了,只要看不到你我什麼事都做不下去,我吃不好飯,睡不好覺,腦子里想的全是你,我都不知道怎麼辦。」
念秋輕輕地拍著他的手背,「哥,我不是已經站在你的面前了嗎?別想這麼多,我們會天天見面的,只是我很擔心,如果二叔二嬸他們發現了怎麼辦?」
念秋的擔心不是沒有道理的,學校已經開始再傳他們之間的緋聞了。盡管他們每一次都很小心,盡量避免同行,可是那些傳言仍舊開始滿天飛。
遠慎畢竟是男生,他沉得住氣,「念秋,你別急,我再想辦法。如果真的沒有辦法,解決這件事的話,我會承擔所有的事情的,要懲罰就懲罰我一個人吧。」
「哥,要是我們不是堂兄妹該有多好!」念秋的眼眶都濕了,她不知道上帝為什麼會這樣捉弄人,她和遠慎明明彼此深深地喜歡著對方,可是為什麼就不能在一起,她那樣喜歡他,卻只能偷偷模模地拉著他的手。
遠慎心疼地把她抱在懷里,「念秋,都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
因為天很晚,念秋就讓遠慎留下來,「哥,你睡這一頭,我睡那一頭,我們兩個人不準越界哦。」
遠慎看著她抱著枕頭,一副小婦人的樣子,不由得笑了,「好,就說怎麼做,就怎麼做,我這一輩子即使睡在念秋的腳邊也是我莫大的福氣。」
在**上,遠慎和念秋躺在**上的兩頭,心里面充滿了甜蜜的汁。他們的愛情是單純的,沒有太多的****,僅僅是愛,一個相擁,一個牽手,一個親吻就足以回味一生了。
盡管他們很小心,但是早上遠慎回去的時候,還是被陳媽看見了,因為晚上總是睡不著,起來的很早.當遠慎和念秋偷偷模模地從屋子里走出來的時候,她正在院子里的角落里擺弄花草,當時她極力忍住內心的驚訝,小心翼翼地跟在他們後面,看到手牽手,看到他們相擁在一起,難舍難分.她的心里充滿了驚恐,這兩個孩子怎麼會談起了戀愛,難道他們忘記了彼此的身份嗎?雖說他們並沒有血緣關系,但是所有的人都以為他們是堂兄妹呀.
陳媽愣的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她的心里充滿了驚恐,不知道將來會發生什麼.直到念秋送遠慎回來,看到她站在門口,驚恐地喊了她一聲,她才回過神來.望著她美麗月兌俗如同二小姐的臉,她的心在隱隱作痛,她不知道該怎麼說.
可是又不能不說,如果不說將來會惹出更多的不堪來,」念秋,你和你哥現在怎麼樣?」
「這…」念秋捉不透他問這句話是什麼意思,如果說她看到了為什麼不明說,可是她沒有說.一大早的,第一句話就是這樣問,擺明著是已經知道了些,看來陳媽是怕傷了她的自尊,才這樣說的,目的只是點醒她,到此為止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