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世界上永遠沒有不透風的牆。
盡管遠慎一再叮囑林綠晴和江恆旭不要隨便把念秋的消息透露給別人,特別是母親。可是,李玉珂不知道從哪個渠道,仍舊知道了遠慎已經和念秋見面的消息。
她氣得差點背過氣去,這個賤女人,不是讓她消失在遠慎的面前嗎?為什麼偏偏又出現在遠慎的面前?
她一遍又一遍地咒罵老天為什麼這麼不長眼,偏偏又讓這個掃把星出現在她本應該平靜的生活里,她不能讓這個賤女人毀了她最引以為傲的兒子,決不!
屋頂上巨大的水晶吊燈散發出柔和的光澤,投射到昂貴的黑色原木餐桌上,顯出一道道光暈。桌上豐盛的食物散發出誘人的香味,穿著白色衣服的佣人小心翼翼地候立在旁邊,等待著主人的差遣。
李玉珂停下了筷子,望著兒子津津有味的吃相,臉上顯出慈愛的目光。她把一塊煎得很好的鰻魚夾到兒子面前的盤中,裝作漫不經心地問道,」遠慎,听說你爸爸和你找到了念秋?」
一听到念秋的名字,顧遠慎立即停住了夾菜的動作,他驚異于母親靈敏的信息知悉度,念秋到他的公司來工作不過只有十幾天,而他盡量避免讓母親知道他和父親已經找到念秋了,而且還讓她在自己的公司里上班。盡管行事謹慎,卻沒想到還是讓她知道了。
「是的。」事到如今,顧遠慎覺得已經沒有隱瞞的必要了,」媽,我和爸爸已經找到了念秋,而且我還讓她在我的公司里上班。這麼多年了,我們欠念秋的太多了,如果現在不補償的話恐怕以後就沒有機會了。」
李玉珂強掩住內心的憤怒,裝作漫不經心的樣子輕輕笑道,」補償的方式有很多,為什麼非要讓她到你的公司來來上班呢?我可是听說,你們找到她的時候,她只不過是一個咖啡廳的服務生,一個連高中都沒有讀完的人怎麼可以到你的公司來做事呢?遠慎,你莫非又昏頭了?」她美麗的眼楮定定地望著兒子,希望從他臉上看出一點兒情緒的波動,借以此推算出他到底在想什麼。
他到底有沒有記起他和顧念秋的那一段,如果真的記起來,不知道會發生怎樣的大亂子!
可是讓她失望的是,顧遠慎英俊的臉上此時除了平靜,再也找不出別的什麼情緒,他靜靜地夾起菜,然後送入口中,細細地咀嚼著。直到吞下嘴里的食物,他才轉過頭來望著母親,淡淡地說道,」媽,我想你是多余操心了。念秋是我的妹妹,和她如何相處,我心里自有分寸。」
如釋重負般,李玉珂在心底里默默地舒了一口氣。雖然現在的形勢並不樂觀,可是至少比他記起十年前的那段孽戀要好。
她望著兒子,臉上的神情突然變得很嚴肅,眼楮里不宜覺察的火花在悄悄燃燒,」顧遠慎,我暫且相信你今天的話。不過,你要永遠記得,曾經發生在你身上血淋淋的教訓,我不希望那樣的丑聞還會在上演一次!」話音剛落就是筷子重重地摔在桌子上的聲音,接著便是李玉珂起身離席的聲音。
顧遠慎當作什麼事都沒有發生一樣,低下頭靜靜地吃飯,直到吃完後,才起身離去回到自己的房間。關上房門後,他把自己埋進沙發里好一會兒,才起身來到一排書架前,卻是從書架上抽出一本書。書里里面夾了一張照片,從表面上看,這張照片已經有些年數了,有些地方開始發黃,顯出斑駁的跡象。他把照片從書里面拿出來,深深凝視著,眼神逐漸變得幽深,直到被一層細細密密的薄霧蒙住,在燈光的照耀下發出亮亮閃閃的光澤。
照片上,還是十六歲的顧念秋靜靜地站在當時只有十七歲的顧遠慎身旁,臉上掛著恬靜的笑容。
十年就這樣過去了。
曾經的他和她都已經長大成人了,那些年少時青澀沖動的卻早已經成為記憶深深地刻在心靈的某個角落,常常在不經意時冒了出來然後狠狠地折磨著身上的每一根神經末稍,痛苦地都不知道如何做才能化解在鐫刻在生命線上,似乎永遠都無法消除的最刻骨銘心的記憶與傷痛。
如果她不是他的堂妹,他不是她的堂哥。那麼這一切都會變得好辦,他會勇敢地去追尋屬于他的愛情,無論遇到怎樣的困難與阻礙,都不會退縮。可是事實卻是橫亙在彼此心中永遠無法跨越的鴻溝。年少輕狂時的錯誤尚且可以饒恕,或許是他混淆了愛情與親情的含義,錯把憐惜與關愛當**戀,然後昏了頭腦不顧一切地扎了進去,直到給彼此的人生過程蒙上一層終其一生大概都無法消除的痛楚。
現在,他已經不是年少時那個輕狂的他了,他必須學會控制自己的感情,只有這樣,她和他才能在正常的環境下生活,才能觸模到幸福的溫度。這是他花了十年的時間用無法摒棄的痛苦在暗無天日的一次次生命折磨中得出的結論,當命運再把一次把他與她連接在一起,他有責任承擔起給予彼此幸福生活的重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