轎上想起鄭小姐時時打听我的消息,原來她竟將我當成了朋友,這番沒有見著,下次又不知道是什麼時候了。幫她繡的蝴蝶小帕已經有了成品,本來還想趁今天給她看看,好讓她開心開心,怕是要在未知的下次了。
轎子走出鄭府地界,我突然掀簾對轎夫道︰「各位大叔,能不能麻煩你們繞一小道路,帶我去縣衙那邊走一趟?」
轎夫奇怪道︰「縣衙?那都沒人了。」
這個消息,鎮上都已經傳遍了啊?
我還是很奇怪,想再打听打听︰「昨天我好像還看見趙夫人了,怎麼說走就走了呀?」
轎夫道︰「誰知道,許是得罪了上頭什麼人,連夜跑了吧。」說罷管自己哼哼笑了起來,「燕老板不會是還有賬沒收回來吧,這下去了也是空跑一趟了,什麼都沒留下。」
「沒有,沒有。我就想去看看,覺得不敢相信。」
轎夫道︰「行吧,也繞不了多少路,燕老板在轎上也跟沒人在轎上一樣,輕得緊。」說著轎夫人就向縣衙方向繞去了。
我笑著對每張沉默又誠實的臉道︰「辛苦各位大叔了,謝謝。」
轎上我一直努力回想著昨天趙夫人與趙大人在巷中的對話,還有趙大人那猙獰狠毒的眼神,走得這麼匆忙神秘,難道真如轎夫說的,得罪了什麼人怕惹禍上身麼?他們只是這麼個小地方的縣官,油水不多,但日子平樂,能得罪誰呢?
「到了。」轎子慢慢落了下來,我掀簾一看,轎子就放在縣衙門口,跟平時一樣,但感覺上非常淒荒。
我下了轎,轎夫們好像對里頭的事情不感興趣,道︰「我們在門口候著姑娘,可別待太久,我們還得回府報道的。」
我點點頭,獨自一人走進了縣衙。
熟悉的縣衙,我以前經常來,我爹是衙里的捕頭,經常有事沒事就帶著我一起來,捕快們都很敬重我爹,因此也都對我很好。我爹在職的時候縣官還不是趙大人,當時的縣官好像不太管事情,什麼事情都由我爹來處理。
穿過衙堂,左側是縣官的住邸,右側是衙人的差院,趙大人住著的時候從不允許人過多停留,我來做繡品都只是匆匆一看,這下無人阻攔,我可以肆意觀覽,回憶爹仍在時的時光。
差院的睡鋪及差房都十分凌亂,好像被誰暴力地翻查過,可能是趙大人走的時候想翻點值錢的東西吧,四下看,基本上能用的東西都沒了,桌椅這些大件又不值錢的都被打爛了好幾張,這個趙大人,何苦呢?
我正想再去縣官住邸看看,外頭響起轎夫的聲音︰「燕老板,時辰差不多了吧,還得繞路回鎮上呢。」
「哦,就來。」我匆匆向外走去,這時一陣風迎面從左院刮來,我隱約的聞到了一股甜而陰冷的血腥味——
我轉頭看了看,眼角盡頭,似乎感覺有什麼東西動了動——
有人?
不會吧,不是說這兒人都走光了麼?
我只站在縣官住邸的院口往里看了看,里頭淒涼地飛著些紙片與布帛,像喪葬殯禮上淒慘的紙錢。
嗚的一聲,風大了,我打了個冷顫,再也不敢自己想些亂七八糟的事情來嚇自己,拼命走出了這個一夜無人的大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