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這樣的暈倒,我都會做夢,不成正章卻又無比真實的夢,這次我化身夢中,竟在一條柳樹成林的路上,陽光明媚,我在獨自前行。
我尋思著,我怎麼夢到了柳村的路,我怎麼在去金娘家的路上?
一切都那麼輕巧無聲,光照沒有溫度,輕風吹不動發絲,明明是這樣的美景,我的心里卻沒有半點歡愉——除了西花原外,柳村金娘家是我第二個害怕去又必須要去的地方。
我不是害怕金娘那個溫馨干淨的屋子,而是害怕她屋子座落的地方——柳村霧坡。
子墟西花原、柳村霧坡,這兩個地方有著異曲同工的詭異傳言,西花原更勝一籌的原因是進去後出來的人都相貌極其驚悚苦怪地死掉了,而進去霧坡的人,從來沒有出來過。
我沿著柳路小道,走進石子彎路,越走越荒涼,看似已經是絕路,但金娘的家還在前處。
荒涼的空地上,只有兩座屋子,靠近道路的屋子坐東朝西,里面住著一個脾氣古怪的老婆婆,每次經過她屋子前時,我總能驚慌地在黑洞洞的窗簾後面找到一對混濁怨恨的眼楮。
這次我一經過,就听到那老婆婆沙啞的聲音在陰森森地冷笑︰「又來一個,又來一個送死的!」
我驀地僵掉了,轉頭去看她爬滿皺紋的臉,她真的長得好嚇人,哪人有人一臉的折子都是向下垂的,鎮上年長的老婆婆都很慈祥,既然有皺紋都像是在笑,她為什麼這麼凶好像所有人都是她仇人一樣啊?!
還好,很快的我就看到了站在門口迎接我的金娘,她站在廊上向我招了招手,溫柔如水地微笑著︰「辛苦了吧,快些進來喝杯茶吧。」
這個笑容立馬就驅散了我心中的不適,我笑著點了點頭,跟著她走進了屋子。
金娘一直是個仔細又體貼的人,她的小屋雖然座落在潮寒的霧坡邊上,卻一點潮氣都沒有,干燥清爽,有股淡淡的燻香味,每次我來找她,她總是穿不同的衣服,發髻整齊利落,首飾無一不是精心搭配,家中總是有熱茶備好,像是隨時隨地都要迎接客人一樣——雖然她前前後後,可能也就只有我一個客人。
布幔溫柔的屋里,金娘已經給我倒好了茶,她的動作柔柔的,輕輕的,手指修長,烏黑的長發垂在頰邊,發出珍珠一樣濕潤的烏光,顯得臉平和多韻。
我忍不住模了一把她黑長的頭發道︰「金娘,你的頭發真美。」
金娘以指代梳順理著頭發咯咯笑了,她喜歡听到我的夸贊。
每次我一來,她就特喜歡穿自己的衣服給我看,讓我評價哪件最好看,這次她應該又有了新玩意,拉著我開心道︰「我給你看一樣東西,很快哦。」
她拉著我的手冰冷又僵硬,一點都不像平時那些溫暖,我愣了一下,她已經扭過腰肢進里屋去了。
我四處看了看金娘的屋子,金娘是個愛美的女子,到哪里都擺著鏡子,就連她待客的這小廳都擺著一張梳妝台,梳妝台靠在朝西的方向,邊上就是對向霧坡的窗戶——
唉,這總是關著的向西的窗戶竟開了條縫,這面窗戶對著霧坡,因為怕濕氣進入而幾乎不開,怎麼今天開了條縫,是窗戶壞了還是金娘特意開的?
金娘從里屋出來,我的目光馬上被她手上那串金燦燦的項鏈吸引了,陽光太燦爛,折著我的眼楮有點冷痛。
金娘笑著將這串東西順過長發繞進脖子,項鏈很長,她在脖子上繞了幾個圈,散而錯落地護著雪白的脖子,別有一番風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