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整個下午,韓三笑都賴在我的院子里,把玩著章單單的那個八角盒,像個傻孩子一樣,時而搖搖,時而瞪著它疵牙裂嘴,時而又氣得張牙舞爪,但就是沒能打開它。
夏夏拿著賬本在列要回收的貨家,海漂則安靜地在一邊看書學字,我什麼都不想干,喝了藥就犯困。
這個下午好安靜,安靜得我怕睡過去就醒不來,所以我一直強撐著不讓自己睡著。
韓三笑終于生氣了,恨恨地將八角盒放在了桌上,道︰「折騰得老子頭痛,睡覺去了!再見!」
夏夏 噗一聲笑了,說︰「三哥與這盒子斗半天的氣作啥?送給章師傅打開就行了呀。」
韓三笑較真道︰「不準!我昨天才跟那老匹夫拌過嘴,要是讓他知道我打不開他區區一個破盒子,下次還怎麼挺腰直背地跟他吵架了?不準!丟不起這臉!」
夏夏無奈地聳了聳肩,海漂放下書卷,看著韓三笑微笑,不知道是錯覺還是真實,我覺得他的神情動作跟宋令箭都像極了,雖然宋令箭總是冷著繞臉,而他臉上總是帶著笑,但更深處的感覺都是一樣的。
海漂道︰「我說我幫,三哥你又不讓。」
韓三笑更是氣得跳腳︰「讓你這無知小子幫,不是更丟臉!我回去睡一覺,等我有精神了,打開他就眨眨眼的事情!」
我們都很認真地點頭,生怕再有什麼置疑的表情就會把他氣得著起火來。
韓三笑一走,我們都忍不住哈哈笑了。
海漂安靜地盯著我,道︰「飛姐,累了為何不睡?」
我眨了眨眼,強打著精神道︰「我不累啊,我就曬著太陽乏,與你們呆著聊聊天而已。」
海漂笑了笑,但我感覺他並不是很相信我。
夏夏吁了口氣,伸了個懶腰道︰「哎,總算理好了,還好下半年的時候只接了鄭府的生意,上半年婚喜之事有用到金繡的不是很多,就是不知道能討回來多少了。」
我探過頭去,看她列在冊子上的字道︰「有多少?我看看?」
夏夏將冊子拿到我前面,指著上面道︰「一頁紙是一戶人家,上面寫了金繡的繡品花樣跟大小,這樣到時候追回來也方便換新的。我數了數,總共十七件,還好沒有喜被之類的大件——」
我翻著冊子,突然停在了某頁,我識字都只是一半一半,但對這兩個字卻特別有印象,指著兩個字道︰「這是什麼意思?」
夏夏湊過來看了看,笑道︰「是昆元啊飛姐,大朝的年號,這都不認得啊?」
我皺著眉︰「昆元?」
夏夏指著上面的字道︰「對啊,昆元,今年是昆元二十三年,這二十三,你總認得吧?」
對,這字我經常看,但從來沒想起來去記,昆元——
上次在衙門看到的那行關于爹的朱紅的字,後面那四個字是昆元七年,是的,那年是我爹失蹤的日子,昆元七年——
那後面那兩個我不認識的字,應該就是「失蹤」了,我抓著夏夏問道︰「失蹤二字怎麼寫,你寫給我看看?」
夏夏愣了愣,因為她知道失蹤這兩個字對我來說的意義,她低頭回到桌前,在白紙上寫下了這兩個字。
沒確,就是這兩個字,衙門上官大人看的卷宗上寫著這件事︰
——燕沖正,昆元七年,失蹤。
我感覺喘不過氣來,嗡嗡的腦子一片空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