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靜,又回到了安靜,我感覺頭磕在地上,冰冷冷的痛,卻再也不想吸引他們的注意,無端的,我感覺有點害怕。
「你居然這樣對我?!」少女突然說了一句,嚇得我心一涼,他們怎麼還沒走?
男人陰森森道︰「你若再挑戰我的耐心,就去海邊陪那七個人吧。」
「你這樣對我?!」少女恨道。
「我為什麼不?你侍了誰的寵,膽敢挑戰我的容忍限度?」男人仍舊冷冰冰。
少女冷笑道︰「容忍限度?你的限度就這麼點?僅這兩個名字嗎?」
男人不屑地笑了一聲,嘆了口氣,突然間又用很天真的、我所熟悉的聲音道︰「既然這里沒人,我們走吧,小玉。」
「哼。」少女也揚高的音量,叮鈴鈴,梨鈴輕搖動,送走無人迎接的客人。
我昏昏欲睡,不是疲累的睡,而是頭痛欲裂,努力地掐著自己,想讓知道分辨清楚這是真實還是夢境,但腿上麻麻的,已經沒了知覺。
他們是我所認識的他們麼?天真幼稚到惹人嫌的孟無,還有嬌氣蠻橫卻如冰玉女圭女圭的小玉?
陽光一寸一寸從我的身上移走,滿地的冰冷擁抱著我。
我努力地伸直著指尖,要將最後的陽光抓在手里,哪怕它沒有絲毫溫度,也能照亮我——可是它就像爹——它就像爹一樣,無情地離開我,從我身邊殞落,將我一個人扔在無盡的黑暗之中。
我也不知道躺在冷冰冰的地上多久,總之有人將我扶起來的時候,我的背已經沒有知覺了。
「燕老板——燕姑娘——怎麼躺在地上?燕姑娘?你醒醒!」
我被一雙無力的胳臂扶了起來,我感覺自己在發熱,因為她的手好冰涼,冰涼得像是水做的。
「燕姑娘,你醒醒,你醒醒呀——身子這麼冰——」
我試著睜開眼楮,我也不知道到底有沒有睜開,可能躺了很久吧,天都黑了,昏暗中只看到一個人匆匆忙忙的在奔走,我的身子一下就暖和了起來,她將我用被子裹了起來,緊緊地抱住了我。
「快起來——去床上——地太涼了——」她用力將我扶起來,我雙腿發麻,使不上力氣,好幾次都倒在了她身上,她這樣輕,輕得像棉花。
她是誰?我怎麼一時沒想起來?
「燕姑娘,你怎麼樣?好點沒有?來,喝點水,我找不到熱的,不過我捂得很暖和了,你喝點——」那張臉湊近我,很近很近,足夠我看清她的長相。
房內燈亮了,我微睜著眼,看不清眼前的一切,只看到她慌亂又很亂地在給我擦臉,有什麼東西從她的臉上滑下,我以為是淚,但那淚珠一直懸晃在我眼前,折射著七彩的光芒,好美好美。這淚珠就像她的一生,憂郁中帶著難消的美麗。
我記得她是誰了,她是鄭家千金,真正的千金大小姐,鄭珠寶。
我滲著淚,卻忘記了自己流淚的理由,鄭珠寶冰冷的手為我拭去滾燙的淚,輕聲道︰「也不知道你發生了什麼事,不過什麼事都不值得拿自己的身體來作賭呀。」
我喃喃自語道︰「我爹……我爹他死了,他不會再回來了,不會了……」
鄭珠寶認真地給我擦著淚,似乎沒有听清楚我夢囈般的話,只是拍著我的肩膀輕聲道︰「別多想了,好好休息,身體要緊呀。」
也許是真的累了,被她這樣拍著,我沉沉地睡著了,沒有夢,沒有爹,平靜得不能再平靜的夢。
這一天,我幻滅了所有的期待,但終于得到了結果,像宋令箭問我的,被謊言保護著不好麼?若我不知道真相,可能也就這樣傻乎乎地期待一輩子,就算等不到,也不會像現在這樣絕望帶恨。
被謊言保護著,不好麼?宋令箭平靜的臉在我腦海里時沉時現,像揮之不去的困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