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寂,在人群里蔓延開來。
無邊的恐懼在青蛇離開後依然沒有消散,眾人抱著雙臂,回想著剛剛的情景,滿身冷汗,不自覺的瑟瑟發抖。
那樣的速度,離去時散發的威壓,好恐怖,這就是王獸嗎?這麼強的存在到底為何出現在這里?而且為什麼要殺死那個毫無力量的女生?
滿月復的疑問無處解答,每個人都沉默著,不知如何是好。
「……各位,走吧,連夜趕路,爭取早日將糧食送達,然後……宣布月日里•琉光的死訊。」學院的帶隊老師艱難的吐出這句話,然後率先轉身,進帳篷收拾行李,學生們和禁軍也默默的陸續進入帳篷收拾好衣物,一時間,營區中除了拆卸的聲音在沒有任何聲響。
多麗塔•阿格瓦西亞•魯米迷茫的背好行李向著隊伍走去,一時間還接受不了隊友死去的事實,明明早上的時候那個沉默寡言的女孩還享受著她所做的食物,怎麼才一個晚上,就不在了呢?
左腳好像踢到了什麼,多麗塔低頭,看到那個女孩經常抱在懷里的白狐狸,它此時正低著頭,身體發著顫,一副害怕的樣子。悲傷不禁蔓延至全身的每一個角落,多麗塔蹲,呢喃著「至少要幫你回家……」的話語,流著淚伸手想要將狐狸抱起,可是她還沒踫到,狐狸就已經緩緩的轉過了頭,露出了它的眼。
多麗塔尖叫一聲,向後跌坐在地上,手腳並用的爬出老遠。
因為狐狸的眼楮,已經由月色的銀白,變成了深深的血紅色,散發著濃厚的殺氣,看起來可怕至極。
尖叫聲引來了周圍的人,看到滄夜冥那可怖的血眼,也紛紛尖叫抽氣。
冥,你說我是不是在投胎的時候走錯了道,才出生在了這個地方?其實我應該出生在一戶普通的農家中平凡的過完這一生的對吧?
好難受……我是不是要死了?其實死了也不錯,至少不用在受這種折磨。
可是我又有一點不甘心,我明明和庫納里約好了要當她的伴娘,還想去看遍這個世界的全貌,每天給爸媽上香,照顧繆可它們直到老去……還想親自將你送回叢林。
那些話還言猶在耳,一字一句的描述出她的渴望,而他還未完成她的願望,便已經再也見不到她。
心髒疼痛著,好像在被人用千萬根針扎刺,滄夜冥低低嘶咆,噬骨的痛讓他失去了理智。
仰天對著那輪圓月狂吼出聲,滄夜冥轉身,用上最快的速度向著青蛇的味道奔去,徒留下負傷的奈特,在治療隊的手下默默祈禱。
王,請一定要,讓主人有個最後的家。
……我是前往青蛇所在的分割線……
空氣的味道變了。
青蛇王者有些不安,焦躁的蜷縮在石椅上用尾巴拍打著地面,周圍的臣民顫了一下,紛紛退縮到角落里。
肚子里的那個女孩一點被消化的感覺也沒有,遠處危險的氣息卻越來越近,青蛇王支起龐大的身軀游走在石洞中,想要找到什麼方法渡過難關,可是思來想去,楞是找不到存活的可能性。
本以為區區人類的身體很好消化……當時怎麼就沒仔細思考觀察一下在行動?現在沒有消化掉這個女孩,根本就無法與那恐怖的力量匹敵啊——雖然剛剛感覺到他的力量只是與現在的自己持平而已,但不保證是不是故意隱藏氣息壓抑力量。
就在思索的當兒,那危險的氣已經停在了山洞外,刻意散發的威壓讓青蛇王頭疼,只好硬著頭皮出去迎戰。
月光下,那優雅的白影反射著瑩潤的光,無神的血眼空洞冰冷,在看到它的一瞬間劃過強烈的恨意,滔天的殺氣綻放,讓青蛇感到滲透骨骼的寒意,如墜冰窟。滄夜冥邁開步伐,一步步慢慢地走向青蛇,像剛剛青蛇做的那樣,一點一滴的加大青蛇王的壓力。
好痛……
殺了它……
只有殺了它,胸口才不會那麼痛吧……
緩緩揚起的利爪,因為一句話而停住。
「那不過是一名卑賤的人類,你為什麼要為了她而殘害您的子民呢?」
滄夜冥愣愣的的直視著青蛇泛起竊喜的眼楮,有些恍惚。
是啊,她只是人類,為什麼要這麼憤怒呢?
為什麼,沒有她,感覺世界都崩塌了呢?
腦海中忽然閃過賅曾說過的一句話,很簡單,只是一句「庫納里是我的全部。」
為什麼是全部?
因為……
因為……
「因為如果她沒死的話,她會是你未來俯首的後。」冷冷的一句話落下,淡青色的風刃將青蛇王的頭顱削下,暗色的血從平滑的斷面噴涌而出,死神伸出鐮刀,將離體的魂靈勾走。
周圍的蛇類魔獸在青蛇倒下的瞬間作鳥獸散,滄夜冥上前用爪子將蛇肚剖開,溫熱的血液流淌,露出里面的內容。
本來已死寂的心,忽然鮮活。
尸骸間,女孩安靜的面容在藍色光芒的映襯下顯得白皙許多,破損的衣物下傷口在漸漸愈合,眼睫上深藍的色彩已消失不見,恢復了原有的黑色,呼吸輕淺,起伏的胸膛昭示著靈魂的完好無損。
似乎是感應到滄夜冥的到來,藍光將女孩帶出蛇肚子,輕輕的放在了草地上,然後從胸口像潮水一樣散開,聚攏到了背部,在什麼地方化成了代表性的標記,然後消失不見。
滄夜冥看著這一切,腦海中卻一片空白,只剩下一句話回蕩著。
她沒死,最後一次的封羽起作用了。
有什麼沖破阻礙來到眼眶,身體自動變成了適當的樣子,當滄夜冥回過神的時候,自己已經坐在了一棵樹的樹頂,懷中抱著熟睡的女孩,臉頰濕熱,某種事物正一下又一下的滑落臉龐,在下巴凝聚,滴在女孩黑色的衣服上。
伸手觸模,踫到滿手的液體,滄夜冥愣了一下,看著手上的濕痕發起呆。
……這就是書上所說的「喜極而泣」吧?
抱緊懷中的女孩,失而復得的狂喜讓他的全身止不住的輕顫,低低的笑聲嘶啞,飽含著純粹的喜悅。
不會再讓她受傷,也不會再讓她離開了。
因為他終于知道懷中的女孩于他是什麼意義。
如果失去她,世界將會分崩離析。
只因他愛她,僅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