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冷聲音落地,門外走進一位清冷漠然的俊秀少年,只見他著一襲雪白瓖銀邊的素雅長衫,烏黑長發隨意束在腦後,露出一張略顯稚女敕卻精致到極點的俊美臉龐,清澈見底的眸子淡漠冰冷,眉間似有一絲薄怒,為這神子一般的出塵少年添了幾分人氣。
只是當少年視線在觸及到那一襲銀衣微微垂著頭的少女時,腳步卻頓在原地,竟是再不敢朝前踏半步,衣袖下的拳頭不由自主地握緊、再握緊。
「……赫連宸風。」眾人齊齊倒吸一口涼氣,不知是誰呢喃了一句。
誰也沒想到這位常年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赫連家族第一天才會出現在這小小的無月城。
再看黃家小少爺黃子夫慘白的面色,眾人均是嘖嘖有聲,同是大家族出來的少爺,卻連與之相比的資格都沒有。
赫連雲帆看到宸風眼楮頓時一亮,想伸手打招呼,手伸到一半驀地回頭,看向自從雲帆出現後身體微顫不敢回頭的赫連輕風。
雲帆眨了眨眼︰「姐,宸風來了……」
赫連輕風緊緊攥了下拳頭,像是用盡全身力氣轉過身來,然後,再也移不開視線,周圍所有人仿佛都瞬間消失不見,什麼都听不到了,什麼都看見不到了,只剩下那一襲白衣清俊的少年。
記憶中小小的孩童漸漸與眼前少年合在一起。
高了,帥了,長大了……
有晶瑩淚水自臉頰滑落,跌落在地上濺起水花,赫連輕風面上漸漸綻開一個燦爛至極的笑容,朝著那少年飛奔而去,一把將人抱在懷里使勁兒蹭蹭︰「宸風,姐姐來了。」
被抱住的赫連宸風保持著愣愣的神情,清澈的眼楮卻漸漸被盈滿,仿佛一眨眼就有什麼東西會決堤而出。
宸風,姐姐來了。
六個字,多少個午夜夢回。
赫連宸風沙啞著聲音,低低呢喃︰「……姐?」
赫連輕風身子一顫,即便眼淚止不住的從眼眶溢出,她的面上卻依舊是那般燦爛的笑容︰「是呦,姐姐來了,姐姐來了……」
赫連宸風艱難抬起手,緩緩取下面前的銀色面具,看著那張熟悉到骨子里的臉龐,看著那雙思念到心神破碎的眼楮。
是,這是他的姐姐。
他最愛的姐姐,無論多苦多難多痛苦,在他面前從來都只是笑容燦爛溫柔的姐姐。
就像現在。
宸風伸手一點點拭去她臉上的淚水,然後猛地撲到她懷里,再也忍不住失聲痛哭,像個受盡委屈的孩子。
「姐,姐,姐……」
赫連輕風看著懷里痛哭的少年,張了張嘴,喉嚨卻生疼得厲害,淚水瞬間決堤,大顆大顆的滾落而下。
緊緊,緊緊抱著懷里的少年,赫連輕風再也繃不住那燦爛的笑容,埋首在他肩上無聲落淚︰「宸風。」
宸風啊。
她終于……找到的弟弟啊。
十年,三千多個日日夜夜。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麼熬過來的,唯一支撐著她活下去的信念只有那一個夢。
如今,夢成真,再度擁住她的弟弟,命運,何嘗不夠眷顧她。
赫連宸風死死咬著下唇,咬出血漬,疼痛傳遞到心髒,噗通噗通地跳著,直到現在他才覺得自己還活著,活在這個陌生至極的世界。
赫連雲帆看著街道上輕風和宸風消失不見,才抹了把冷汗,這兩個笨蛋陷入自己世界竟然完全忘記外面還有一大群圍觀的人。
要不是他反應快迅速開了禁制,倆笨蛋還不知道會被圍觀成什麼樣子。
赫連雲帆冷冷看了一眼黃子夫,對身邊護衛道︰「所有黃家人全部丟出去!」
「放心。」幾個護衛嘴角掛著危險的笑,一人拎起倆頭也不回的將人扔出了大門外。
「你們給老子等著!」黃子夫不甘的扔下句狠話,在幾人攙扶下狼狽離去。
赫連雲帆連個眼神都沒給黃子夫,而是對著圍觀眾人禮貌笑道︰「還希望諸位貴客在黑黨過得愉快,請便。」
赫連雲帆離去後,詭異的氣氛總算回溫,只是有人不可思議的不斷呢喃著,那銀衣少女竟真的是赫連輕風,赫連家族鼎鼎有名的廢物大小姐。
那是不是說,赫連輕風本就不是廢物,而是赫連家族放出來的煙霧彈?
而這地下黑黨實際上,是赫連家在背後操作?
且不提眾人的復雜思緒,赫連雲帆倚在禁制機關邊的牆壁上,耷拉著腦袋時不時朝里面看兩眼,而實際上他什麼都看不到。
禁制內,赫連輕風用絲巾擦著宸風臉上的淚痕,笑著點了點他的鼻子︰「是不是特想姐姐?嗯?」
赫連宸風剛忍住的淚水又嘩啦啦往下掉︰「姐……」
「不哭了。」赫連輕風將少年再次攬進懷里,「宸風啊,姐姐很想你,一直都在想。那天晚上夢到你告訴姐姐你在一個陌生世界過得很好時,姐就想打你**,渾蛋小子,過得好怎麼能不帶姐姐一起?」
宸風像個孩子似的用手背抹去眼淚,抽噎著問道︰「姐,那天晚上你真的夢到我了?」
宸風十年前來到這個世界,成為當時年僅四歲的赫連宸風。
一睜開眼就看到那張熟悉到骨子里的臉龐,那時候他艱難舉著疼痛不已的手想讓姐姐抱抱他,可回應他的卻是一巴掌,狠狠的一巴掌。
他听到他听到他姐姐充滿恨意的掐住他脖子瘋狂地說︰「這樣都弄不死你這個雜種,你給我去死去死!」
她要殺了他。
他的姐姐要殺了他,他的姐姐罵他是雜種……
赫連宸風那一瞬間覺得整個天都灰了,他的姐姐,怎麼會這麼對他,怎麼會……
直到一個老嬤嬤沖進房間將他從死亡線上奪回來,听著那一聲聲的小少爺,赫連宸風才漸漸拉回神智,看到陌生而又古色古香的房間,看到自己縮小了不止一倍的身子,突然間好像明白了什麼,卻又不敢相信。
這,是他嗎?
這地方,是什麼地方?
姐姐,是他的姐姐嗎?
整整用了將近一周的時間,赫連宸風才清楚明白他已經不在原來的世界了,他已經回不去了,而那和他姐姐長得一模一樣的女孩,那不是他的姐姐。
之後,一次次看到那個女孩,一次次被她傷到體無完膚,卻一次次阻擋住了別人對她的懲治。
即便,那不是他姐,可他也無法忍受她受到任何傷害,他拼死都想保護的姐姐啊,即便只是一張一模一樣的臉,也會讓他覺得那是他姐姐在身邊。
只有這樣,他才……能在這個陌生的世界苟活著。
他要修煉,他要強大,他要強到可以開天闢地回到華夏尋找他的姐姐。
可就在一年後的那天,他再度被女孩毒打,打到他夜里躺在床上痛得渾身抽搐,痛得昏過去的時候,故作堅強的堡壘被瞬間打破,他蜷縮著身子一遍遍喊著姐姐。
然後,他夢到姐姐了。
他的姐姐雙目空洞地坐在一個小小的墳墓前,冬天冷冽的寒風刮著,而他姐姐身上唯一能驅寒的破舊棉衣,正搭在墳上。
小小的身子蜷縮在木碑旁邊,嘴上還帶著笑,聲音好小好小的在呢喃什麼。
宸風靠近了去,听到那小小的干澀的聲音說︰「宸風乖,姐姐抱著就不冷了,不冷了。」
那時候的姐姐,或許在別人看來就像是個瘋子,但宸風卻跪到地上泣不成聲,一遍遍呼喚著姐姐,一次次試圖去抱抱她,卻一次次穿過她的身子。
絕望、心痛、不甘、憤怒、迫切……種種情緒積壓在靈魂中導致暴走,赫連宸風突然發現可以觸到他姐姐了。
但就在他姐姐看到他的那一刻,宸風卻是收起了一切負面情緒,強笑著說︰「姐姐,你要好好的,我現在在另外一個世界過得很好,姐你也要好好的。」
他不想再看到姐姐這麼空洞的眼神了,不想,每每想到那一面心疼到像是快要死掉一樣。
而听到他這句話,好不容易眸中光芒漸漸凝聚的時候,宸風突然蘇醒,看到的卻是那個用惡毒眼光看著他的女孩,用著那張一模一樣的臉龐。
……
十年。
他來到這里整整十年,連夜連夜的睡不著覺,都說他是第一天才,也只有他自己清楚,他只是日夜不休的修煉,只是修煉,除了修煉他甚至不知道自己還要做什麼,還能做什麼。
空洞,麻木,冷漠……
直到他听說無月城赫連輕風像是突然變了個人一樣,听說她暴揍城主,護下雲帆,死寂的眸中出現了一絲光彩。
他是不是可以奢望的以為,那是他的姐姐,也和他一樣來到這個世界了?
迫不及待的離開帝都,馬不停蹄的朝著無月城趕來。
這就是他的十年。
赫連宸風沒有任何隱瞞,他將心里所有的委屈,所有的痛苦,所有的孤寂統統都告訴了輕風。
赫連輕風摟著宸風的肩膀,告訴他她這十年的生活,告訴他她為父母報了仇,告訴他自己有個最好的朋友叫青嵐,告訴他十年打造時空穿梭機,赫連輕風那麼驕傲的拍著自己胸口說︰「宸風,你姐我可是第一個打造出時空穿梭機這種高科技東東的呦!」
看著眼前眉眼張揚、目光溫柔的姐姐,他努力仰起頭不讓眼淚掉下來,告訴自己,赫連宸風,你瞧,那痛苦的一切都過去了。
姐弟二人沉默一瞬,張了張嘴,竟是異口同聲道。
「宸風,對不起。」對不起,用了這麼久才到這里找到你。
「姐姐,對不起。」對不起,當初就那樣丟下了你一個人。
說完,兩人皆是破涕而笑,笑中帶淚,淚中閃耀著如太陽般的光彩。
什麼都過去了,什麼烏雲灰暗都過去了。
從今往後,這個陌生的世界再不陌生,再不冰冷,再不孤寂。
赫連輕風抹去眼淚,臉上掛起一個大大的笑容,莫名得讓人覺得有些危險︰「宸風。」
赫連宸風頓時警覺,這種笑容的姐姐他還是記得的,默默往後挪了挪︰「……姐。」
赫連輕風笑得是如同百花齊放般危險又溫柔︰「你知不知道自己犯了什麼錯?」
赫連宸風縮了縮腦袋,悄悄看了一眼輕風,可憐兮兮地樣子讓輕風是又心疼又惱怒。
赫連輕風一個爆栗敲了上去,咬牙切齒道︰「就算這具身體的主人和你姐我長得一樣,也不能任由自己被欺負啊!」
赫連宸風再次縮了下腦袋,總覺得這時候的姐姐有點太危險。
瞅見這小子越躲越遠,赫連輕風那怒火一下子就又彪起來了︰「你知不知道你姐我最想干的一件事情就是把這渾蛋女人從地獄拉出來鞭尸一萬次啊一萬次!老娘疼在手心上連模一下都舍不得的弟弟被人這麼欺負簡直混賬加八級,凌遲都不夠解恨啊你個笨蛋!躲什麼躲,我還舍得打你嗎?」
被連著賞了兩個爆栗的宸風揉著腦門,默默抬起濕漉漉的眼楮看向自家姐姐,他都被揍了倆爆栗了。
「看,再看!再看再賞你一個!」赫連輕風舉起手瞪眼威脅道,上上下下把這混小子打量個遍,咬著銀牙繼續碎碎念,「這都十四歲了還瘦的跟個桿子一樣,個子還沒你姐我高,是不是整天修煉不吃飯,你個小混蛋沒揍死那渾蛋女人就算了,還搞自我虐待這種流行新潮?你是想挨揍呢還是挨揍呢還是挨揍呢!」
赫連輕風是說得嘴巴都有些干了,而被訓斥的宸風卻坐在地板上,歪著頭看著這樣眉飛色舞的姐姐,俊美淡漠的臉上有一絲恍惚和懷念。
以前也是,好多人都覺得他姐好像高冷漠然,但實際上每次噴他的時候那碎碎念功力都直讓他眼冒星光。
能再听到姐姐的碎碎念,真好,鼻子有些發酸,竟是又紅了眼眶。
一個念叨,一個傾听,時間仿佛在這一刻靜止。
不知過了多久,赫連輕風一手搭在宸風的肩膀上,表情特鄭重,讓宸風以為自家姐姐要說什麼特別嚴肅的事情,也不由自主的繃起一張臉,嚴肅地看著輕風。
只听輕風清了清嗓子,道︰「宸風啊,姐還給你找個了大姐,還有個可以欺負的別扭小弟。」
宸風腦子有些當機,大姐?別扭小弟?他姐這是讓他來個認親大會的節奏嗎?
「你見了就知道了。」赫連輕風抿嘴笑開,牽起宸風的手道,「走,帶你去見大姐和小弟,中午咱們好好吃一頓,姐給你做。」
赫連宸風看著走在身邊的姐姐,眉眼彎起,笑開︰「好。」
他姐認可的,他就認可。
而且他也猜到了別扭小弟,定是雲帆那個小子吧?
赫連宸風微眯起黑眸,唇邊漾著溫溫柔柔的笑,雖說是自己在這個世界上唯一認可的朋友,但比他還更早守在姐姐身邊,還是有些不爽呢。
赫連輕風正一心沉浸在可以給自家弟弟做飯吃的興奮中,而一直忍著沒有打擾姐弟倆重逢的輕宸意外瞧見宸風這一面,頓時打了個寒噤,它以為宸風會是淡漠單純的軟萌娃子一枚,但這分明是重度姐控的月復黑娃子一枚吧?
而守在外面的赫連雲帆揉了揉鼻子打了個噴嚏,奇怪的看看周圍,也沒感覺著冷啊,怎麼突然間脊背有點兒涼涼的。
禁制傳來動靜,雲帆立刻丟掉了冷不冷的問題,目光發亮地瞧向從里面手牽手走出來的姐弟倆,提著的一顆心頓時放了下來,沖著輕風揚眉道︰「我就說宸風這麼好的弟弟你怎麼舍得欺負,這下知道宸風的好了吧?」
赫連輕風笑眯眯的一手摟著一個,心情那叫一個朗日晴空︰「兩個混小子,以後都乖乖听姐話,听到沒有?」
有這麼帥氣的倆弟弟,赫連輕風只覺得這個世界都明亮了,什麼都看起來都是順眼的,真是看嘛嘛好,吃嘛嘛香!
赫連宸風和赫連雲帆嘴角抽了抽,對視一眼,默默點頭︰「……听到了。」
「乖。」赫連輕風笑眯眯地牽著兩人瀟灑躍上龍鱗商會第九層,直看得端木閑等人齊齊瞪眼,傳言什麼的,果然不能信!
老大和她弟弟的關系哪里是不好,分明是太好了好嗎!
赫連輕風拍了拍宸風的肩膀︰「宸風,這是黑黨的兄弟姐妹,今後都是一家人,你在這里和他們熟悉熟悉,姐去廚房幫夢之姐。」
宸風眸光清澈,唇邊彎起一個清淺乖巧的笑容,露出兩個甜甜的酒窩︰「好。」
一個笑容剎那間萌到了一干漢子和妹子,這麼萌的倆少年不愧是老大的弟弟!
柳若青雙眼都放光了,然而在即將沖上去撲倒少年來個愛的蹭蹭時,宸風輕飄飄往旁邊一側,微笑道︰「我剛和姐姐抱過呢。」
柳若青想到自家老大那一身詭異的毒,剎那間收回腳步哧溜兒一下跑到角落里,苦哈哈地笑道︰「那什麼,今兒天氣真好啊。」
會覺得這少年乖巧軟萌什麼的,她肯定是之前眼花了,這絕對是個小月復黑啊!
赫連宸風眉眼彎彎︰「嗯,今兒天氣是不錯。你們好,我是赫連宸風。」
「宸風好,我是端木閑,黑黨人稱刀哥!」
「小刀?」
「……」
「我我我,我是柳若青,大家都叫我——」
「阿青?」
「……」
「……我是封劍。」
「小劍?」
「……」他們這下是真的相信這絕對是親姐弟了!連給人取外號的水準都低到一個水平線了能不是親姐弟嗎掀桌!
赫連雲帆將自己摔在軟椅上捂著肚子悶笑,宸風生了張騙人的臉,但還算了解宸風的他可是知道這小子內心有多黑,除了以前那個討厭死了的‘赫連輕風’外,多少人都被他悄無聲息的整得生不如死後還感恩戴德的感謝宸風少爺,以為是宸風救了他們。
實際上,這黑心的家伙只是在那些人生不如死的道路上明著再推了一把而已。
端木閑他們要是錯把大灰狼當做小白兔,吃虧的日子還在後面兒呢!
赫連宸風側過臉,漾起一個溫柔的笑容︰「笑得挺開心啊,小弟弟。」
……小!弟!弟!
三個字瞬間讓赫連雲帆咬牙切齒的炸毛了︰「小爺才只比你小兩個月!」
赫連宸風笑容不變,伸出一根手指晃了晃︰「一天也是小,承認吧,雲帆小弟弟,來,叫聲哥哥听。」
雲帆少年站在軟椅上,一副誓死護衛貞操的表情︰「來決斗,誰贏了誰就是哥哥!」
宸風少年淡淡一笑,沖著對面勾了勾手指︰「來,我不用魂力,再讓你三招。」
「這可是你說的!」雲帆得意洋洋的丟下這句話,立刻揮著拳頭沖向宸風,兩人頓時扭打成一團。
端木閑一行人看得眼角直抽,還是決定閃人為上,黑黨今天生意好到爆,也忙得要死,他們就是想來看看老大的另外一個弟弟才跑來這里,現下人也見到了,便就離開九層繼續忙活去了,也把時間留給久別重逢的姐弟幾人。
大廳里兩兄弟扭打成一團,廚房門口赫連輕風探了探腦袋,又回來繼續洗菜︰「這倆臭小子近身能力都太差了,得好好訓練不可。」
烈夢之也注意到了方才外面的情況,不禁搖頭笑道︰「宸風倒是和你的性子如出一轍。」
「那是。」赫連輕風得意地挑挑眉︰「而且宸風的腦袋瓜子從小就聰明,以前學東西的時候,我學兩三遍都搞不懂的東西,他一遍就會了,還能舉一反三。」
烈夢之瞅著輕風那副‘我孩子厲害我驕傲’的神情,挑起眉梢道︰「有這麼三個優秀至極的弟弟妹妹,我才更應該驕傲好吧!」
赫連輕風咧嘴一笑,十年來從未有今天這般輕松和高興,這種快樂令人沉溺。
眸中一絲殺氣閃現,這輩子,誰也休想破壞她十年努力得來的幸福!
魔擋殺魔,神擋弒神!
一盤盤精致可口的菜肴出鍋,赫連輕風沖外面吆喝道︰「進來端菜,就你們兩個那半斤八兩的格斗技術,再打倆時辰也分不出勝負。」
備受打擊的兩個弟弟互相嫌棄的瞪了瞪眼,轉眼間又哥倆好的勾肩搭背朝著廚房走去。
場上對手,場下兄弟。
二人早在幾年前就達成這樣的默契了。
雖然曾經一直是雲帆被虐在先,不過如今雲帆在輕風的教下格斗技術也算小有所成,于是戰了個平手的兩人一齊被自家姐姐大人給鄙視了。
「宸風,我是烈夢之,喊我夢之姐或大姐都行。」烈夢之轉身笑眯眯地看著宸風,瞅著那張和輕風七分相似的精致臉龐,一個沒忍住把人攬進懷里使勁兒蹭蹭,「宸風真是和我想的一樣可愛嗷!」
宸風還沒瞧仔細呢,臉蛋被那波濤洶涌給埋了個結結實實,腦袋暈乎乎的只能苦逼兮兮地不斷擺手朝輕風和雲帆求救。
只是輕風和雲帆兩人默默移開視線,嗯,夢之姐喜歡摟人這個事情他們也是吐槽無力啊!
赫連輕風只能默默祈禱那位裝柔弱的顏如玉大美男能在未來好好管管了。
四人圍繞著一張溫馨的小餐桌坐下,吃著可口的午餐,言談笑鬧間竟是無半點生分,仿佛他們本就該是一家人。
是啊,一家人。
家人,想到這兩個字,埋頭吃飯時,四人皆是濕了眼眶……
夠了,這樣就足夠了。
輕宸看著這一幕,忍不住嘿嘿直樂︰「主人您現在心結已經解開,那就要好好掙錢養人家啦!人家好餓,人家要水晶幣,要多多的水晶幣!」
赫連輕風拿筷子的手一頓,笑著傳音道︰「多多的是多少?」
輕宸一听有戲,立即道︰「就隨便千八百萬的吧,人家不挑噠。」
赫連輕風淡淡笑道︰「那你算算千八百萬可以兌換多少東西,主人我在考慮考慮也未嘗不可。」
輕宸咬著小手帕,幽幽怨怨地唱起曲兒來︰「小白菜兒啊,地里黃啊,有了弟啊,忘了我啊……」
這聲音如同魔音穿耳,赫連輕風捏了捏眉心,咬牙切齒道︰「再唱下去一個子兒都不給你了!」
歌聲戛然而止,只听輕宸清脆的聲音歡快道︰「就知道主人最好啦!」
赫連輕風懶得理這小家伙,突然想到之前那黃家小子的話,眯起眸子看向宸風︰「宸風,你是不是該解釋一下娶那個黃家小姐是怎麼回事?」
並非她不允許自家弟弟戀愛,但那黃家大小姐聲名狼藉得都跟蕩婦無異了,這種女人也敢肖想她的弟弟?簡直找死!
赫連宸風蹙了蹙眉,眼神有些冰冷︰「赫連家和黃家訂下的,三個月前。」
赫連雲帆放下手中筷子,瞪起一雙眸子怒道︰「他們逼你的?」
赫連宸風嘴角勾起一絲冷笑︰「黃家來求的婚,何況那黃小姐也算是個修煉天才,赫連家能不答應?」
黃家和赫連家勢力相等,兩家又是多年的姻親關系,所以這種對他們兩家都有好處的事情,何樂而不為?
烈夢之搖起羽扇笑得天花亂墜︰「這是看我家宸風沒人護著就任由他們決定了?」
赫連輕風飲了口茶,緩緩放下茶杯,對宸風道︰「拍賣會結束後,一道回赫連家。」
這次她在大庭廣眾之下暴露了身份,想必赫連家族的人應該馬上就會尋來了吧?
恰好,她也是這個目的。
虐不了曾經的‘赫連輕風’,也得回去把欺負過宸風的赫連族人全都給虐個遍才行!
一個個混賬東西,真以為她家宸風沒人護著,想怎麼著就怎麼著不是?
安排大婚?娶黃家小姐?這都是她要為弟弟安排的事情,赫連家族也敢來跟她搶姐姐的權利?
赫連輕風心里一遍遍的各種月復誹,恨不得直接沖回帝都把那些混賬給暴揍一百遍!
宸風、雲帆和烈夢之看著那背後黑雲滾滾的赫連輕風,齊齊輕咳一聲,低下頭繼續吃飯。
吃過午飯,門外傳來敲門聲︰「大小姐?」
听到這有熟悉的聲音,赫連宸風眸子一亮︰「是容婆婆?」
赫連輕風點了點頭,笑著揉了揉宸風的頭發︰「開門去吧。」
無論容婆婆此人本性如何,她對待宸風卻始終都是極好的,這也是輕風會留下她的原因。
赫連宸風打開房門,果然看到那笑得一臉褶皺的胖胖老嫗,笑道︰「容婆婆。」
容婆婆瞧見屋子里其樂融融的一幕,抹了一把老淚︰「哎,小少爺,看到您和大小姐和好,真是太好了……」
赫連宸風回頭看著輕風,是啊,姐姐能來到這里,真是太好了。
「啊對,瞧老奴這腦子……」容婆婆一拍自個兒腦門,忙道,「本家人已經到了,他們要見大小姐和小少爺。」
輕風和宸風姐弟倆同時皺起眉。
赫連雲帆怒氣沖沖道︰「那群家伙肯定沒安什麼好心!」用腳趾頭想也知道他們肯定是沖著輕風這黑黨主人的身份來的!
烈夢之勾起紅唇,掩在羽扇下的笑容危險而魅惑︰「宸風,輕風,你們且去。若是看那些人不爽,直接留下性命便是!」
不過一個赫連家族,休想欺了她的弟弟妹妹去!
隱在暗處的齊封也隱隱不屑的撇了下嘴,區區一個赫連家,真惹他們主子不高興,出動秘衛連鍋端了便是。
容婆婆垂著眼楮,若有所思。
她專門查探過烈莊主資料,但查到的信息卻簡單到不能再簡單,只有她何時出現在無月城,又用半個月時間建立烈火山莊,自此一直為人低調,鮮少在無月城露面,但曾有多方勢力想出動剿滅烈火山莊,無一例外的全被滅了滿門。
烈夢之就像是憑空出現在無月城,看似低調,但她所展現的絕強實力和狠辣作風讓無月城所有勢力不得不退散到一旁,再不敢招惹。
容婆婆想了想,也想不出個所以然,索性不想了,反正烈莊主不是敵人,又待大小姐是極好的,這也便夠了。
赫連輕風沒多想,指了指能將整個黑黨收入眼底的那扇窗戶,道︰「夢之姐,雲帆,你們先在這里看著黑黨動靜,我和宸風去看看。」
「行,去吧。」烈夢之擺了擺手,一張美艷的臉龐嚴肅道,「可不許被欺了去。」
此言一出,赫連輕風和赫連宸風同時彎起了嘴角,那如出一轍的弧度和七八分相似的面容,著實讓夢之和雲帆同時抽了抽眼角,會擔心這兩個家伙的他們也是夠了。
他們還是為赫連家來人祈禱一下吧……
八層展廳一側的議事廳內,正坐著一對年輕男女和幾個老者,年輕男女約莫二十二歲左右的模樣,身著錦衣,容貌出色,神色平靜,舉手投足間流露著貴族氣質。
而那幾個老者卻是個個神情倨傲,看著遲遲不見動靜的門口處,眉間有幾分不耐。
年輕男女淡淡瞥了一眼幾個老者,眼底隱隱有絲冷誚一閃而逝。
赫連輕風和赫連宸風打開大門走進議事廳,看到坐在中間的年輕男女均是有些微愣,頓時有些驚喜。
這一對年輕男女赫連家族二脈的嫡系,輕風和宸風這輩子的二叔所生的兒子和女兒,也就是他們的堂兄和堂姐。
青年名為赫連孤聖,女子名為赫連孤雪。
輕風和宸風是本家五脈的嫡系,但父母去世後,五脈就剩下了他們孤零零的兩姐弟。
大家族算是最能體驗人情冷暖的地方,隨著五脈的沒落,來往的族人幾乎斷絕。
而二脈的二叔是唯一在最艱難的時候幫助過他們的族人。
那段日子,赫連宸風和曾經的‘赫連輕風’都記得。
赫連孤聖那時年紀也不大,卻總在族中處處護著他們二人,即便是陰沉孤僻的‘赫連輕風’在他面前也如真正的小孩子一般,放開心懷。
赫連孤雪如她的名字,是個沉默寡言的女孩,卻在他們被欺負時,會不動聲色的護在他們前面,將那些人打跑,再扶起他們遞來一條紗巾。
而五年前這對兄妹被家族送去歷練,之後便再也沒有見過面了。
赫連孤聖看著走進來的兄妹二人,稜角分明的英俊臉龐露出一個揶揄的笑意︰「怎得,幾年不見,連我這個堂兄也不記得了?」
赫連孤雪眼底也隱隱有些笑意,她當年擔心輕風的性子,如今看來倒是她多心了。
這姐弟二人能放下心中芥蒂,也不擔心會被本家人欺了去。
然而,還不等輕風和宸風說話,那坐在最邊處的一個老者拍響桌子︰「哼,赫連輕風你好大的膽子,私自傷害分家家主,更替城主,離了本家你便無法無天了?」
赫連孤聖帶笑的臉龐頓時冰冷下來,正欲開口,卻被清冷含笑的聲音給打斷︰「孤聖堂兄,孤雪堂姐,這里的茶是我專門采來的,你們嘗嘗看。」
赫連孤聖和赫連孤雪神色有些緩和,便也不語了,拿起杯子品起茶來。
他們來時便听說了這個小堂妹的種種壯舉,何況一向護著她的宸風都在淡定喝茶,他們也就不擔心了。
赫連輕風已經吊兒郎當的落座在椅子上,側目不屑地瞧著那老者︰「三長老,你知不知道這是什麼地方?」
對赫連孤聖和赫連孤雪這兄妹二人的確很有好感,但不代表對這群老不死的也需要客氣。
尤其這位三長老,可沒少給她家宸風找麻煩。
「你威脅老夫?」三長老老臉陰沉,一雙倒吊三角眼森冷無比,「赫連輕風,你莫不是忘了你自己姓什麼?」
長老會在本家地位極高,而長老的權利更是凌駕本家各脈嫡系之上,僅次于家主,這也是三長老敢打斷赫連孤聖的原因。
「我姓什麼我當然知道。」赫連輕風冷冷捏碎一個茶杯,眼神冷冽懾人,「但這里是黑黨,我的地盤。奉勸你們老老實實呆在無月城!否則死了休怪我沒提醒你們!」
黑黨內部處處都是機關禁制,無月城內更是被夢之姐布置的戒備森嚴,還有顏如玉的大力相助,如今的無月城是真真正正被她掌控在手上。
其他幾個老者一張臉拉得跟驢一樣長了,三長老更是怒極反笑︰「赫連輕風,誰給你的膽子敢威脅長老會!」
「三長老,你確定要在這里繼續和我理論下去誰的膽子大不大?」赫連輕風撇撇嘴,神情囂張道,「只要我一句話,你們在黑黨就買不走任何一件物品!」
怎麼著,老子的地盤老子做主,管你是哪家人哪方勢力,老子說不賣給你就一件都不賣給你!
三長老像是听到什麼不可思議的事情一樣︰「什麼,你還敢要我們買?」
赫連宸風、赫連孤聖和赫連孤雪三人齊齊別過了頭,主家這次派三長老過來就是搞笑的吧?
赫連輕風眼也不抬地喝完一杯茶,才道︰「三長老,重點不在買吧?重點在你再惹我一下,我就不賣給你了!」
「你你你——」三長老氣得老臉通紅,腦袋都冒煙了,「你身為我赫連家的五脈嫡系,理應無條件供應我赫連家才對!」
要他花錢買?買個屁!
赫連輕風握著茶杯的手一頓,見過不要臉的,還沒見過這麼不要臉的,冷笑道︰「三長老,你出門只把腦殼兒帶來了吧?」
什麼意思?
三長老愣了下,這話,是啥意思?
坐在三長老一側的那位老者低聲提醒了一句︰「說你沒帶腦子的意思。」
沒帶腦子,沒帶腦子,沒帶腦子……
四個字不斷在三長老腦子里循環著循環著,直到——爆發!
三長老那頭發都清晰可見的往上豎了起來, 里啪啦的就爆發道︰「渾蛋小丫頭你敢說我出門沒帶腦子?你才是沒帶腦子,你全家都沒帶腦子!沒帶腦子!沒帶腦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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