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一個星期後,葉語才來找葉茵。
當時葉茵正在自家門口的那一小片子地里拔小水蔥,這東西味道濃,弄一點在菜里就香得不得了,所以她種了很多。葉語眯起眼楮看著葉茵整個人撲在地上忙活,半晌才出聲︰「你之前找我有什麼事?」
「進來說吧。」
葉茵沏了一壺花茶,將茶水徐徐注入葉語面前的杯子里。葉語懶洋洋靠在沙發上,一只手吊在沙發背處,另一只手拿著凍梨子 嚓 嚓地啃。
「你知道第二基地的事麼?」
「知道。」葉語毫無掩飾︰「政府那邊我也有人。」
「你手真長。」果然,這麼大的動靜怎麼可能瞞得過手眼通天的葉語。
「這個不是重點,你想問什麼?」
「你是怎麼打算的?如今第三基地岌岌可危,即便你得到了也是白搭。」
「情況沒那麼糟。」葉語說︰「第二基地雖名義上隸屬于第二軍區,實際上二軍區只是個空架子,目前z國只有一,三,四,以及七軍區才算真正的武裝力量,其余的可以忽略不計。和其他傀儡基地一樣,第二基地不過是政府建立的監督所罷了,很多對外公布的資料都是捏造的,里頭也沒多少人。」
「政府為什麼要這樣做?」
「原因有很多,最主要的是制衡全局。」葉語微微冷笑︰「虛虛實實的東西政客們一向很擅長。」
「可是,喪尸圍城的事是真的吧?無論第二基地有什麼貓膩,一旦它被破,尸群的確有百分之八十的可能性會到這邊來,到時候怎麼辦?」
「殺了。」葉語仿佛在說一件很理所當然的事︰「還能怎麼辦。」
葉語說不出話了。
葉語嗤笑︰「當初我們參與政府建立首都基地的清掃活動之時,遇到的尸群比這可怕多了,後來照樣搞定。有時候困難是你自己想象出來的,不去試一試,怎麼知道自己不行呢?」
「你真是個瘋子。」葉茵說︰「我不怕尸群,怕的是屠殺尸群時引來的連環聚集,人總有精疲力竭的時候,和喪尸玩持久戰不太現實,這次第二基地之事難道不是慘痛的教訓嗎?」
「放心吧,這些我當然知道,也有應對方法。」葉語面上波瀾不驚︰「還有別的事沒?」
「沒了。」
「最近都在忙些什麼?」
「養養身(修煉),看看書(秘術集),做做手工(傀儡),喂喂寵物(火山蛙),再做點兒家務活。」
葉語睜大眼楮︰「你這是從紙醉金迷路線轉成退休老干部路線啦?」
「是啊,勞逸結合嘛。」
「好好享受這難得的清閑日子吧,過不久要委托你一件任務,估計得忙很久。」
「別說是去打尸群…」
「猜對了。」葉語站起身︰「像你這種大殺器,正好派的上用場。」
葉語愁眉苦臉的︰「我都說過不想去了。」
「沒有控制型喪尸,全都是三階或者三階以下的。八階喪尸你都能拿下,一群烏合之眾算什麼?」葉語說︰「並且又沒說要你一個人扛,我手下高手多著呢。到時候情況不對盡可自行逃跑,誰也不怪你。以你當日掙月兌我白傘那本事,跑路不難吧?」
好說歹說,葉茵總算勉強答應︰「先說好,只做這一票,不保證成功,以後這種事我不接。」
「當然,其他的你想接也接不了。」葉語笑︰「不是每個人都有這種機會的。另外,任務完成之時,也是我兌現當初承諾的時候。」
葉語離開後,葉茵苦惱的表情一掃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一張平靜得如石雕的臉。
她取出天罰劍,輕輕將劍出鞘。
經過萬千磨練的天罰劍綻放出了令人膽寒的光芒,微微一轉動,銀蛇般的折光走馬燈一樣竄過整個大廳,怎一個光影繚亂可述。
雖葉語信誓旦旦保證尸群里沒有高階喪尸,可葉茵才不會輕易相信這種鬼話。她大概能估模出自己的定位,應該是在其他人對付普通喪尸的時候鎮場子,專門盯著隱藏其中的棘手貨,一旦有異動,迅速當場解決。
葉茵托人去農場把姜雯給請了過來,和自己一起準備到時候要用的東西。姜雯出馬,一個抵倆,兩人忙得昏天暗地,總算搶著在一星期內把該準備的材料都湊得差不多了。
「我就只能幫你到這里了。」姜雯地對葉茵說︰「安心地去吧,事情我會替你照料好的。」
「等等,這話怎麼听著不對。」葉茵汗︰「我又不是去送死的。」
「當然,你和別人不一樣。」姜雯說︰「對于我來說,天塌下來你都不會有事。」
葉茵羞澀地撓撓頭︰「那你之前還說得那麼……。」
「字面意思而已。」姜雯替葉茵理了理耳畔落下來的碎發︰「出去做事要專心致志,不要因為別的事分心,不然很危險。農場那邊和花花這里我都會替你看著的,安心。」
「恩。」
姜雯走後,葉茵拉上一樓所有的窗簾,點亮了大廳正中心的懸燈,深呼吸了幾下。
「開始吧。」
雇佣兵制度在各個基地試行以後,效果出乎意料地好,各種雇佣兵小隊如雨後春筍般涌現,實力雖良莠不齊,卻個個都悍不畏死,什麼活兒都敢接,只要報酬足夠。在雇佣兵的舍命賣力下,基地解決了不少棘手難題,難題一解決,穆司令就高興了,他一高興,就把雇佣兵的福利和待遇也給提上去了。如此不斷良性循環下去,不少走投無路的人都動了成為雇佣兵的心思,希望借此改變自己悲慘的命運。
和劇情預言的差不多,在這種大趨勢之下,雇佣兵聯盟很快就出現了,總部設在了第三基地。截至目前為止,第三基地有一百多個雇佣兵小隊,其中約五十個小隊的隊長加入了這個聯盟,並共同推選了一個半截身子入土的老頭子作為盟主。聯盟的辦事效率不錯,也很有威望,為大家謀取了不少權利,漸漸的一些觀望的雇佣兵隊伍也紛紛加入了聯盟,聯盟的實力一天比一天壯大起來。
按理說,無論是軍隊還是協會,對于這種成長中的力量都應該給予相當重視才對,可出乎葉茵的意料,兩方都沒有任何想插手的趨勢,似乎是不太放在眼里。
在他們看來,這個聯盟就是一個炮灰集團,天大的笑話。雇佣兵盡是一堆臭魚爛蝦,沒有經過正統的訓練,沒有嚴謹的管理體系,更沒有良好的合作氛圍,合作的戰斗力還比不上喪尸群呢。所謂盟主也不過是矮子里面拔將軍,讓他們鬧去吧,一出什麼大事保準一哄而散。
並非地圖炮,純屬客觀事實︰雇佣兵大都是有些毛病的人,不是身體有毛病,就是心理有毛病,或者兩者兼有。
雇佣兵不像軍隊那樣標準嚴格,基本上能喘氣的都能參加,這一松散的標準導致了雇佣兵隊伍的組成成分異常復雜,三教九流什麼樣的人都有。臭名昭著的囚犯,外區的鬼根頭子,無父無母的年少偷兒,性格怪癖不願入伍的覺醒者,因重罪被永久開除出協會的異能者……當然,正正經經想撈點外快的體面人還是有的,不過佔比例太低,也不大承認自己的雇佣兵身份,所以目前的雇佣兵隊伍怎麼看都是變相的惡人谷,一鍋老鼠屎里難見幾粒米。
葉茵不知道算老鼠屎還是米粒,她的身份比較尷尬,有點不上不下,兩個階層都不怎麼待見她。
「喲,這不是前部隊軍官,前小……哦不,葉小姐嘛?您這種身份高貴的人,怎麼也和咱們這種下三濫混在一起了呢?」
說話的是一個叫毛芬的女人。毛芬在末世前是個三流小演員,屬于剛起步的暗娼,還沒來得及潛規則潛紅的那種。末世後她直接撕破遮羞布,大張旗鼓做起了皮肉生意,名聲比當演員時還大,生意漸漸發達後轉為****,很少親自上陣,手下有不少無法獨自生存的漂亮女孩兒。因為本人服務態度好技術也老道,別有一番韻味的她有不少固定恩客,其中難免有個把有勢力的,憑借這些關系她在外區混得不錯,算是個提的著名字的人物。雇佣兵聯盟成立後,她不知怎麼的勾搭上了盟主老頭子,儼然半個盟主夫人。
葉茵和她結仇純屬躺槍。之前有一次,她和知秋去外區處理春雪的一些事,偏偏路上被毛芬一個沒眼色的小姐妹給纏上了,毛芬過來和稀泥,結果她自己也看知秋看得轉不動眼,在大街上開始各種暗示挑逗,引得不少圍觀老顧客起哄。
葉茵實在覺得她這個樣子難看,就幫忙說了幾句,勸她別太過火。她剛想回罵,結果知秋拉了葉茵的手就走,把她獨自丟在那兒。
旁觀的人紛紛取笑她︰「白費心思了吧,人家帥哥不好你這一口。」
「就是,那小姑娘好像還是部隊里頭的吧,漂亮又清純,你拿什麼比啊。」
「還是咱們好啊,知情識趣溫柔體貼,他瞧不起你,咱們瞧得起呀!」
毛芬原本以為自己的廉恥早就喂狗了,卻不想那天臉意外火辣辣的疼,直到現在想起都還隱隱作痛。葉茵那幾句很普通的話硬是被她理解成高貴冷艷的鄙視和踐踏,恨得那個銀牙暗咬喲。後來她打听到了一點葉茵的情況,听說知秋和她平時很親密,不由得越發新仇舊恨一起來,把葉茵視作拔不去的眼中釘。
葉茵實在不想理她,怎奈不知是哪個老色鬼出的主意,居然把雇佣兵聯盟總部設在了毛芬的地盤上,想躲也躲不開。葉語約她來這里商量事情,她不好臨時走掉。
于是,葉茵只得老僧入定一般靠牆閉目休息,無論毛芬怎樣找茬跳腳都無動于衷。然而她這種做法不但沒能息事寧人,反而成了火上澆油,毛芬覺得葉茵如今之所以不做聲是因為勢頭敗了,不敢惹自己這條地頭蛇,于是分外亢奮,想出了一個極好的侮辱她的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