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斗持續了一天半,被殺掉的喪尸堆積如山,再不清理就沒法子繼續殺了。葉茵接二連三放出大火團把它們一口氣燒了個干干淨淨,很快東門那一塊兒就空了出來,露出了潮濕泥濘的血色地表。
場地不會空太久,新喪尸會從其他各個方向涌來填補上空隙,所以得搶在那之前收集晶核。李磊指揮著幾個異能者發揮所長迅速席卷散落一地的亮晶晶,樂得合不攏嘴。從高處往下瞧,喪尸群整體變薄了不少,有些地方則可以直接看到盡頭,看來殺尸成效顯著。
「把你的劍給我看看。」
袁大師走到葉茵面前,粗聲粗氣地說。
葉茵忙把劍遞給了他,袁大師小心翼翼地接過天罰劍,細細審視了一會兒,又抽出了劍身看了半天。
「你是不是出現過狂化現象?」
「狂化……?」
「就是變得暴躁易怒,嗜殺冷血。」袁大師說︰「嚴重時如惡鬼般喜細細撕裂獵物。」
葉茵微微一愣,隨即老實承認了︰「是的,大師怎麼知道的?」
袁大師一哂︰「天罰劍乃上古神兵,原主是妖帝燭雎,那可是個凶名赫赫的女魔頭,一人一劍就敢滅四合八荒直攻上清九天,要不是被巫族始祖封印後化風消逝,說不定四神位就盡歸她了。她翹辮子了之後,這把劍一直下落不明,引得各路邪魔妖孽瞎尼瑪惦念,最後居然落在你這黃毛丫頭手里,女乃女乃個熊…」
葉茵咳了幾聲,眼楮滴溜溜轉了幾圈,卻沒有說話。
「用不著這麼緊張,老子修的是落聖之體,看不中你這把邪劍。」袁大師說︰「不過我奉人之命看覷你,少不得提醒一下,這劍的戾邪之氣太重很容易反噬主人,找個正經修道之人替你化解一下比較好。」
袁大師這番話的信息量略大,葉茵驚呆了︰「誰…誰讓你照顧我的?還有,你……。」
袁大師一臉郁悶︰「啐,你自己去問吧,老子也不清楚。」說完就頭也不回地走了。
夜晚來臨,第二基地東門城牆上點起了熊熊火把,火光照亮了一些區域,但很多地方依然不太清晰。葉茵的任務頓時重了起來,她不僅要消滅出現的高階喪尸,更要處理在黑暗的掩護下偷襲隊員的中低階喪尸。
小泥鰍總算正式上場了。他張大嘴,看似很用力地大聲吶喊,實際上一點兒聲音都沒發出來。「喊」過一陣子後,他和鮑才咭咭噥噥了一會兒,鮑才立馬大聲發布新的指令,大家在他的指揮下發動了合作攻擊,一打一個準。
「小泥鰍是‘音’異能者。」李磊看出葉茵的疑惑,笑著解釋︰「這個異能很少見,一般被認為是雞肋的邊緣異能,不怎麼受重視。是老板發掘了他在戰斗和其他方面的探查能力,把他從難民窟的大鐵鍋里救了回來。」
葉茵點點頭,看了小泥鰍一眼。
凌晨兩點的時候,葉茵放出去的那只紙鶴悄悄飛回落在她的肩頭上,輕聲咕咕著。她側耳聆听了一陣後,悄悄把紙鶴收回袖子里,裝作什麼也沒發生。
「快,快,有人受傷了!」
「頭兒,那邊有埋伏!」
「怎麼回事?!」
不知出了什麼狀況,情況此起彼伏,撕心裂肺的慘叫聲不斷從下坡處好幾個方向傳來,似乎是有幾只高階喪尸同時發起了進攻。
李磊下意識看向葉茵,但是她紋絲不動,似乎沒打算離開塔尖。
「救命!救命!啊!!!!」
「小葉啊……。」李磊忍不住開了口。
「沒事兒,不用去。」
一號位有絕對的自主權,即便是李磊也無權強迫命令葉茵前去救人,只得叫人去發出慘叫聲的地方去查看情況。
「不好了頭兒,兄弟們死了一大半!」去查看的人嚇得屁滾尿流地回來報告道︰「全都被撕成一塊塊兒的了,丟得滿地都是!」
李磊險些眩暈,就在他按捺不住要沖過去的時候,葉茵一劍刺死了那個回來報信的人。李磊見狀臉色大變,呵斥的話還沒出口,忽的就眼前一花,發覺地上躺著的居然是個喪尸!
「都是幻覺,你叫大家先穩住陣腳,我去去就回。」葉茵說罷人影一閃,不見了。
南山開花花落南山南喲
北風吹花花飛南山北
花開花謝隨風離了山喲
那個人你怎麼還不回
第二基地的原址山城腳下居住著不少本地土著民族,他們居竹食稻魚,擅唱野調,熱情開放。這首歌是一個年輕女人用土語唱的,葉茵听的不是很清楚,但其中的哀婉思念之意還是能略略體會的。
南山開花花落南山南喲
歌聲在林中時隱時現,時遠時近,似乎從天邊傳來。葉茵順著歌聲披荊斬棘來到一個斷崖下方的石洞前,如野獸般緊緊盯著那漆黑的洞口,並沒有輕舉妄動。
歌聲戛然而止。
葉茵雙手緊握天罰劍,劍尖直指洞內,氣氛一發千鈞。
「外頭有人?」洞內竟然傳出一個女人的聲音,听起來有些忐忑,也有點顫抖。
葉茵沒有回答。
「一定有人對不對?」女人似乎有些急了︰「快來救救我,我叫雲瑪,不是鬼也不是妖精,是本地村子里的人,不信你去問嘛。我因為逃婚被人鎖在在這洞里四五年了,一直出去不得。」
「四五年?你怎麼沒餓死?」
「洞里頭有一大片四季結果的野山丁子,有泉水,我自己還經常刮些牆上的苔吃,水里頭也有些外頭混進來的小魚小蝦,就靠著這些硬撐著才沒死哦,要不是腳被鐵鏈子鎖住了,早就爬出去啷個。」
「為什麼之前不向外頭的人求救?」
「這個地方險得狠,離基地門子又遠,一直木得什麼人來。前幾個月好不容易听到一個活人經過,我才叫一聲,他就嚇得跑了。」
葉茵似乎是放下心來︰「你真不是喪尸?」
「什麼尸哦!你見過哪個尸會說話還會唱歌的?我腳真被鎖住了,鐵鏈子都長到肉里頭去了,你不信舉個火把子來瞧瞧嘛。」
葉茵半信半疑地從空間里拿出一把刺油枝捆成的火篙子,用異能點了火,小心翼翼地一步淺一步深地往山洞里頭走去。
洞不深,沒走幾步她就看到了雲瑪。雲瑪穿著顏色艷麗但髒污不已的織布衣服,頭發亂成一團雜草,面上氣色也是不怎麼樣,腳被幾根鐵鏈子鎖在了洞內一根天然的石柱上。
「怎麼樣,我木得騙你吧?快來幫我把鏈子打開。」
葉茵眯眼笑了笑,不但沒有上前靠近,反而在洞里開始轉悠起來︰「這里環境不錯啊,冬暖夏涼的,比外頭強多了。」
「再強你住個四五年試試?悶不死你。」雲瑪扭動著身子︰「別亂晃了,快點找東西替我把鏈子砸開。」
葉茵恍若未聞,她走到洞穴內部一個角落的大木箱子里,正要打開,雲瑪驚慌叫道︰「別踫那個!里頭裝的全是毒蛇蠍子,是那些人原先準備害我的。」
「怕什麼,這麼久早死了。」葉茵不以為意,她的手剛剛要觸到箱蓋時,箱子忽然猛地自動翻開來,一只尖甲烏黑之手貫穿了她的胸口,另一只手則直接抓斷了她的脖子……
葉茵直直倒下,口角鮮血橫流,死不瞑目。
雲瑪愣了半晌,忽然氣咻咻地罵道︰「你要死哦!我都說了別瞎來別瞎來,還這麼不要命,忘記上次吃的虧了?」
回答她的不是人聲,而是低低的嘶吼,似乎非常暴躁不安。
雲瑪轉怒為喜︰「好了好了,我不生你氣了,肚子餓了沒?我把她解了給你吃。」
她輕盈地站起身,腳蹬了幾下,那些鐵鏈子就全部月兌落在了一旁。她從箱子後頭拿出一把帶著斑斑血跡的柴刀,在石頭上簡單磨了磨,隨即拖過葉茵的尸體,一邊開始分尸剁肉,一邊絮絮叨叨地和箱子里頭的東西說話。
「之前那個死老頭不安好心咯,看到我就想佔便宜,結果被我一下子砍掉了腦袋,該!他旁邊那個年輕人怪厲害的,不過最後還不是搞不過你?誰叫我的哥哥最厲害呢。別急,等我再喂你幾個人,你就能自己出去走走了,那時候一定要帶我出去溜達溜達,一個人走沒得意思嘛。」
箱子里的東西越來越暴躁,似有撞破逃出之勢。雲瑪也覺出了不對勁,放下肢解到一半的尸體走到箱子那兒彎腰往里頭看︰「鬧什麼鬧!」
無論雲瑪恐嚇或是溫言安慰,那個哥哥依然鬧騰不已,她皺皺眉,伸出手把箱子里頭的東西撈了出來,整整齊齊地擺在地上。
那是一堆高度腐爛的尸體。
之所以說一堆而不是一個,是因為尸體並不是**完整的,頭顱四肢軀干都分了家,中間連著可疑的紅線才勉強拼湊成人形。
尸體的眼珠在咕嚕嚕轉動,嘴唇也一張一張,露出里頭的獠牙。
「你想說什麼?」雲瑪愁悶地看著自己的情哥哥︰「唉,到現在都不能說話,什麼時候才能成功哦。」
「吼……吼……雲……雲瑪……。」
「嗯?」雲瑪心不在焉地回了一句,心里籌算著怎麼砍葉茵的脊骨,這個女人身子出奇地硬,砍半天都沒能砍好,差點毀了刀。
忽然,她反應過來,柴刀咚地掉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