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擔心她又穿著防水斗篷丟人現眼,葉茵和葉花這次沒有被直接帶到酒店,而是先去了專門的化妝間,在司令夫人閃著綠光的注視中被一大群男女不明的妖孽從頭到尾「武裝」了一番,然後才施施然由一大堆盛裝貴婦淑女擁著來到了宴會大廳。
宴會還是那個奢華的宴會,卓司令還是那個****的司令,一本正經的臉,一絲不苟的軍裝,生硬的和姐妹倆打招呼的架勢,樣子別提多「正直」了,當然也就騙騙不了解情況的人。此次葉茵身份與上次略有不同,既是第三基地的高官,又是卓家半公開那啥的人,賓客皆是熱情開朗善解人意,不和諧分子早已事先清除,氣氛很快在雙方友好互動中達到了****。
有了上次的慘痛教訓,葉茵這回學了個乖,應付完卓司令後立馬帶著葉花縮進了角落里,怎麼也不肯出去,眼巴巴等著宴會結束。
「看來,你是真的不喜歡這種場合啊。」卓澤蓮穿著一身黑色雙排扣王子禮服,笑眯眯地在葉茵身旁坐了下來,還體貼地遞給葉花一份小點心。
「不要離這麼近,我整個人都芒刺在背了。」葉茵往旁邊挪了挪︰「你哥呢?」
「實際上,在上次我去你們第三基地的時候,他就已經病倒了。」卓澤蓮語氣很平靜,仿佛在說一件不關己的事︰「直到現在還沒有醒,據說是什麼長時間的禁錮生活再加上強烈刺激而導致的並發性後遺癥?那人說得太復雜,我記不清。醫院那邊束手無策,就轉交給了月老師治療,大概要等一段時間才能睜眼。」
「那真是太遺憾了。」葉茵低聲說︰「本來以為,這次可以向他道歉呢。」
「沒辦法的事,不用放在心上。」卓澤蓮目光微轉,嘴角帶著點笑意︰「你今天這身很不錯,白色很適合你。」
葉茵和葉花穿的是同系列的白色禮服,葉花的是短款,和天使一樣;葉茵這套則是長款的,簡潔高雅,與她被精心挽起的發髻和圓潤的珍珠耳墜十分相配,充分論證了「人靠衣裝」這句話。
「謝謝,你也是,穿黑顯得很魅惑。」葉茵真心實意地夸獎︰「難怪那些女人都如飛蛾撲火一般往你身邊湊,眼刀子飛得到處都是,顯得你走哪都像身處狼窩似的。」
卓澤蓮噗地笑出了聲︰「要不是我知道你是什麼樣的人,準會以為你是在吃醋。」
「千萬別自作多情。」
「不會的。」卓澤蓮突然說︰「要是我今天穿白色的禮服,會不會比較適合邀請你跳舞?」
「兩者有必然聯系嗎?」
「總覺得黑色應該站在白色背後,而不是與之並肩,會被掩蓋光芒的。」
「我是覺得還好了。」奧x奧什麼的不就是黑白配嗎,挺好吃的……
「既然如此。」卓澤蓮笑著站了起來,彎腰紳士地伸出手︰「葉小姐,可以請你與我共舞一曲嗎?」
兩人走進舞池的時候,其他人都自動讓出了最中心的部分,燈光打在了二人身上,像拍攝****舞台劇。白色的裙子與黑色的禮服站在一起時格外顯目,有種說不出的詭異和諧感。
葉茵之前有學過一點交際舞,因此兩人沒有發生喜聞樂見的摔倒事件,平淡無奇,穩重流暢地在舞池內緩緩轉動。
「我和哥哥的感情一直很好,兄弟倆從來沒有為了什麼事爭執過。」卓澤蓮懶懶開口︰「但是,等這次他醒來後,我想我會和他吵架的。」
「為什麼?」
「因為我覺得他很愚蠢。」卓澤蓮說︰「在這種殘酷冰冷的特殊時期,居然和年少之人一樣心存幻想,看不清現實。他從小就是父母的驕傲,無論做什麼事情都很出色,沒有解決不了的難題,可謂是順風順水。因為有他在,我身上的擔子輕了不少,可以隨心所欲地做自己。出于私心,我希望他一直這樣出色下去,而不是變得越來越懦弱陰暗……。」
葉茵一怔,險些踩到卓澤蓮的腳。
「姐姐你真的很讓人失望,就是因為你的失敗,我才被迫學習自己不喜歡的東西。爸爸媽媽辛苦栽培你那麼多年,結果你就變成這樣的廢物!」
「茵,你為什麼變成這樣?原先那個你去哪里了?」
「滾,我沒你這個女兒!」
「怎麼了?」卓澤蓮見葉茵臉色發白,柔聲問了一句。
「沒事。」葉茵勉強笑笑︰「或許,你哥哥並沒有變呢。」
「什麼意思。」
「懦弱陰暗什麼的,每個人都會有的吧。」葉茵說︰「人畢竟不是神,會有各種各樣的缺陷和弱點,而家人,不正是應該包容這些的嗎?」
卓澤蓮沒有回話,心中默默浮現一個詞︰雞同鴨講。
「不過,我也能夠稍微體會你和司令夫婦的心情……如果你哥能主動敞開心扉,告訴大家自己的不安和壓力,或許你們的期望也不會變得如此沉重。產生隔閡不是一個人的責任,雙方都要檢討自己,當我明白這一點的時候已經太晚了,而你們還不遲。」說罷,葉茵綻放出一個大大的笑臉︰「所以,加油。」
卓澤蓮看得一愣,隨即撤開眼神︰「別突然反差這麼大。」
「誒,有嗎?」
「是啊,一下子就可愛起來了,和鬼上身一樣。」
「謝謝,很少有人這麼夸我呢哈哈哈!」
「我沒有在夸你…」
「哈哈哈,小姑娘舞跳得沒想象的那麼差嘛!」不遠處的卓司令一邊看一邊點頭稱贊,而司令夫人笑歸笑,美麗的雙目中似是隱有擔憂。
次日,葉茵帶著葉花去探望了卓承蘭。
卓承蘭依舊在沉睡,側顏和平常不一樣,溫柔又脆弱,使人心生愛憐。葉茵托腮看著他這張臉,不由得開始幻想他如果不做軍人,會是什麼樣子。冷酷的醫生?嚴厲的老師?好像無論哪一個都不錯誒。
俗話說的好,帥哥踢毽子都帥,丑男打高爾夫都像鏟屎。卓承蘭他這是沒得選,天生注定要和一群漢子在軍營里吃苦,養在深閨,不識。要是出生在普通人家,說不定會和少女小說里的那樣,和弟弟一起組成為大殺器雙子團體,走哪哪尖叫昏倒一片……
「老師!」葉花樂顛顛地撲倒了走入房間的月老師身上,月老師慈愛地模著她的腦袋︰「又長高了,我抱不起來咯。」
「月老師好。」葉茵連忙站起身,恭恭敬敬地打招呼。
「哎,好好。不用客氣,坐下吧。」月老師說︰「听說第三基地那邊已經沒事了,還是你立的頭功?」
「沒有,主要是靠大家,我一個人做不了什麼。」
「好,好。」月老師和葉茵姐妹聊了一陣子後,檢查了一番卓承蘭的身體狀況︰「看來情況還算穩定。」
「他這個樣子,大約要多久才能醒?」
「身體沒有什麼問題,主要是精神上的創傷。」月老師說︰「要是他自己不願意醒,我們也沒有辦法。」
「姓穆的真不是個東西。」葉茵心想是不是穆前司令在軟禁他的時候做了什麼缺德事,才把卓承蘭這樣一個堅韌的男人折磨成現在這樣。
「老師,卓哥哥手里握的是什麼?」葉花注意到卓承蘭微微露出的右手呈拳狀,便好奇地問了一句。
「不知道,我們一直想取,但是沒能取出來,要是傷到……。」月老師話沒說完,眼楮突然睜得極大,身子也在微微顫抖;葉花順著她的目光看過去,登時下巴掉在了地上。
葉茵 嚓一聲掰開卓承蘭的拳頭,把里頭的東西放在掌心觀察著,咿了一聲︰「居然是這個。」
房間里一片寂靜。
葉茵︰「怎麼了?」
月老師︰「……。」
葉花︰「……。」
「是誰這麼粗暴,把他的三根手指都掰斷了!」听到動靜前來檢查的醫生氣沖沖道︰「就算你們都是水系異能者,修復這樣的傷不算什麼,也不能仗著本事拿人不當人看啊!人家好歹也是司令公子,就這樣被你們往死里玩兒?」
葉茵蜷縮在一旁,滿頭是汗。
好容易打發走醫生,月老師松了一口氣︰「醫院對我們水系異能者的敵意一向很大,他又是司令家幾十年的專屬醫生,難免有些激動,你們不要放在心上。」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
「沒事,你從他手里拿到什麼了?」月老師笑︰「我也很好奇呢。」
「是護身符。」葉茵說︰「不過是曾經碎成兩段的,應該是之前給他的那個吧,現在又被補起來了。這個笨蛋,護身符碎過後就不能再擋災了,他要是沒錢買直接和我要啊,又不是什麼貴重東西。」
月老師和葉花默默交換了一下眼神,月老師忍不住偷偷笑了笑,葉花嘆了一口氣。
葉茵取出一個近來制作最得意的護身符,輕輕系在卓承蘭的腕上︰「對不起,這個高級限量版護身符就當作我掰斷你手指的賠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