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那丫鬟走後,沈疏影怔怔的坐在床上,轉眸看向了那一本書,心里卻是驟然一酸,眼眶里澀的難受,無助與恐懼漫天漫地,簡直要把她撕個粉碎。
這是前些天,薄少同听她無意間說起自己的哥哥遠在法國,許是她的言語間滿是對哥哥的思念,待他再次來為她診治時,卻是為她帶了幾本書,其中既有介紹法蘭西的風土人情,又有一些歌劇小說,好供她打發時間。
她攥緊了那一本書,心頭的惶恐無邊無盡,這些日子,她的病情已經大好,每日里只需吃藥鞏固便可,薄少同自是不會在來官邸。
她默默坐了一會,起身打開了櫃子,從里面拿出一個精致的首飾盒,打開一瞧,里面卻並無什麼首飾,反而全是一些白色的西洋藥片,一眼望去,怕是有幾十粒之多。
沈疏影默默的將手中的藥片也是放了進去,復又小心翼翼的將盒子藏了起來。
做好這一切,她走到梳妝台前,鏡子里的少女眉目清清,宛如秋水,唯有臉色仍是十分蒼白,她等著杯子里的熱水冷卻後,剛喝了一口涼水,便忍不住又是咳嗽起來,而她只想,只想再見他一面。
賀季山回到官邸時,天色已是全部黑了下來,遠遠便看見官邸的大門口掛著紅色的燈籠,那般喜慶而溫暖的光暈盈盈,讓人瞧著心里就是一軟。
「這麼多年,倒是第一次覺得這官邸有了點家的樣子。」男人坐在那里,唇角漸漸浮起一抹笑意。
見他心情不錯,坐在前座的何副官也是笑道;「怕是因為官邸里有司令想見的人,就連那一草一木也都比以前更有人情味了。」
賀季山听了這話也不生氣,只一笑置之,手中的煙卷忽明忽暗,映著他那一雙眸子格外黑亮,令人心驚。
車隊一路順著前院開了過去,直到在洋樓前停了下來,柳媽得到消息,已經早已率著僕人守在了那里,待看見男人下車的剎那,便是齊齊行下禮去。
「大過節的,都起來。」賀季山心情出奇的好,解開了自己軍用披風,隨手擱在了身後侍從的手里,繼而便是急匆匆的向著屋子里走去。
沈疏影因著肺炎剛好,柳媽說什麼也不敢讓她去院子里吹風,只讓她坐在客廳里等著,听到身後的腳步聲,她的心跳倏然加快,她知道,這是賀季山。
她站起身子,回眸向著男人望去,賀季山比之走時要瘦了些,倒襯著那一張臉龐更是輪廓分明,堅毅凌厲了起來。
「賀司令。」沈疏影垂下頭,輕聲招呼。
賀季山凝視著燈下的少女,分別一月有余,此時驟然看見她站在自己面前,倒是讓他的心底平白生出了一股不真實的感覺,甚至連周圍的一切都是變得不在真切。
「身子好些了嗎?」他沒有上前,只低聲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