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疏影聞言,忍不住向著他看了過去,燈光下,男人只將那素日里的凌厲與果決盡數掩下,堅毅的線條上竟是透出一抹淡淡的溫柔。
她只看了他一眼,心頭便是抑制不住的跳的快了起來,她默不出聲的轉開了眸光,每次看見他,她總是會沒來由的感到恐慌與緊張,即使他現在這樣溫和的和自己說話,她卻也還是希望他能趕緊走,離開自己的屋子。
見她不出聲,賀季山頓覺一股無奈,望著她柔美溫婉的側顏,卻讓他坐在那里,即舍不得離開,卻也不願勉強。
「這次去前線布放,恰巧經過你的家鄉。」賀季山凝視著沈疏影的小臉,果不其然,待他這一句說完,沈疏影的身子輕輕一動,盈盈的眸子似有千言萬語,情不自禁的向著他看了過去。
賀季山微微一笑,道;「你放心,你的家鄉一切都好,我見路邊的攤子上都是賣這個的,便也給你帶了一個。」
說著,他伸出手,從軍裝的口袋里變戲法似得取出了一個泥質細膩柔軟,彩色鮮艷,憨態可掬的泥女圭女圭來,而這正是沈疏影家鄉的特產,惠山泥人。
沈疏影瞧見那泥女圭女圭,眸底頓時一亮,嬌柔漸漸地浮起一抹笑渦,小心翼翼的將那女圭女圭捧在了手里。眼見著那一雙小手雪白,指如蔥管,捧著那胖乎乎的小泥人,簡直精致的無可挑剔。
賀季山望著她唇邊的笑靨,眉宇間也是浮起一絲笑意,溫聲道了句;「真是小孩子,一個泥女圭女圭就能高興成這樣。」
沈疏影想也沒想,直接回道;「我家里有許許多多的惠山泥人,只是來北平的時候太匆忙,都沒有帶過來。」
說完,她唇角的笑渦一窒,抬眸見賀季山一臉溫和的看著自己,似是鼓勵著她繼續說下去,而她卻是噤了聲,將手垂下,不再說話了。
見她隱去了臉上的那一抹笑意,復又恢復到之前那般疏遠的樣子,賀季山眸底閃過一絲苦澀,只低聲笑了笑,道了句;「好了,時候不早了,你接著休息。」
沈疏影見他要走,終是低著眉眼,輕聲道謝。
「不必謝我,你喜歡就好。」男人站起了身子,又是看了她一眼,方才轉身離開了她的房間。
望著男人的背影,沈疏影不知為何心頭卻是倏然一疼,她自己都是嚇了一跳,不知自己的心疼來自何處,只望著手里的泥人,好一會兒都沒有回過神來。
賀季山雖是回到了北平,平日里的大多數時間依然是在軍營處理軍務,在官邸的時間少之又少。
沈疏影的身子已是大好,已經可以回到學校上課,這日里放學後,她卻並沒有回帥府,而是悄悄的從學校後門里走了出來,剛走不遠,便見前方站著一道頎長筆直的身影,看見她,清俊的容顏便是浮起一絲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