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季山望著她的笑靨,心口處便是猛地一窒,他的眸心暗沉,就那樣看著她。
「司令,您瞧瞧小姐穿上這婚紗,可有多漂亮。」柳媽上前,笑嘻嘻的說道。
賀季山便是點了點頭,唇角微微上揚,勾勒出一抹笑意;「不錯,的確很漂亮。」
沈疏影也不看他,恬靜柔美的臉蛋上浮著甜美的小梨渦,讓人只看一眼,就會醉了似得。
柳媽瞧著兩人的情形,心頭總算是舒了口氣,這段日子沈疏影整日里連一句話都不願說,更別說像今日這般的展露笑靨了,她暗自尋思,只以為是沈疏影想通了的緣故,壓根也沒往旁處想。
晚間,梅麗君離開了官邸,沈疏影換下婚紗,穿了件素花掐腰旗袍,小小的蝴蝶袖,領口處一色碧玉的盤扣,精致而細巧,將少女的臉蛋襯托的格外動人。
听到身後的聲音,她沒有回頭,卻也知道是賀季山。
直到一件暖和的毛衫披在了自己的身上,她方才轉過身去,便撞上了男人的黑眸。
「屋子里雖然有暖氣,可也不能穿的太少。」賀季山聲音溫和,大手攬在她的縴腰上,看著她面前擺著一本詩集,便隨手拿起來翻了幾頁,笑道;「記得那時候在軍校的時候,你哥哥也是這樣,經常捧著這些書看來看去。」
听他談起沈志遠,沈疏影眸底輕輕一動,小聲道;「我哥哥在軍校的時候,成績好嗎?」
「怎麼,他沒和你說過?」賀季山將詩集擱下,眉宇間的神色是一片令人心醉的憐惜與寵溺。
沈疏影搖了搖頭,「哥哥比我大十二歲,他去念軍校的時候,我只有六歲,什麼都不懂。」
賀季山便是微微笑了,溫聲道;「你哥哥當初是燕京軍校里出了名的美男子,也不知道迷倒了多少姑娘,我倒是記得那時候我們每天早上都要繞著護城河跑步,總會有些女孩子偷偷跑去看他。」
沈疏影從不知道這些,此時听賀季山說來便是覺得有趣,澄澈如水的眸子里蘊著淺淺的笑意,似是期冀著賀季山繼續說下去。
難得見她的臉上有如此的神色,賀季山只覺心頭一動,自然不忍拂了她的心意,遂是繼續說道;「不僅如此,那一年在與扶桑人的比試上,你哥哥無論是文試,還是武試,都是第一。」
「啊!」沈疏影經不住輕輕的驚呼出聲,在她的印象里,哥哥總是沉默而內斂的,自幼雖說對她極好,但要求也素來嚴格,她從沒想到,自己的哥哥居然會那樣厲害。
許是因著欣喜,沈疏影的臉龐染上一抹紅暈,竟是忍不住開口道;「那你呢,你是第幾名?」
「我?」賀季山挑眉,烏黑的眸子里滿是笑意,「當初正值我義父病重,我人在關外,沒有趕上那場比試,若我在,這第一的名頭怕是落不到你哥哥頭上。」
沈疏影听了這話,小臉便是微微一轉,悄聲嘀咕了幾個字來;「好厚的臉皮。」
瞧著她的側顏,只讓賀季山嗤的一聲,笑了出來。
燈光下,她的肌膚像羊脂玉一般的細膩光潔,精巧秀致的五官,眼眸宛如湘江的秋水般溫柔,楚楚顧盼,著實是粉雕玉琢,玉雪可愛。
賀季山看了她好一會,方才搖了搖頭,低聲說了句;「細瞧下去,你和你哥哥倒是長得一點也不像。」
沈疏影頭也沒回,只道;「哥哥說他長得像爸爸,我長得像媽媽,自然不像了。」
說話間,她的臉上是十分溫婉的神色,終是不像以前那般,帶著滿滿的疏離與冷漠。
就這一小會的溫暖,卻讓賀季山生出一股錯覺,他拉住沈疏影的小手,將她攬在了自己的懷里,懷中的小人身子一僵,卻終究是沒有像從前那般掙扎。
賀季山輕輕的攬著她,生怕這一切都是自己的一場美夢,他的胳膊簡直連一點力氣也不敢用,只怕稍一動彈,便會將她惹惱。
他將下顎抵在了她的發際,低著嗓子,道出了一句;「小影,我真高興。」
小影,我真高興。
短短的六個字,听在沈疏影的心里卻是讓她的身子輕輕一顫,心頭莫名的悸動。
而男人的面容隱在陰影里,說完了那一句,堅毅的容顏上卻是浮起一絲苦笑,就當她是真的吧,他這樣的告訴自己,最起碼這一刻,她安安靜靜的倚在自己的懷里,任誰也奪不走。
余下來的幾日,賀季山除了去軍營處理一些必要的軍務,其余的時間俱是待在官邸陪著沈疏影,機要秘書每天來來往往,只將一些文件拿給他簽。
沈疏影見過他的字,非常大氣而灑月兌的楷體,字字力透紙背,鋒芒畢露,簡直像是一場刀光劍影。
見她看著自己的字出神,賀季山忍不住笑道;「寫字的人分明就在你面前,你不去瞧,總是看著那些字做什麼?」
不料沈疏影抬起眼楮,認認真真的說了一句;「因為你的臉沒有字好看。」
說完,賀季山濃眉便是一皺,他先是看了看桌子上的字,又用手模了模自己的臉,說了聲;「是嗎?」
沈疏影便撲哧一聲,笑了出來,柔美的面頰上眉目清清,在那一笑間,潔白的側臉便好似嬌女敕的花蕊一樣,極是清靈毓秀。
賀季山望著她唇角的酒窩,黑亮的眸子里卻是異常的迥深,他握住她的手,沉聲道了句;「我喜歡看你笑。」
沈疏影一怔,只覺得自己心慌的厲害,她轉開身子,想要將自己的手從男人的手掌里抽開。
賀季山自然是沒有給她這個機會,他攬著她的腰,將她帶到自己的懷里,說道;「明天,我要去承德一趟。」
沈疏影心頭一跳,月兌口而出道;「那你什麼時候回來?」
賀季山一笑道;「你若舍不得我,那我就不走了。」
沈疏影臉龐頓時一紅,小聲的嘀咕了一句;「誰舍不得你了。」說完,便是從他的懷里掙出身子。
不等她走遠,男人的大手一勾,又是將她抱了回來,沈疏影迎上他的目光,那般炙熱的眸子只讓她無所適從,她的臉龐上閃過一絲驚慌,一聲︰「賀季山」還沒有喚出口,賀季山便已是彎下了身子,大手捧住她的臉頰,吻了下來。
這一吻,卻是無盡的溫柔小心,他的身上是男人所獨有的陽剛氣息,其中又夾雜了薄荷煙草的味道,他輕輕的吻著她,不同與以往的粗暴蠻橫,這一吻簡直是小心翼翼,說不盡的輕柔繾綣,讓人迷醉。
在這般唇齒間的纏綿中,沈疏影漸漸忘記了掙扎,眼眸中漸漸浮起一抹迷離之色,她溫婉而柔順的倚在他的懷里,乖巧的小臉清麗靜美,幽香四溢。
只怪她唇上的滋味太過美好,淺嘗即止便也輕易的勾起了賀季山體內的一場火,他的氣息不由自主的粗重起來,原本輕柔小心的吻,去漸漸的變成了一場強取豪奪。
僅存的理智令他克制著自己,終是松開了她,男人喘著粗氣,望著沈疏影潔白的小臉上滿是嬌艷的紅暈,因著自己方才的吮吸,柔軟的唇瓣微微的腫了起來,那樣嫣紅的一點,簡直讓人無法忍受。
賀季山閉了閉眼眸,壓**內的那一團燥意,大手在沈疏影的小臉上輕輕拍了拍,聲音卻是低的不成樣子;「等我一會,我馬上回來。」
「你去哪?」沈疏影睜著杏眸,不解道。
賀季山啞然,只笑了笑,捏了捏她的臉頰,抬腿便走了出去。
東樓。
丫鬟的聲音小心翼翼的響起。
「你說這大冷天的,司令怎麼突然去洗冷水澡?」
「不會吧,你怎麼知道?」
「這不是司令前腳剛走,我便到浴室里收拾,才發現整個浴缸里的水都是冰涼冰涼的,這麼冷的天,若是得了風寒可怎麼是好。」
晚間,見沈疏影走到廚房,張嬤嬤頓時一驚,只趕忙道;「小姐怎麼來了?」
沈疏影微微笑了笑,道;「白天听柳媽說司令這段時間煙抽的厲害,我就想著做一碗雪耳百合湯,好給他潤潤肺。」
張嬤嬤先是一怔,繼而便是笑了起來;「小姐有這份心就夠了,哪里能讓您下廚,您去外面等會,老奴現在就來做。」
沈疏影卻是搖了搖頭,執意要自己做,張嬤嬤不敢在阻攔,只陪在那里,將一應的食材為沈疏影配好。
賀季山正在書房里處理軍務,桌子上堆著小山一樣高的電報,听到敲門聲,他頭也沒抬,只道了句;「進來。」
沈疏影吸了口氣,推開門走了進去。
見到她,賀季山先是一怔,繼而便是站起了身子,走到她身邊道了句;「這麼晚,你怎麼來了?」
沈疏影垂下眸子,也不看他,只小聲道;「我給你做了碗湯,您快趁熱喝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