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孩子熟睡的臉蛋,賀季山只覺得一天的疲憊都是煙消雲散了一般,他剛要將女兒抱在懷里,卻驀然想起自己身上的戎裝未月兌,唯恐胸前的武裝帶會咯到孩子,便是先將軍裝月兌下,方才將女兒抱了起來。
許是察覺到父親的輕哄,小小的嬰兒睜開了眼楮,長長的睫毛眨啊眨的,滴溜溜的黑眼楮,滿是好奇的看著眼前的男人。
賀季山高興極了,見女兒一張紅撲撲的小臉,簡直是無論怎樣疼愛都還覺得不夠,他並不知道該怎樣哄孩子,只得來回抱著女兒踱著步子,嘴巴里不時和孩子柔聲說上幾句,英挺的容顏上卻是從未有過的溫和,光影打在他的臉上,就連那堅毅的輪廓都是變得柔和了下來,眉眼間更是滿滿的笑意。
直到孩子在他的臂彎打了個哈欠,他方才將女兒輕手輕腳的放進搖籃里,自己則是坐在一旁,輕輕晃著搖籃,見女兒仍是看著自己,他笑了笑,柔聲低語;「囡囡快睡,爸爸哄你。」
直到見女兒睡著了,他卻仍是舍不得走,只俯身在孩子的面頰上親了親,為她將被角掖好,這才拿起一旁的軍裝,起身走出了屋子。
推開臥室的房門,卻並沒有見到沈疏影,賀季山眉頭微皺,走到一旁的側廳,便見那抹縴細裊娜的身影站在露台上,夜風吹起她的裙角,烏黑的秀發飛舞著,讓她看起來猶如欲飛的蝴蝶,柔美清麗。
他沒有驚動她,只緩步上前,從身後抱住了她的腰肢,將她帶到自己懷里。
「回來了?」沈疏影輕柔出聲,她沒有回頭,鼻息間滿是男人身上獨有的陽剛氣息,伴著淡淡煙草的甘洌與一絲硝味,她已經熟悉了這樣味道,每次一聞到便覺得心安,忍不住將身子主動的靠在他的胸膛上。
賀季山頷首,嗅著她身上的幽香,笑道;「我剛去看了囡囡,小家伙這幾日又長大了不少,實在是惹人疼。」
沈疏影听他的聲音便知道他心頭的確愉悅的緊,便也是柔柔一笑,倚在他的懷里去看夜空上的星星。
賀季山見她額角有幾縷碎發,便伸出手去為她攏在耳後,听著她輕輕的喚自己,便是溫聲道了句;「怎麼了?」
沈疏影轉過身子,白淨的臉龐上柔美而皎潔,她的眸光溫柔,凝視著眼前的男人,卻什麼都沒有說,杏眸中水光盈盈,白皙的小手撫上男人面容,莞爾一笑。
那一笑間,宛如初綻的芙蓉,透出沁人心脾的清香。賀季山只覺得自己的心魂都要被她這一笑給攝去了,不由得便是情動,只一個用力將她攔腰抱在懷里,向著臥室里走去。
沈疏影穿著藕荷色的長裙,領口處卻是密密麻麻的盤扣,賀季山起初一個個的解,到了最後便是失去了耐心,大手一揮便將那些扣子一把扯開,將沈疏影整個的肩膀與胳膊都是露了出來,燈光下,女子雪白如玉的肌膚更是顯得滑如凝脂,直灼他的眼。
沈疏影十指縴縴,玉色的指甲猶如蔥管,卻是抬手擋住了賀季山急不可待的吻,她的眸如秋水,臉龐上的紅暈盈盈,是從未有過的嬌媚。
男人的一下子高漲起來,只將她身上的衣裳盡數剝了開去,柔軟的錦被上繡著花開並蒂,枕面上則是鴛鴦戲水,西式的大床好似一艘在深海中航行的小舟,隨著波浪連綿起伏,一**的搖晃著,沒完沒了,一室的綺麗風情
賀季山手握重兵,操縱內閣,權傾天下,就算說是大半個江山在手也不為過,此番他的女兒擺酒,自是極盡奢華之能事,那一種極致的排場,冠蓋京華,不僅令整個北平的老百姓都是膛目結舌,就連那些軍政要人,富賈名流也莫不是嘆為觀止。
前來祝賀的車輛,不僅將官邸前的街道沾滿,更是將附近的幾條街都是停的滿滿當當,許多賓客只得從車上下來,步行至官邸。
何德江一早便是忙得不可開交,整個警察廳的警員全部出動,連同賀季山的近侍衛戎,一起維持著治安,三步一崗,五步一哨,大街上的行人早已被肅清,無數的百姓只得聚在斜街窄巷里,對著官邸的方向引頸張望著,期冀著可以看到一二。
而官邸因著為囡囡慶祝滿月,也是布置的十分漂亮,萬國旗早已被掛了出來,樹上皆是掛滿了彩條燈籠,透著一片的喜慶。
西洋樂隊早已是在大廳里引弦待奏,各大報刊的記者也都是蜂擁而來,卻皆是被阻擋在大廳以外,僕人們魚貫而出,將所有人都是招待的滴水不露。
眼見著大廳里衣香鬟影,各界名流齊聚一堂,就見一道頎長的身影踏步而來,見到他,立時便有人小聲低呼;「霍爺來了。」
一襲深色西裝的霍健東俊挺如昔,甫一踏進官邸的客廳,便有數人上前與之攀談,其中又以諂媚者為多。
因著是女兒的滿月酒,賀季山今日並沒有穿軍裝,而是穿了一件英倫式的長款黑色禮服,他的身材本就是極其的挺拔魁梧,穿上這身衣裳只顯得格外出眾,將平日里身穿戎裝時的嚴峻盡數掩下,平添了幾分紳士風度。
而他的這種風度卻又與那些紈褲子弟是那般的不同,他的風度是經過無數次戰場上的洗禮,臉龐上的從容與堅毅,舉止間沉穩冷靜,那種統率三軍,運籌帷幄,坦然面對生死的將帥風采仍是不需要激發,便是自然而然的流露了出來。
他的大手攬在沈疏影的腰際,沈疏影的懷中抱著他們的女兒,一家三口,自樓上拾級而下。
原本熱鬧非常的大廳,在見到他們的瞬間頓時安靜了下來。
沈疏影穿著一件水紅色的喬其紗旗袍,她平日里極少穿的這樣妍麗,秀發輕輕的在腦後綰了一個低巧的發髻,那般鮮艷的顏色,襯托著她如花似玉的一張小臉,竟給人衍生了一種錯覺,仿佛今日不是孩子的滿月酒,而是她的大喜之日。
她乖巧的倚在丈夫的臂彎,懷中穩穩的抱著粉妝玉琢般的女兒,唇角抿著淺淺的笑渦,那一身旗袍將她曼妙的身形勾勒的清清楚楚,倒是讓她看起來少了幾許少女的稚氣,多了幾分少婦的嫵媚,與初為人母的溫婉。
眾人看著她,心里無不是暗暗贊嘆,將軍美人,自古良配,相得益彰。
賀季山心情極好,攬著沈疏影下了樓來,眾人便皆是圍了上來,口中自是說著恭賀喜慶的話,一些女眷瞧見了孩子,更是把孩子夸得天上有地上無的,沈疏影自是不自在,賀季山听著,唇角的笑意卻更是深邃,望著女兒的目光中滿滿的憐愛。
未過多久,賀季山見賓客太多,怕是會擾著孩子,便是讓沈疏影抱著孩子領著女眷去了一旁的客廳,自己則是留下來招待賓客。
那一種繁華,如夢似錦。
官邸的喧鬧一直持續到了晚間,沈疏影已經抱著孩子上了樓,身旁只跟了幾個相熟的女眷,梅麗君自然也在,茶幾上擺滿了各式點心,女乃娘將囡囡喂飽,復又抱了過來,送到了沈疏影懷里。
囡囡今天並沒有用包被裹著,而是批了一件西式的羊呢斗篷,小小的臉蛋盡數露了出來,女眷們拿著玩具逗她,她伸出肉呼呼的小手,想去把玩具抓到自己手心,憨態可掬的模樣將眾人都給逗樂了。
到了晚膳時分,官邸的大廳與後院盡數鋪滿了紅毯,每一處都是燈火通明,整座院子里每隔一小段的距離,便是擺了一盞落地宮燈,從屋子里牽了電線過來,與樹上的彩燈一起亮了起來,敞亮輝煌的如同白晝。
而柳媽領了幾個能干的丫鬟,在一旁一一清點著賓客們送來的賀禮,從早到晚,竟然還沒有數清。
沒過多久,便有老媽子上了樓,告訴沈疏影煙花已經準備好了,司令請她抱著孩子去樓下觀禮。
沈疏影答應著,將孩子身上的斗篷掖了掖,一眾的女眷便是跟在她身後,向著花園里走了過去。
賀季山見到她,便是上前從她的懷中將女兒接過,擔心待會的煙花太過絢麗,會傷著孩子的眼楮,賀季山便是將斗篷上的風帽為孩子帶好,另一手則是攬著妻子的腰肢,沈疏影見他心細,忍不住嫣然一笑,一家三口依偎在一起,向著天際望去。
先是一聲輕響,繼而便是璀璨的光亮劃破天際,火樹銀花,如同流瀑一般,飛如雨下。雲霞般燦爛的一片,點綴著黑絲絨般的夜空,如同琉璃一般的明亮耀眼,華美至極。
沈疏影目不暇接的望著眼前的美景,不經意的轉眸,卻撞上了賀季山的黑眸。
他的眼楮烏黑如墨,亮如星辰,原來他一直在看她,見她抬眸,賀季山微微一笑,望著她被焰火映襯的一明一暗的容顏,美的讓人窒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