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淑妃姐姐,我也是想早點來,好跟你幫襯著,可這兩個孩子實在是不讓我省心。這不,楓兒去後花園玩,跌了一跤,弄得身上都是泥土,又幫他收拾了一番,這才晚了。妹妹錯了,妹妹認罰。」
慧妃抿嘴笑著,少不得數落了七皇子幾句,也不管他臉上是不是委屈,是不是有什麼話想說。她的手硬拉著七皇子,暗中示意他不要胡說。七皇子委屈的佇立著,沒有點頭,但也沒有說話。沒有人注意到,人群里一道寒芒閃過,某人的瞳孔倏的縮緊。
「嗨,慧妃妹妹,你呀,就是太寵著七皇子了,才讓他這麼弱不經風的。男孩子終究是需要鍛煉鍛煉的。回頭啊,我跟九皇子說聲,讓他帶著七皇子出去歷練歷練?」淑妃驕傲的說道。
「那感情是好。我就是擔心七皇子會拖累九皇子,耽誤他辦大事。姐姐你也知道,我這兒子就喜歡擺弄那些木頭。」慧妃頷首感激的說道,心里卻酸酸的。九皇子明明比七皇子年幼,可人家早就名動天亞國了。
七皇子和九皇子根本就沒有可比性。當著這麼多人的面,慧妃說讓年幼的九皇子教七皇子,這是在抽她的臉嗎?
兒子再不成氣候,那也是自己的兒子,當母親的都不愛听別人說他什麼。平日里被人背後說也就罷了,此時,這樣的場合,溫和的慧妃臉上也覺得掛不住了。
像是意識到自己的失言,淑妃干咳一聲道︰「哎呀,慧妃妹妹,你看我這記性,現在也是糊涂了。九皇子經常出去,舟車勞頓的。我擔心七皇子這身子骨受不了,這樣吧?我跟四皇子說聲,讓他帶著七皇子血畫畫?」
「咯咯咯咯,淑妃,你這麼說是什麼意思?你是真的為慧妃妹妹好?還是寒磣她呢?你的三個兒子都優秀,我們都知道,可你也不必到處顯唄吧?」嬌媚入骨的聲音帶著極致的挑釁,玫妃挽著皇帝龍皓康的胳膊走了進來。她薄紗遮住半個香肩,身姿曼妙妖嬈,如水蛇般纏膩著龍皓康,白皙的勃頸上是彌補的吻痕,完全可以想見,這是不久前才留下的。
群臣望到卻不敢過多注目,趕緊跪下山呼萬歲。那些後宮賓妃,紛紛用羨慕嫉妒恨的目光或遠或近的狠狠地剜割了玫妃幾眼,心里自然是騷狐狸什麼的把她罵個死。但無人敢輕漫了尊卑之禮數,也紛紛下跪,跟著群臣一起喊皇上萬歲,玫妃娘娘千歲。
寒落月也不例外,跟著眾人跪拜行禮。此時不是在靈力測試場,若再不跪拜,可就是愚蠢了。
「平身。」
做皇帝就是好,看著眾人跪拜,輕啟薄唇之間左右著眾人的言行。這份滿足感絕無僅有的。此非一人之下萬人之上,而是萬萬人之上。龍皓康滿意的眸光,掃過大殿上那些匍匐在的妃嬪皇子公主和臣子,目光在看到寒落月項背的時候,心里微微一動。但他的大手,卻死死的掐住了玫妃的腰肢,旁邊的宮女太監們看在眼里,還以為是皇上跟玫妃如膠似漆,舍不得分開片刻,但站在玫妃身後的執扇宮女卻看得清清楚楚,龍皓康那大手像鉗子一樣的死掐著玫妃,玫妃疼的額頭冒出冷汗,腰肢忍不住顫動。雖然如此,龍皓康卻毫不手軟,似乎他很享受這樣折磨玫妃,不僅如此,他還附耳低聲,對玫妃面含笑意和無限寵溺的說︰「賤人,我不殺你,是還想玩你,這是你自己找的,你必須承受,不然你的兒子……」
「皇上放心,臣妾既然承認了,就不怕接受懲罰,就算被你剔骨扒皮,我也不會對著別人哭。」玫妃听龍皓康說完,竟然也不惱,還踮起腳,親了親龍皓康的面頰,好像兩人當著眾人的面還調,情一般。
「厲害,佩服。」寒落月的耳力對這樣的聲音是可以清晰收集的。她不由得暗自嘀咕道。這皇家的人一個比一個****,看來今晚這宴會遠比她想的有意思。
龍皓康摟著玫妃落了座,說了幾句晚宴常規的套話,無非就是天亞國勢必更繁榮強大,他很欣慰等等。
而殿下那些臣子和妃嬪俱都是隨聲附和,好像龍皓康的一聲咳嗽都能暗藏玄機。
寒落月淡然的听著,心底厭煩之極,百無聊賴的,眸光在殿內各處游移,卻對上了一個她最不想看到的人。太子龍澤天在她右前方正回頭看著她,面無表情,眼神卻很專注。兩人的目光在接觸的那一剎那,都各自趕緊收回。寒落月暗罵︰「真晦氣,這家伙蒼蠅似的盯著我干嘛?」她此時似乎忘記了,自己可是這位太子殿下的正牌未婚太子妃。
「皇兄,三皇子從急匆匆的進來,在太子龍澤天耳邊低聲說了幾句,太子的臉色變得不太好,他蹙眉環視殿內眾人,搜索著他想找的人,卻沒發現疑點。
「三弟,你帶鷹衛加強戒備。這里在加派些人手。別驚動大家。」太子龍澤天壓低聲音吩咐道。
「嗯,皇兄你小心,我擔心是沖著你來的。」三皇子不放心的囑咐道。
「有人要行刺嗎?」寒落月暗想。她慢慢的搜尋著,忽然身後一股寒氣襲來,她猛回頭,卻是一個宮女端著酒樽過來斟酒。寒落月警覺的觀察著她的一舉一動,甚至是她呼吸的頻率,不是她,她沒有異常。
「六皇子到!」隨著殿外執勤太監的一聲喊,六皇子龍澤敏身著一襲藕荷色的錦衣,身後跟著侍衛魯克走了進來,魯克手里捧著一個紅色的方盒子。
六皇子臉上帶著優雅地笑,絕世的容顏,在大殿琉璃燈光的映襯下更顯得柔和,恍如美玉。異彩的光芒將他籠罩,他的到來就是一道綺麗的風景,善心悅目,嘆為觀止,寒落月自認不是花痴,但在一次看到六皇子還是不得不驚為天人。
黑發如雲,披在身後,前面的長發遮住了他的小半邊臉,瓜子臉,長睫毛,柳葉眉,丹鳳眼,星眸秋波流轉,唇若涂丹,腰間別著一把燙金的扇子,襟帶上懸垂著一個紫色的香囊,香囊上瓖嵌著珍珠。
今晚的六皇子和那日寒落月初見時裝束幾乎一模一樣。但在燈光下,卻更多了種迷幻之美。更像是盛放的罌粟花了。
魯克臉色一貫的嚴肅,鷹隼般的犀利的眼,在步入大殿之後,也不見他收斂,似乎他並不畏懼皇座上那天亞國唯一的主宰。
「父皇,兒臣今晚特地獻上一件禮物。相信父皇一定會喜歡的。」六皇子輕而柔美的男聲不急不緩的說道。
「哦?六皇子要獻給朕什麼禮物?你可是越來越能干了。呵呵!」皇帝龍皓康喜悅的說道︰「來,快給朕看看?」
「是!」六皇子駐足,側目示意魯克打開那盒子。
魯克恭敬的頷首。眾人也都伸長了脖子,想一睹究竟。六皇子在宮宴上究竟要獻出什麼禮物呢?
寒落月隱隱猜到幾分,心里不由得暗自嘆息。果然,不能只是做個強者,要做個最強者。
方盒打開,眾人倒吸一口涼氣,有的妃子驚叫出聲,皇帝龍皓康也是大為費解,盒子內居然是一顆血淋淋的人頭。那人頭怒目而視,似乎死不瞑目,臉上還掛著兩滴淚珠,懸而不墜。這是一顆女人的頭顱。
「六皇子,這是……」龍皓康指著那頭顱問道。
「父皇,請看仔細,這是紅羽衣的頭。」六皇子微笑解釋道。
「紅羽衣?」這個名字大殿之內大部分人都知道。
當年的紅羽衣而是盛極一時的。但由于紅羽衣涉及到當今皇帝龍皓康的父親龍成皇,是以眾人都忌諱談起。尤其,當年龍成皇帝利用紅羽衣一一鏟除政敵排除異議後,已經下令將他們趕盡殺絕,在逃的也都發了長久的通緝令。
過去的這些年,陸陸續續的,通緝令上的紅羽衣殘部幾乎悉數被捕殺,唯有第二代紅羽衣頭目和丁統領的兒子在逃。
龍皓康听到紅羽衣三字也是震動不小,他走下龍椅,走魯克前細看,片刻,頷首︰「嗯,不錯,此人果然是在逃的紅羽衣。我們天亞國的頭號通緝犯今日被吾皇子正法,真是朕之福,社稷之福啊!哈哈哈!好,很好!」龍皓康大笑著轉身,重新坐回龍椅︰「來人,六皇子擒賊有功,賞黃金萬兩,錦緞百匹,奴隸十個!」
「二臣謝父皇賞賜!」六皇子恭順拜謝。
「呵呵,六皇子,你辛苦了,來,坐到朕的身邊來。」皇帝龍皓康指了指自己下首的位置,這個位置雖然不與他在同一水平位置,但卻是距離他最近的位置,也是屬于太子的位置。此時,他竟然讓六皇子坐過去。殿上眾人立刻猜疑紛紛,更有人滿懷同情的看向人群中的太子龍澤天。
太子龍澤天臉色也是一變,他今日負責宮內安全,本就不能安穩的坐在一處,但皇帝龍皓康如此,這是在暗示什麼嗎?
「父皇!兒臣惶恐,那是太子哥哥的位置,二臣不敢。」六皇子一怔行禮道。
「哎,有何不敢?!」皇帝龍皓康不以為然的說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朕說你坐得你就坐德!來,過來坐!」
話到最後,龍皓康的語氣變得嚴肅了些。但這話听在眾人耳里,似乎不再給六皇子听的,而是說給太子龍澤天說的。
「父皇,二臣萬萬不敢,兒臣,」六皇子欲在說,太子龍澤天起身上前,對著龍皓康行禮後,又拉起六皇子的手說︰「六弟,父皇讓你坐你坐,不要拂了父皇的興致。你我都是父皇的兒子,誰坐那個位置都是一樣的。」龍澤天臉上漾著春風般的和悅的微笑,手輕輕地握了握六皇子,以示鼓勵。他這一舉動,讓眾人不得不佩服他的涵養。
不經意的,寒落月某地也閃過一絲贊許。這種尷尬境地,爭辯和爭取是沒用的,反不如大方的接受,讓眾人看到他的虛懷若谷。
孝子、慈兄,太子龍澤天寥寥數語,便為自己贏得了這樣的好名聲。
「皇兄,我……」六皇子絕美的丹鳳眼里浮現委屈和憐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