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真不認為自己應該愛上那個男人,因為自己的姓氏高貴不可攀。m
田姓人與上古聖君頗有淵源。據傳,田姓的始祖乃是虞舜的後裔。三千年前,武王滅商立周,追封前代聖王後人——舜的後裔媯滿為陳侯,史稱胡公滿。傳到胡公滿十世孫陳完時,陳國宜公殺太子御寇,媯完與御寇私交相厚,陳完唯恐禍及己,便逃于齊國。陳完為人謙遜有禮,一向很有賢名,得到齊桓公的賞識,就任為公正,並受封于田地。其後子孫就以采地為氏,稱為田姓,田完為田姓的得姓始祖。田完之八世孫田和把齊康公放逐到海上,自立為君,史稱「田氏代齊」。從此田姓以齊國首都山東臨淄為發祥地,活躍于華夏大地。田姓在先秦時期已分布于今雍州、豫州、冀州、荊州等地。傳到田和重孫時,齊國為秦所滅,齊王田建被遷于共,其他田姓開始向西、北之地逃難。不久秦末起義軍四起,田姓家族聞風而動,有八人裂地稱王, 赫一時。漢初,高祖劉邦采納婁敬之言,強遷關東豪族于關中的陽陵,諸田亦在強遷之列,發展成為京兆一帶望族,後來,田姓各族又遷徙至北平。從漢代開始,今川、鄂、湘、黔交界一帶的華夏族和一些少數民族中已有不少田姓人。三國兩晉南北朝時,戰亂頻仍,田姓避亂南遷,分布于長江中下游地區。唐代宗時,有田承嗣被封為雁門郡王而落籍當地。宋代之後,田姓開始有遷閩廣地區者。明清之際,田姓已播及大江南北廣大區域,從清代中葉開始,閩粵田姓陸續有人遷至台灣,進而移居海外者。歷史上,田姓可謂是名人薈萃。在二十四史中,田姓單獨列傳的名人就有一百二十七人,于悠久的華夏歷史中無處不在。如今,田姓在全國分布廣泛,以北方臨海等省為多,但其根基本家,仍留駐于田氏興起之地——齊魯。
身為廣闊華夏中屈指可數的九大世家之一——田氏宗家的長女,自小就享受著最好的愛寵、最高的教育,她如女神一般美麗、高貴、優雅、驕傲,年少時的她曾發願,自己的丈夫應該像商場巨子郎慕修、政界新星葉孤君、龍魂英雄魏無病那樣叱 風雲、名重當世,如此這般,兩人才能交相輝映,成就一番佳偶璧人的佳話。她,注定是舉世矚目的天之驕女。
小小的石家,還不值得她放在眼里。
燕中石家,也是華夏之中有數的名門望族之一,曾在北方政商兩界有著重要的影響力,但其底蘊畢竟與九大世家相差甚遠,如今的石家已然處于沒落之中。家主石宏基雖然勵精圖治,自身卻不過守成之主的器量,竭盡全力單單守下了族中產業,如今已經淡出了政壇。小輩中全無驚才絕艷、中興家業的人物,宏基長子石承嗣較其父更加不如,資質平庸、難當大任,次子石承業不務正業、一心當他的公子,倒是三子石承平另闢蹊徑,憑著一身豪氣入伍當兵,躋身軍界上層,而且據傳他與「龍魂」魏無病相交莫逆,故而說話極有分量,儼然成為石家的頂梁柱。
但也僅此而已,在田真眼中,一百個石家也抵不上田家的一根指頭,而事實也正是如此。石家這樣的家族,就像在歷史的大浪淘沙下浮浮沉沉、身不由己的小魚小蝦,哪比得上傳承千年、屹立不倒的田家。九大世家,才是華夏自古以來的時代弄潮兒、命脈掌控者,就如同開天闢地後便存在的洪荒巨獸,如今只是一旦蟄伏,少為人知而已。
田家的田真絕不應該愛上區區石家的二子石承業,即使兩者有所交集,也應該僅限于普通的交往。說白了,就是石承業阿諛奉承、極盡巴結,田真不屑一顧、或是用些手段,將石家納入田氏陣營中。要說兩人能夠結合,那真是笑掉華夏世家上下的大牙。
但事情的發展總是出人意料,田真愛上了石家的紈褲二公子——那個一事無成的石承業。在一次名為石家與田氏的洽談,實為前者向後者求助的會議上,被自家老子逼著與大哥一同出席的石承業與代表田氏的田真邂逅了,一時間將田真驚為天人的公子從此展開了可以稱得上死纏爛打的追求行動。從沒有人敢在田真面前嬉笑怒罵、肆意無禮,但石承業他敢;從沒有人敢于不顧周圍的壓力與田真逼人的容貌與眼神,當面頂撞于她,甚至爭執不休,但石承業他敢;從沒有人敢直白地對田真說出「你好美,我要追求你」和「你很美,但我並不一定會一直愛你」這些話,但石承業他敢。毫無疑問,石承業是一名極為優秀的情人,他能夠洞悉女人們的心思,時而溫柔體貼,時而霸道高傲,而田真也漸漸為這名有著異于常人的男子所吸引,即使理智時常提醒她不該如此,但突然萌生的愛情仍令她愈陷愈深,無可自拔。
好情人並不等于好丈夫,即使作出「非君不娶」的承諾,石承業仍流連于花叢之中,江山易改稟性難移,他跳不出也不想跳出這句話的詮釋。況且,確實有一些不求名分利害、真心依戀于他的可憐人兒需要呵護關懷,他實在割舍不下。
自從將這花心蘿卜放在心上那時起,田真便命人二十四小時關注著意中人的一舉一動,她已經習慣于一切盡在掌握之中,即使是最為不可捉模的感情。對于愛人的不貞,田真決定給予必要而適當的懲戒。她派人限制了石承業的人身自由,斷絕了一切他與戀人們的往來。面對龐然大物一般的田氏勢力與父親的默許,石承業沒有反抗的余地,花天酒地的奢華變成了苦行一樣的生活。
「縱意花叢二十多載,這也算是報應吧。」曾經的花花二少對為他抱不平的友人們這樣說道。他在等待,等待他最愛的女人的回心轉意。
就在此時,「罪魁禍首」田真又驚又喜地發現,自己懷孕了,月復中是個男孩,是自己愛情的結晶。但首先迎接她的並不是祝福,而是父親的質問。
「真兒,我田氏千年世家,名聲絕不容許被玷污。你必須做出選擇,是淨身出戶還是將月復中的孩子……真兒,為父只有一句話,田氏不能有不肖長女,但為父會一直有你這個令我驕傲的女兒……」
田真很快就做出了選擇,看著老父惋惜又松了一口氣的復雜表情,她一時間心中酸澀難當,但為了能與愛人孩子長相廝守,還是緊抿著唇、咬實了牙,將後悔的話咽了回去。那一刻,她深深地明白,女人最幸福的,是有一個屬于自己的美滿家庭。
被逐出家門的田真喪失了所有的權力與地位,但仍有不菲的個人積蓄。她沒有去找石承業,她的自尊不允許讓意中人看見大月復便便又如此落魄的自己,于是就在自己名下的一座別墅中過起了半隱居式的生活。而終于被解放的石承業則仍在等待著田真。家丑不可外揚,田氏刻意淡化了長女被逐一事,其他了解其中內情的人也對此閉口不談,對其遭遇一無所知的石承業只認為愛人原諒了自己的話自然會出現,否則自己無論如何都尋不到她的身影。
十月懷胎,男孩一朝降生。田真為這男孩取名石守心,意為與戀人長守心意、至死不渝。
石破面無表情地看著水面,這是他自懂事以來第一次見到自己的生身母親,眼眸中映出的,是母親充滿幸福與母性光輝的微笑。
「沒有什麼感觸嗎?」一旁的通天輕聲問道。
「我是石破,那是石守心的母親,與我無關。」石破說道,用猶如在陳述事實的語氣,「以你的本事,難道看不出我心中發生了什麼變化?」
通天皺了皺眉頭,答道︰「千萬輪回,消磨了你的一生恩怨情仇,卻消磨不了你的本性真心,不管是石守心還是石破,你終究是你。」
「哦?我倒不覺得現在的自己和以前那個廢物有什麼共同之處,你真能看得通透?雖然不指望從你身上學到什麼,可我也不願意讓一個不中用的老家伙當我師父。」石破歪著頭,語帶戲謔。
「我不會收你為徒,至于能不能學到什麼,那就要看你自己的了。」通天淡淡地說道。
兩人又將目光移到了水面。
石承業決心戒掉自己的風流性子,他很清楚田真就是自己最愛的女人,能夠得到她,已經是僥天之幸,自己沒有不去珍惜的理由。在獲得自由後的絕大部分時間里,他都在處理著與情人們的關系,以期為那一段段曾經的感情永久地畫上句號。他強迫自己硬起心腸送走一張張或帶不甘、或帶幽怨、或帶哀戚、或帶釋然的嬌顏,但當被對他用情最深的兩個可人兒依偎著胸口、濡濕了衣衫時,他的雙手終于不舍地收緊了她們的腰肢。
「我真是個沒用的男人啊!」石承業這般在心中苦笑著。
一個男人與兩個女人享受著耳鬢廝磨的溫存,這就是田真推開房門所見到的情景。
今天的田真帶著滿腔的歡喜而來。戀人的重逢,骨肉的團聚,還有她一手創立的「業真公司」的成立,這一切都將給自己前所未有的幸福感覺!田真就是為此忍耐至今的。她摒棄了遺忘的矜持,如同強行闖入一般推開了房門,那在她眼中通往未來的美滿生活的一扇門。
但展現在她眼前的,宛如地獄。
看著一臉呆滯卻依然緊緊抱在一起的三人,田真覺得一切的期望、美好、幸福、堅持、信任,齊齊背叛了自己。剛才的幻想,如潮水般匆匆退去,只留下空蕩蕩的心,摔得粉碎。瘋狂,隨之而來,充斥了田真的胸中。懷中咿呀作聲的,本是她最親愛的兒子,現在卻變成了對她莫大的惡意諷刺。田真將滿懷的諷刺重重地摔到地上,用充滿屈辱的巴掌和充滿怨憤的直拳將強自鎮定欲上前解釋的石承業擊倒後,逃也似地離開了,只剩下嗷嗷哭叫的孩子和痛苦申吟的父親,被遠遠地甩在身後。
從此,田真回到了田家,再沒有去見那對讓她遍體鱗傷的父子。
從此,一個個意外事故發生,失去了所有情人的石承業再也不敢面對那個曾經的女神、而今的惡魔。
從此,世上有了兩個人再不懂得何為歡樂,有了一個孩子再不明白父母親情……
「即使遭到愛人的背叛,又何苦為難一個無辜的孩子。」通天沒有誠意地輕嘆著,眼神卻轉到了石破身上。
如旁觀者一般的石破語氣仍然平淡︰「你很無聊嗎?比起看這好像三流言情戲似的往事,不如教我怎麼用這把劍。」說著提了提手中的戮仙劍。自太上隕落後,石破便劍不離手,時常抱在懷中把玩,卻在無法發揮神劍的威能,但他仍舊樂此不疲,對這口凶戾的古劍極為中意。
通天不理會石破的提議,只是發問︰「有何感想,說來听听。」
「並不存在誰背叛誰喔。嚴格來說,那個女人只是被自己的希望所背叛罷了。人們總是對現實有著過高的期待呢,一旦落空又要責怪這個、抱怨那個,缺乏最基本的自知之明。世界就在掙扎、期望、落空、再掙扎的鏈條中循環往復,直到絕望的盡頭,哈,真是可怕呢。」石破輕快地回答著,注意力卻放在手中的戮仙劍上,似乎要將劍上的一厘一毫琢磨通透。
「被自己的期待所背叛,有時也未嘗不是件好事呢……」回應著通天的若有所思,水面驟起點點波紋,塵封已久的往事,再一次一幕幕地鮮活上演,猶如今朝。
天道如烘爐,熔毀我真心。
萬仙陣中,愁雲慘淡,血光滔天。
通天一手持紫電錘、一手執青鋒劍,頭頂誅仙陣圖,一力對戰元始天尊、接引道人、準提道人三大聖人,又有太上道君與被降服的多寶道人在一旁虎視眈眈,陣中更有闡教玉鼎真人、道行天尊、廣成子、赤精子仗著誅仙四劍逞威,可憐截教眾弟子,竟被本門至寶屠戮。一時間,兵凶戰危,已然陷入窮途末路。
罷了,今日認栽,帶了眾徒弟回金鰲島,從此避世不出就是了。哼,待我殺了姬發、姜子牙,你們也不會好過!念及此處,通天奮力逼退三聖,振聲高呼︰「長耳定光仙,取我六魂幡來!」
神書奧妙道德無窮興截滅闡六魂幡,鎮壓截教氣運,關乎滿門興亡命脈,更有奇能妙用,只須在幡尾錄上姓名,一經搖動,必取其性命。通天早早將老子、元始、接引、準提、姬發、姜尚的名諱寫上,交由長耳定光仙保管。絕地反擊,固然能令姬發、姜尚一命嗚呼,重創于四聖,但畢竟前兩者乃承接天命之人,通天又與四聖交誼深厚,不到萬不得已,不願出此殺招。如今雙方已經撕破了臉皮、殺紅了眼楮,哪還顧得上許多!
一道金光劃破天際,使通天的雙目愈加赤紅。長耳定光仙跪在老子面前,雙手奉上一物,三角狀、通體烏黑、上有詭異的黑氣隱現其中、下有六條幡尾輕輕飄揚,正是六魂幡。只見長耳定光仙將六魂幡奉予老子,跪在地上連連叩首,口中哭求道︰「師伯慈悲,求您叫住了三位聖人老爺、闡教諸位師兄,我截教服輸了!」
老子取了六魂幡,一臉慈笑︰「截教必亡,此乃天意,我等聖人亦不可違抗。師佷放心,你有功無過,如多寶師佷一般,投入他人門牆,照樣得享長生逍遙。」說著,不再看全身僵直的長耳定光仙,取出離地焰光旗,輕輕一搖,關連截教一門氣運的六魂幡頓時化為飛灰。
大勢去矣!何苦再白白害了眾弟子性命。通天垂下了手中劍錘,放聲喝道︰「都給我住手!」聲威所至,聖人眾仙一齊止住了兵戈,看了過來。在所有驚訝的眼光中,通天低下了從來都是高揚的頭顱,用混集了不甘、悲傷、無奈和如釋重負的沉沉之音說道︰「諸位道友,我……你們贏了。只求放過我門下弟子,從今日起,世上再無截教!」他可以低頭,可以屈服,但終究說不出那一句,「我輸了」。
太上輕笑一聲,放出捆仙繩,金光一閃,已將毫不抵抗的通天縛得結結實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