璟軒打定了主意,心情轉瞬由陰轉晴,笑眯眯的看著一臉愕然的許文英等人,再看看依然面色不改的魏臻,心里面越發的滿意了,從前還覺得魏臻木訥,現在倒是覺得他可比普通人沉穩得多,又……不抗拒他這些劍走偏鋒的法子。
「你若是不願意,覺得失了臉面,剛剛我說的法子,大可不用。」看著好半晌都沒有緩過神來的許文英,璟軒已久笑眯眯的,語氣卻是淡了不少。
「不,就按照林公子說的辦,即便是失了臉面,我也不怕,只要能叫孫家名聲掃地、身敗名裂,為我母親報仇,無論怎樣我都沒有二話。」許文英連忙說道,他的啞然,其中大半並不是因為璟軒這主意本身,而是他萬萬沒想到,眼前這個看上去漂亮到了極致的白面女圭女圭,竟會想出這樣精妙的主意來。
他早就覺得和武藝高強成熟穩重的魏臻想必,自己這二十余歲的年紀都活到狗身上去了,今日一見這年紀更小的林璟軒,他才知道什麼叫做少年老成,多智近妖了。
見許文英應了下來,璟軒也沒心思去揣摩他的想法,只是點了點頭︰「既然如此,我可是要與你們分說明白,這件事,半點口風都不能露出去。」
許文英鄭重的點頭,繼而問道︰「不知道眼下需要我們兄妹做些什麼。」
他落草為寇與金風寨的這幾位當家的八拜結交,平日里便以兄妹相稱,他的話音剛落,剛剛在旁一直沉默不語的金三娘也笑著開口道︰「小哥兒盡管吩咐便是。」
璟軒這才細細打量了這金家姐妹,這金三娘瞧著十七、八歲的年紀,身量高挑婀娜,粉面含春,她這一笑,一雙桃花眼仿若含了一汪春水,眼神兒一斜,自然透出幾絲風流媚態出來,說不出的風流之意。
不說如甄家二房父子二人那般的色中惡鬼,便是普通男子見了她這幅風流之態,怕是連骨頭都要酥了,可惜她今日卻是踢到了鐵板,她這幅樣子自然很美,不過璟軒卻並不為所動,只是淡淡的說道︰「吩咐倒談不上,只要你們不露了口風,我便準叫這事沒有萬一,只是金姑娘的麻煩,倒還真是不小。」
金三娘臉上的笑意瞬間僵在了臉上,眼中的那汪春水也凝成了深不見底的寒潭,露出刺人的寒意來,魏臻見狀,眉頭一皺,不滿的擋在了璟軒的面前,正色的看向金三娘,一向木訥的臉上難得浮現了不悅之色。
璟軒卻並不害怕,輕輕拍了拍魏臻的手臂,仰起臉來看向不再賣弄風情的金三娘︰「許公子告御狀,可是必要牽扯到你們金風寨,任憑你說出花兒來,你們也不過是一群擁島自重的水賊,你就不怕皇上知曉你們的存在,派兵平了你們的金風寨麼?但不知三當家的心里頭作何想法?」
璟軒說罷,金三娘眼中的寒意便只剩蟣uo等唬?砦撓 牧成隙偈背魷至伺ㄅ 睦か??獠趴?謁檔潰骸拔揖姑揮邢氳秸庠猓?蟾縊?怯諼矣芯讓??鰨?魍?僭歟?荷系男值芤捕際俏業男值埽?羰且蛭?冶 鷚皇慮A?攪說荷系母咐舷縝祝?蓋自諤 辛椋?脖夭換嵐殘摹<熱蝗鞜耍?聳鹵闋靼眨?姨錳靡桓銎叱唚卸??筒幌嘈叛安壞獎 鸕姆ㄗ櫻包br />
金三娘也是滿心的愕然,此時此刻,她真是分毫都不敢把璟軒當做小孩子看待,眼中的寒芒消退,露出一個颯爽卻並不嫵媚的笑容來,拱手說道︰「剛剛三娘多有得罪,林公子還請別與我一個婦道人家計較。既然公子說出這番話來,還請公子給我們金風寨指一條明路。」
「金風寨這個名字我瞧著不如金風鏢局,三當家意下如何?」見金三娘一臉正色,璟軒也不吊他們的胃口。
話音剛落,對面的許文英臉上不由得浮現了一絲訝然,細細思忖的片刻,他與金三娘交換了一個眼神,開口說道︰「此事茲事體大,我與三姐俱做不得主,還請林公子容我們與大哥商量一番。」
璟軒點頭︰「這是自然,那我就等著二位的好消息了。」
說罷璟軒便離開了這同福客棧,待回了甄府,早就等著他回來的王祁望了望他的身後不見魏臻,不由得一臉失望︰「怎的魏大哥沒同你一道回來?」
「這事說來話長。」璟軒這才把許文英與那金家水寨的事說了一番,末了又道︰「眼下魏大哥還走不月兌身。」
王祁听罷咂了咂舌,眼珠一轉,嘿嘿笑道︰「我瞧那個金三娘巴巴的跟著來金陵,怕是還有層心思瞧上咱們魏大哥呢,自古英雄難過美人關,你說那金三娘是不是想叫他做個壓寨相公?」
「我看那金三娘的妹子五娘倒是不錯,今年才十三歲大,我看與你倒是相配,不如你也去太湖上做個壓寨相公怎麼樣?」璟軒難得沒控制住自己的情緒,反唇相譏。
難得見璟軒變臉,王祁怪叫道︰「今兒太陽是打西邊出來了,難不成是你自己看上了那個三娘不成,哎呀呀,她可是比你大著十歲 !」
璟軒扶額,看著王祁犯二的模樣,覺得自己與他口舌計較,還真是愚蠢的行為,倒是王祁嬉皮笑臉的摟住了璟軒的肩膀︰「這才對嘛,整日瞧著你小大人似得,我都替你覺得累,你比我還小著幾歲哩。」
他們二人在房里說話,不知怎的,璟軒卻是忍不住的想著王祁剛剛的話,眼前也不住的回想起金三娘那副風流的姿態,魏臻這個木頭,不會真的被這賣弄風&騷的金三娘給勾住了吧?
此時他們卻是不知道,甄家的內院,正鬧得熱鬧。
甄家有個院子名叫鴻聲院,院中住著的正是甄家所養的家班,薛家送來的那批女戲子因為要與甄家的家班一道排戲,便也都被安排在了鴻聲院中,由專人親自教導。
前些時候,有一個管事婆子去了這鴻聲院,一頭便鑽進了院中西側的一間屋子,沒過多久,便听到屋子里面一陣嘩然,房門從里面猛地被打開,一個俊俏的小丫頭把一個老婆子從房里面推搡了出來,她那漂亮的臉上柳眉倒豎,杏眼圓翻,涂著鳳仙花紅的指甲正指著那婆子破口大罵。
這一番響動自然把整個鴻聲院的人都驚動了,其余的小戲子、丫鬟婆子等人也俱探頭伸腦的來瞧,這罵人的小戲子正是薛家家班中最出彩的蓮哥兒,而那婆子姓王,是甄家二房太太的一個管事婆子。
那王婆子被蓮哥兒推出門外不說,腳步沒站穩摔了個跟頭,又被她指著鼻子罵,氣得滿臉通紅,從地上站起來,狠狠的罵道︰「不識抬舉的東西,你也拿鏡子照照,不過是個下作的倡優粉頭,我老婆子與你說話都嫌髒了我的嘴,給你條明路你不走,偏要自甘下賤,真是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
那蓮哥兒氣得渾身直顫,啐了她一口,罵道︰「我們是下作的倡優粉頭,我看你這老娼婦倒是個六國販駱駝的,呸,明路?怎的給人做小老婆就是明路了?我瞧著便是做一輩子的戲子,也比去給人做小老婆高貴些!趁著姑女乃女乃還好聲好氣的與你說話,你快夾著你那張嘴滾出去吧,你若是再多噴糞,姑女乃女乃撕了你的嘴!」
說吧,那蓮哥兒沖上來,就要打爛這王婆子的臉,她那指甲可不是好惹得,撓上便是一道血痕,旁邊圍觀的婆子見了,忙過來攔著,旁的小戲子也都上來幫忙,她們明面上是在中間攔著蓮哥兒與那王婆子,卻是你一腳我一下的,暗地里幫著蓮哥兒也幫著她們自己出氣。
剛剛王婆子那一番叫罵,可是把她們都罵了進去,這王婆子可倒了霉,混亂之中這鞋子也被踩了下來,衣裳也被撕爛了,手臂、腰間不知道被誰掐了記下,手背上也都被指甲撓出了痕跡。
這一通大亂可是一發不可收拾,連甄家的老太太都驚動了,這群小戲子加上那王婆子都被暫且關押了起來,那王婆子見把事情鬧大了,心里頭嚇得不輕,哪里敢說實話,不然不說老太太,縱然是甄家二老爺、二太太都饒不了她。
可她不敢說,那蓮哥兒如今可是豁出去了,她是個烈性的,自打被送出了薛家,心里面便已經存了念頭,若是在新東家遭受羞辱,她寧願一頭撞死也留個清白的身子,因此到了現在,她連死都不怕,還怕什麼,當著甄家老太太的面,她口齒伶俐,把剛剛發生的事,一樁樁一件件的分說了一番。
「這王婆子今兒一早進了我的房,一味的恭喜我,我還道是何喜之有,她竟滿心的勸我與貴府的二老爺做妾,我不依,她便發了狠話,說我不識抬舉,嘴里不干不淨,動輒便是娼婦、粉頭,我雖然只是個戲子,卻也不是任人作踐的,今日我便是一頭撞死在這里,也不受這番的羞辱!」
說吧,這蓮哥兒竟真的一頭往旁邊的柱子上撞去,還是邊上的丫頭們眼疾手快,上來兩三個攔住她,饒是這樣,這蓮哥兒的力道大,四個人都站立不穩滾在了地上,足見剛剛她那番尋死不是做戲,是動了真心。
老太太听得腦仁都疼,這事听來還把她最疼的兒子牽扯了進去不說,這蓮哥兒如今雖然是在甄府,卻實則是林家的人了,林家又只來了個不過七、八歲大的孩子,這其中的事兒可如何與一個孩子分說。
老太太心里面暗恨兒子不爭氣,卻把一腔的火氣都卸到了旁邊的大兒媳婦身上,甄家大太太受了老太太一陣的排揎,心里頭委屈,卻也無可奈何,安撫了老太太去休息不說,大太太又把自己的兒媳婦,甄家的大少女乃女乃柳氏叫了過來,也是一通訓斥。
「二房做事沒有章程,你如今管著這內宅的大事小情,也是擺設麼?這種事情怎的就鬧到了如今這般田地,要如何收場,你快些拿出個章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