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權被天權長老拎著,不停地回頭望著肖憐兒,眼里的痴呆變成了驚恐。
難道冷權不是刑天獸嚇傻的,而是看到了劉元的死狀?肖憐兒記得當時她施展出天火第三式逍遙扇時,劍芒反彈,听到身後有人受傷的慘叫。如今看來,受傷的是冷權。劉元先追過來,被明徹的法術融了。冷權後腳跟來,看到了這一幕。
虛谷沒忍住,湊了過來︰「小師祖,你不知道吧?那個吳鵬居然是魔門少君假冒的!我們都沒看出來。魔門實在是太猖狂了。」
「撲哧!」肖憐兒覺得虛谷實在太有愛了。生怕自己不清楚情況呢。
清風一巴掌將虛谷的頭撥開︰「魔門少君是元嬰後期修為,你祖師爺我都打不過,就你那修為,也想識破?做夢吧!」
師傅也在變相提醒自己呢。肖憐兒心里陣陣溫暖。她明白,一旦自己說以前認識明徹,明明是劉元和冷權追殺她和虛谷,就會變成她和魔門勾結,對同門下毒手了。她想起了明徹的冷漠與不辭而別。他不想再見自己,是擔心她嗎?
道魔修士相爭,往往道門吃虧。兩門互相殘殺,道門修士眼中,魔門手段殘忍,自然形成魔門都是邪惡之徒的印象。
前世她和魔門幾乎沒打過交道。長年在外歷煉,遇到的,更多的是道門修士之間如何勾心斗角奪寶殺人。
師尊若水道君私下里告訴她一些魔門的消息,話里話外也對魔門並無太多偏見。不外是修行的功法法術不同罷了。師傅清風也私下里和明徹認識,也並不切齒厭恨。肖憐兒理所當然地在認識明徹之後,剛開始心里警惕害怕。時間久了,明徹沒對她如何,她也沒覺得明徹邪惡。
在肖憐兒眼中,身為道門領袖的三宗四門掌教之一,韓修文的所做所為,才叫入了魔。有此經歷,她更不會單以道門魔門來簡單區分正義邪惡。
然而自從四十幾年前道魔兩門比武劃分地界之後。道門中人更憎恨魔門。道魔不兩立的意識深入每一個道門弟子的心中。她不會做螳臂當車之舉。連清風都避諱,她才築基,更不會傻兮兮地替魔門爭辯。
進了北辰正殿。韓修文居中落座,天權長老坐在右邊。石清楓,肖明依,冷權都站著。
看到肖憐兒進來的瞬間,石清楓激動地深深吸氣,忍不住上前一步。
「咳!」
殿內響起一起輕咳。石清楓低下頭,悄悄把腳挪回了原地。
天權殿與搖光殿的人到來之前,韓修文就提醒他︰「你是北辰殿掌教的真傳弟子。為師處事是否公道關系整個元道宗。你莫要顯露出對搖光殿的親近。免得天權長老說咱們北辰殿又偏心搖光殿。」
為了維護北辰殿的威望,他不能當著天權長老的面顯得過于興奮。石清楓平復著情緒,只能用目光貪婪地看向肖憐兒。
她戴著頂書生帽,穿著男式長衫,嬌柔玲瓏的眼,低垂著眼,雙眉鎖著楚楚之意,未顰先愁。總讓他覺得,她是需要自己去保護的人。
肖憐兒看過來一眼。
石清楓看到淺淺笑意,唇角攸然上揚,喜悅無比。
看在肖明依眼中,卻是譏諷。
她能不譏諷自己嗎?她活過來了!她被閃電炸成焦炭,居然活著從飛走的秘境中出來了!她是在譏笑自己費盡苦心,百般努力也趕不上她是嗎?難道是命中注定,注定自己要被曾經的丫頭死死壓過一頭?肖明依死也不服。她臉色發白,身體輕輕顫抖起來。
冷權的反應最大,本來痴傻地站著,被肖憐兒看來的目光嚇得跑到了石清楓身後,大叫道︰「別化了我!別化了我!」
肖憐兒收回目光,待清風入座後,向韓修文和天權行禮。
「掌教,既然搖光殿兩名弟子已經到場。咱們便把四年前秘境之中發生的事情弄個明白。」天權長老恨鐵不成鋼地看了眼冷權,心頭不忿。搖光殿兩名弟子都好好的站在眼前,都築基了。天權殿劉元死了,回來一個痴傻的冷權。還要說他天權殿弟子追殺同門奪寶。他心里如何肯相信這是事實。
她還活著!韓修文內心的震撼不比天權長老小。他左手中指一動,差點召出儲物戒指中易輕塵的本命玉牌。他目不轉楮看著肖憐兒,看到她謙恭的神態,嬌柔的面容,恨不得把殿里的人全趕出去,拎著她問,是你嗎?是不是你?
他拿出一只玉瓶托在掌心︰「天權長老。應你之托,修文煉出了這枚六階定神丹。冷權是心智驟然受到強烈刺激才變得痴傻。服用此丹,可讓他的神智恢復。不過,這枚丹藥藥力極強。恐怕冷權將來的修為將止步于此,再無寸進。」
天權長老想都沒想說道︰「冷權這痴傻樣修成元嬰出去給元道宗丟人麼?用!」
韓修文將玉瓶推向了天權長老。
天權長老接過玉瓶,大喝一聲︰「冷權,過來。」
縱然痴傻,天權長老的威嚴早就烙進了冷權神識中。他哆嗦了下,走到了天權長老身邊。
「哪怕修為無法寸進,也比你一直痴傻的強。若你無辜,本座定替你報仇。」天權長老說著捏開了他的嘴,將定神丹喂進了他嘴里。
丹藥入口化,「啊!」冷權抱著頭慘叫一聲,在地上痛得打滾。
天權長老隨即看向了韓修文。
「不要踫他,此丹藥性猛烈,直透神識。過一刻就好了。」韓修文面帶不忍,輕輕嘆了口氣,「神識,最為脆弱,也最難修煉。以藥力強行驅散蒙在他神識上的迷霧,讓他清醒過來,卻也重創傷了他的神識,從此修為再無法寸進。是以弟子們都要謹記,輕易不能讓神識受損。」
「謹記掌教道君教誨。」肖憐兒跟著石清楓幾人恭聲應道。她心里暗想,自己的神識本是元嬰修為,再經過寒晶蘭潤養,不知道是否已經強過元嬰中期的修士。
一刻鐘後,冷權的痛楚聲漸弱,人漸漸清醒過來。他疼得渾身大汗淋灕,被天權長老施了個法訣整理得清爽。眼神中那層迷茫痴傻盡去,重現清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