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這一下子因為興奮所以拍那幕僚的力道就有些大了,那人瘦瘦弱弱一副營養不良的樣子,挨了太子以示親近的這一下子,一個趔趄差點摔倒在地。引的周圍的人都哈哈哈大笑起來,然而這人卻絲毫也不氣,竟然跟著笑起來,太子盯著他看了半響,也笑了。
再往前面行走的時候,太子對這個幕僚的態度就分明親近了許多。身後那些幕僚看在眼里,雖然都沒有說什麼,但是望著那幕僚的目光都有些冷。
雖然從遠處看這個村子破破爛爛的,但是走進了就看到村子內部還是很干淨整潔的,街上的行人並不多,衣著簡單卻也整整齊齊,太子一行人在莊子上唯一的一間客棧落腳,隨後,太子隨便打發幾個人上街去打听打听那黛琳姑娘的住處。
等到太子一杯酒下了肚子,那打發出去的人也回來了,原來那黛琳姑娘就住在這鎮上的西頭,只不過,他們來晚了一步,那黛琳姑娘已經在昨日嫁給這村里的土財主趙家做了這財主的填房。
太子一口酒卡在了喉嚨里,憋的臉紅脖子粗,心中就跟吃了蒼蠅似的難受,心心念念這一路,沒想到佳人早已經嫁人了。他恨不得此時沖到那李財主家里將對方碎尸萬段方能解了心中這口濁氣。只不過太子終究是聰明了一回,他沒有這麼做。而是打道回府。
開玩笑,要是讓別人知道當朝太子竟然為了一個有夫之婦將人家丈夫打死,他太子的名聲可就徹底的臭了!那些言官御史們還不知道如何上折子對他口誅筆伐呢!美人兒雖然是太子的心中所愛,但是跟皇位比起來就根本不值一提了。在這種大事上,孰輕孰重,太子還是拎的清的。
太子一行人悶悶不樂的打道回府。那位提議來此的幕僚夾緊了尾巴灰溜溜的縮在一旁,生怕太子想起他。但是其他的幕僚又怎麼能讓他如願呢?一個個在太子面前將這個幕僚夸成了天上有地下無的人物,太子越听臉色就越難看,那位幕僚膽戰心驚,撲通一聲跪在了太子面前。太子騎著的千里寶駒不得已停了下來,周圍的隨從也都將眼楮珠子盯在了那幕僚身上,眾人的神情有不解的,有看戲的,有幸災樂禍的。
太子的臉色更加難看了,這是大路上,他這麼一跪,人家還當他是虐待下人的苛刻主子呢!再說了,天都晚了,這不是瞎耽擱功夫嗎?他咳嗽一聲,道︰「你先起來,不看看這天都晚了,趕不到宮門下匙之前回去,你擔當的起麼?」
那幕僚臉色一白,也不敢分辨什麼,慌忙從地上爬起來,墜在了隊伍的最後面。當整個隊伍都緩緩的開動的時候,太子神情復雜的回頭朝著那幕僚望了一眼,眼中有利芒一閃而過。他原本就是一個心胸狹窄之人,今日那幕僚讓他白白忙活了大半日,結果空手而歸,他怎麼可能不氣?早就已經在心中盤算著回去以後如何修理這個幕僚了。只是此時眾目睽睽,又是在荒郊野外的,他暫時不好發作罷了。
車輪轆轆,好容易一行人趕到了京郊,正在這個時候,大路上迎面走過來一個道士模樣打扮之人。太子不經意的看了一眼就收回了目光,但是當道士走到墜在最後面的那位幕僚身邊的時候,他忽然叫了起來︰「這不是清虛道長嗎?」
太子一听,頓時就來了興致,要說這清虛道長,他可是如雷貫耳了,只是這人一直神龍見首不見尾的,太子見到皇帝一面容易,要見這清虛道長卻是千難萬難,因為他不是閉關修煉就是雲游四海。太子也曾去過清虛道長的白雲觀登門拜訪過,只是那時候清虛道長雲游四海去了,萬萬沒有想到今日黃昏竟然在這里踫到他,太子心中因為黛琳姑娘嫁人所產生的郁悶心情,在听到清虛道長這四個字的時候,奇跡般的變好了。原本要折磨那幕僚的事情也被他拋之腦後了。
清虛道長最近一段時日過的相當不好,準確的說,自從那年趙紀昀與雲珠捉住他逼問他說出了當日與何雲秀的陰謀,再加上趙紀昀要殺了他反而被他逃跑,這一年多以來,他一直過著東躲西藏,亡命天涯的日子,平時窩在鄉下小地方給人算個命什麼的,也能糊口。這一日,林莊的大財主趙老爺請他來做法事,酬金相當豐厚,清虛道長過夠了苦日子,難免動心,想著這林莊距離京都雖然近,卻沒有什麼當官的親屬在這里,料想不會踫上大人物,沒有想到居然踫見了這麼一群人物!
清虛道長一雙浸yin在富貴窩中的眼神很輕易的就能看穿眼前這一群人非富即貴,他正想打個哈哈蒙混過關,卻不料那個幕僚一臉欣喜不已的沖上前去對太子說道︰「太子,這就是清虛道長沒錯!那年他去安國候府上做法事的時候,微臣曾經在大街上見過他一面!」
太子?!清虛道長連忙抬眼去瞧,果真看見當頭一位少年郎,騎著一匹棗紅馬,烏發如墨,劍眉入鬢,只是一雙眼楮卻流露出幾分輕浮之意。說實話,看到太子這麼一副尊榮,清虛道長還是有些失望的,太子可是未來的一國之君,可是在他看來,眼前的這位太子,文比不上出口成章的三皇子,武比不上意氣風發的七皇子,真真是個平庸之輩!再加上坊間流傳的這位太子荒yin無度的傳聞,清虛道長心中嘆息一口氣,臉上卻誠惶誠恐的對著太子請安。
太子非常高興,當即就邀請清虛道長到太子府住上幾日。
想到這位太子的妻子,那位名聲甚好的太子妃,清虛道長眼中流露出一絲興趣,當即受寵若驚的答應了,太子命令手下騰出一匹馬來,讓清虛道長與他的小徒弟一起共乘。一行人快馬加鞭的往京城趕去。一盞茶時間後,京城那高大的城門樓就在眼前。太子手下一個侍衛上前出示了太子的令牌,一行人暢通無阻的來到太子別院。
原來,太子想來想去,覺得自己這麼晚了帶著這位清虛道長進宮實在不是一個好時機,不如先在別院住上一晚,明日在入宮見駕不遲。跟清虛道長商量了以後,對方沒有意見,太子就直接帶著人去了別院,然後打發人進宮去給太子妃送信,就說太子今晚上有要事,就先不回去了。
不說太子這邊與清風道長把酒言歡,再說太子妃那邊,接到太子派人送來的信的時候,她正守著滿桌子的山珍海味痴痴的等著太子回來陪著她一起用膳食,誰知等的菜都要涼了,卻等來這麼一封信,懷孕的女人喜歡耍小性子,當然也很容易生氣,太子這段時日見到她懷孕,總是對著太子妃小心翼翼的,這讓太子妃越發的有峙無恐起來,看到這麼一封信,卻見不到太子的人,太子妃發怒了。嚇的那個送信的小廝手足無措起來。
太子妃看了那小廝一眼,滿臉的怒容忽然變的如沐春風起來,她笑盈盈的命人給小廝搬來椅子,請他坐下來,接著柔柔的問道︰「太子到底是去了哪里?」
第一美人的稱呼畢竟是實打實的,即便太子妃懷孕了,可這反而讓她的魅力更上一層樓,她這一番做作,看的那小廝一顆心突突的跳,不由自主的道︰「太子在別院里與清虛道長喝酒……」
‘清虛道長’這四個字仿佛帶著魔咒一般,小廝才說了一半,就看到原本笑盈盈的太子妃臉色忽然變的慘白慘白的,那笑容幾乎就掛不住了。她衣袖中的手不受控制的顫抖起來。
他都消失了那麼久,怎麼會忽然出現,還跟太子在一起?要是他向太子說出當年的事情,她可怎麼辦?太子妃的眼中不由自主的想象出一幅畫面︰太子怒氣沖沖的回到東宮,將她大罵一頓,並且毫不留情的派人送來一碗落子湯,然後將她從高高在上的太子妃貶成低賤的賤民……
不行!絕對不能讓清虛道長將當年的事情告訴太子!太子妃騰的一下子從椅子上站起來,險些嚇壞了那小廝,太子妃這個時候才想起來這個人,連忙揮手讓他下去,自己麻利的換上外出的衣裳,匆匆朝著皇後的慈寧宮趕去。
到了慈寧宮,皇後正在吃晚飯,太子妃殷勤的上前給皇後布菜,好容易等到皇後吃完飯,太子妃才一臉為難的道︰「皇後娘娘,剛剛安國侯府上傳來消息,我母親她,她病情加重了!很有可能熬不過這一晚去!母後,兒臣求你讓我回去見母親最後一面吧!」說著,泣不成聲。
皇後看太子妃神情悲痛不似作假,她也是做母親的人,並沒有為難太子妃,還給了她一塊令牌,讓人護送她出去。太子妃千恩萬謝的走了,出了宮,坐上馬車直直的朝著太子的別院趕去。
這處別院太子妃當然是知道在哪里的,當然,這要歸功與太子對她的喜愛。等到了別院,守門之人見是太子妃,並不敢阻攔,連忙讓進來,卻有人飛快的去給太子報信,卻被太子妃給攔下來了︰「太子是知道本宮要來的,不必通報。」
那些人唯唯諾諾的退下來,太子妃一路暢通無阻的來到了太子與清虛道長飲酒的花廳,太子妃急急忙忙的走到門口,卻听見里面太子怒氣沖沖的摔了一個杯子,罵道︰「原來你跟那娼婦合起伙來騙我!」
太子妃頓時魂飛魄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