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微明的時候,南陽城突然響起了震天的喊殺聲。
南陽郊外華麗的富商民宅中,簡穆塍正摟著幽蘭酣睡,突然一陣急切的敲門聲驚動了床上的兩人。
「侯爺!不好了?」
「什麼事?」
簡穆塍心中一沉立刻翻身穿衣。
「剛剛探子來報,莽軍攻城了!」
「什麼?」
簡穆塍瞪圓了雙眼,蟒軍是由逃犯和流民組成的叛軍,雖後有懷沙、左世督等人的加入,但畢竟實力懸殊,沒想到他們竟然敢這樣冒然行動?心中一急,嘩啦一下扯下紗帳,沖著門外大聲吼道︰「命令下去,整軍、待發!」
「是!」
天微亮,厚厚的雲層突然被風吹散了,一顆「破軍」之星兀然顯現,亮得耀眼,簡垚眯著雙眼看向天際,身旁的封邪凍了一夜邊打噴嚏邊揉鼻子,「哈秋,哈秋」地吵個不停。
簡垚愧疚地看了他一眼,走遠了幾步,從地上撿起一根樹枝迅速地畫了個八卦圖,封邪好奇地湊了過來,問道︰
「要算命嗎?」
簡垚無奈,起步走到圖陣中央,抬手向著「破軍」,微閉上雙眼,封邪見簡垚不理他,有些無聊的走到一邊托著下巴看她,過了不多會兒,簡垚突然睜開眼緊張地看向封邪。
「不能等了,我要立刻回南陽?」
封邪怔了怔,張口想說什麼,簡垚搶先一步說道︰「別忘了我們的約定!」
抬頭看到封邪蹙著眉頭看她,她斂起情緒回望過去,明白這一張口便一生欠了封邪一個條件,不管他要什麼,自己都無法拒絕,兩人像是被定住了般,互望著,沉默著。
封邪看著眼前的簡垚,端持著一張素淨的臉,像雨後的清晨,格外地清爽動人。封邪無言地轉身,引著簡垚向山下走去。山路上流淌的雨水中飄浮著一層黃色的花瓣,昨日層層疊疊開了滿樹的嬌花,今天已經只剩一點殘留的花蕊掛在枝頭,一時間,心里竟然隱隱作痛。
而此刻,南陽城的戰事已經如火如荼地上演了!
「怎麼搞的?」
簡穆塍眉頭輕輕一皺,眼前的那個黑旗副將立刻跪了下來
「請侯爺責罰!」
「事到如今,一切都成了定局,罰你何用?」輕哼了一聲,簡穆塍心煩意亂地遣退了副將,站在窗前發呆。千算萬算,怎麼也沒料到自己偷偷放進南陽王宮尋找簡垚的一百精兵竟會莫名其妙地幫了左世督率領的蟒軍,現在萬佚延死了,左世督重傷,南陽叛軍搞了個兩敗俱傷,這樣一來,誰是王?誰是寇?不好說了!
起風了,一瓣瓣的花在空中飛舞,旋轉。嫣紅伴著葉笛聲飛在風中,嫵媚的落在簡垚的唇上,裝點地格外妖嬈。
簡垚看著坐在樹下輕含著葉片的封邪,想著他身上或許有比任何人都傷痛的往事,若不是如此,為何能演繹出如此悲傷的樂曲?
只是不知道他此刻的心是否也曾象這花一樣,滿滿地希望,悄悄地盛開,然後一點一點的飄零?也許也如自己一樣,終究碾作一地的香塵,然後在如梭的歲月中,漸漸遺忘曾經浪漫的芳華……